得了奖赏似的,青鸟蹦跶着蹿了两下。
龙啸把花放在案上,随意的靠着桌子:“爪子呢,我看看伤好全了没有。”
青鸟乖乖翘起左爪,龙啸提起来凑近了去看,小爪子绑了根白色缎带,都不能说是缎带,细的跟丝线似的,解起来费劲的很。
但龙啸的手指很灵巧,微微一勾便挑出头,三两下就整个绕开。
爪子上有个小伤口,基本上已经复原了。龙啸松了口气,就在一个月前,这爪子还差点断了。
他朝那戳了两下:“不疼了吧?”
青鸟抖了抖羽毛。
龙啸赶紧松开:“还疼啊?”
青鸟又抖了一下,比刚才还用力。
龙啸懂了:“奥,不疼了。”他抱着鸟儿坐下来,两个指头一用力,丝线化成飞烟:“这个就不给你缠了,绑了这么久,难受吧。”
未化形的青鸟不会说话,龙啸这一个月基本上都是对鸟“独奏”。偏偏他还挺起劲的,没人搭理也不觉得无聊。
龙啸逗了青鸟半天,突然叹了一口气:“伤好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以后小心点,别再往猛虎园跑了。我救了你一次,不见得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知道吗?”
“也不知道你化形以后是什么样。我小时候很想养一只小生灵,父帝知道以后虽然没骂我,但是脸色好难看。大概是觉得我没出息?现在能自己做主了,倒没那个心思了。”龙啸的手指在青鸟肚皮上点了点:“你是个意外。”
许是笃定了未开化的生灵都不能理解人的意思,龙啸对着个鸟叭叭叭说个没完,平日里端的好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这会儿像是开闸放水。
青鸟眼巴巴的瞅着龙啸,乌溜溜的眼睛黑豆似的。它张开嘴,鸟喙上下一合,在龙啸掌心留了个红印子。
龙啸笑了两声:“咬我啊,嫌我烦了?”
“没办法,平时没人陪我说话。”龙啸往后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其实我也很累,但是他们……他们好像更需要我。”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青鸟的羽毛“唰”的散开,龙啸的声音低了下去,连带着他的脸也模糊起来。
傅子邱眉头一蹙,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是黑的,屋里的柴火快要燃尽,微弱的火光摇摆着照亮这间小屋。
傅子邱轻轻翻了个身,从床边探出头,看了眼睡在地上的龙啸。
龙啸微侧着身,一只手贴在脸边,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他刚刚复生,体力还是精力都很疲弱,白日里周身叫嚣的疼痛晚些时候终于好转些许,此时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的很熟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互相推阻半天,龙啸态度十分坚决的要睡地上。
傅子邱差点就要说大不了一起挤一挤这种话了。
后来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反应过来之后就没再拦着龙啸了。
所以,他平白无故梦见龙啸逗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的还挺逼真,跟亲身经历似的。
下了大半天的雪,外面地上积了一层,整个山头都是白茫茫一片,火光彻底熄灭之后,屋里反而亮堂起来。
盖在身上的毯子短了一截儿,盖不住身高腿长的龙啸。裤子被蹭上去一点,细瘦的脚踝露在外面,白生生雪雕出来似的。又过一会儿,屋里的暖意渐渐淡去,大概是觉得冷,龙啸缩了缩脚。
这个动作让傅子邱想起来白天龙啸缩尾巴,拘谨中带着点可爱。
老北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挥散了屋里的烟味儿。
傅子邱扒着床沿,拿指背碰了碰龙啸搁在旁边的手。
好凉。
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扣住窗扉,用力拉上了窗户。
关窗的时候闹出点动静,当然要归咎于这窗户太老太破,嘎吱嘎吱的。
龙啸被惊扰,翻了个身平躺着,迷迷糊糊的支吾一声:“怎么了?”
傅子邱在他身边蹲下:“关个窗,没事儿。”
“嗯……”
龙啸哼哼似的应了一声,溜光的眼睛合起来。
傅子邱没有立刻起身,以龙啸这么浅的睡眠,他现在只要动一下,这人立马就能彻底清醒。
但是能看的出来龙啸累坏了,否则刚刚碰那一下他就该醒了。
傅子邱静静地看着龙啸,借着雪色肆无忌惮的打量。
眉眼、鼻子、嘴唇、下巴,耳朵。
每一处都很熟悉。
尤其是嘴巴,他还亲过,软的,特别甜。
这种熟悉不仅仅是来源于顾之洲,就像刚刚那场梦,有一种虚幻的真实,是陌生中透着熟悉。
说不上来的感觉。
龙啸和顾之洲。
傅子邱很难不将他们分而处之。
一个和他朝夕相对二十年,又放在心底挂念了一百年。
另一个是活在别人口中的战神,是史书中颂赞的帝君,是无数虚无缥缈的过往中万千荣耀加身,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明。
风崖说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近又那么远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他们像是两个极端,从头发丝到脚趾没有一处不同,可从里到外又没有一处相似。
像是一面照妖镜,外面这个有多美好,里面那个就有多不好。
龙啸稳重,顾之洲就跳脱。一个无私,一个刻薄。龙啸从不口出恶言,顾之洲偏偏不爱说好话。顾之洲像是龙啸的另一面,所有的规矩,原则,底线,都要一一打破。
他成全了这个一生守序的男人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是上辈子想也不敢想的自由与自在。
傅子邱站起身,把床上的被子抱过来,轻轻盖在龙啸身上。
提着被子往上拉的时候,龙啸动了动,朝傅子邱的方向侧过身。
柔顺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一股脑的散下来,大半挡在脸上。
傅子邱伸手拨开,绕到耳后挂住。
龙啸的唇微微一抿,嗫喏着喊了一声:“阿邱……”
傅子邱僵在原地。
醒了?
没醒,梦呓而已。
龙啸是个很敏感的人,对人的喜恶拿捏的很准。昨天那声“阿邱”之后,自己明显的抗拒被他记住,今天再叫他直接改成了“子邱”。
现在却没那么好控制了。
大概是睡傻了。
让傅子邱难以分清的是,这一声究竟是谁喊出来的。是藏在龙啸身体里的顾之洲,还是他自己。
但龙啸并没有给傅子邱太多时间纠结。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龙啸搭在脸侧的手突然抓紧了被子。
唇瓣启开一个小口,热气含混着呼出来,滚烫的,能融化冰雪的温度。
然后,龙啸热切的念出一个名字。
同一个瞬间,傅子邱耳朵热起来。
面前的龙啸变成一汪涌动的火湖,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站在边上,伫立半晌,他跳了下去。
火舌卷起他的红衫,浪潮将他淹没,岩浆吞噬他的血肉,分分寸寸。
巨大的翅膀从男人的脊背上展开,漂亮的青羽只在视线中停留一瞬便染上血色,很快就剩下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但转眼,新的绒毛又冒出头,只是生长的速度到底比不上大火侵吞的速度,不足半寸便再次烧焦。
这场面他数日前在修罗道曾看见过。
但此刻不同的是,在皮肉灼烧的剧痛中,傅子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悲切至极痛恨至极,是一生至此从未有过的绝望。
“清和……不要,求你了。”
傅子邱又分不清了。
说话的是从不同人服软的顾之洲?还是未曾向人低过头的龙啸?
龙啸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求你了,走吧……”
虚虚实实的幻影散去,梦境和现实交织,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仍旧漫无边际。
“我求你了。”
四目相对,相较于傅子邱的茫然与诧异,龙啸眼中的情绪似乎要更复杂一些。
他猛地坐起来,难以自持的朝傅子邱扑了过去。
傅子邱被大力拥住,腿脚失力,一屁股跌在地上。
龙啸抱的他好紧,急切的抓住什么似的。头埋在他脖颈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傅子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身体僵硬的像是块木头。
抱他的人是顾之洲,还是龙啸?
傅子邱总是想将他们分清,每一个动作,每句话,挑刺儿似的非要找出不同。他固执的觉得,只要分清楚谁是谁,顾之洲存在过的痕迹就不会被抹掉。
如果连自己都将他们混为一谈,那顾之洲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
他这样想着,感受着耳边龙啸的喘息,发觉他在微微打颤。
傅子邱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把他推开。
“别……”察觉到他的动作,龙啸抖得更厉害了。他的情绪似乎快要攀升到一个顶点,任何细小的反应都能让他全线崩溃。
龙啸的声音有些扭曲,掺着无助和不明显的哀求。
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别推开我。”
傅子邱心里陡然涌上一阵酸楚,头脑中的神经不受控制的抽搐,和乱糟糟的想法搅在一起。身体里好像伸出来一只手,拿捏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将手掌移到龙啸的后背上,轻轻地往自己这边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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