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铳身上的病号服双手拉展就行,好心提示,“躲厕所,把门锁上!快快快!还有书包!!”
曾楼迦胡乱把书塞进书包,踩着球鞋奔进病房里的洗手间,反手把门锁上。
赵铳第一次瞧他手忙脚乱的模样,真像一只被狮子追咬的羚羊,禁不住哈哈大笑。
病房的门一响。
赵铳立马瘫在床面上,嘴里发出哼哼哼的痛楚声。
进来的是班主任罗老师,同宿舍的三个舍友还有几个女生。
一行七八个人,手里提着牛奶和水果。
罗老师奇怪,“我怎么刚才听见赵铳在哈哈大笑,难道是我幻听了?”
张嘉平常跟赵铳走得最近,先行一步走在病床前,低声呼唤,“铳哥,罗老师来看你了。”
赵铳揉揉眼睛,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还能再浪二百里的表情,对病房里的男女亲切地喊了声,“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怎么来啦?”
女生们当即嘻嘻掩口偷笑。
罗老师走到赵铳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赵铳的头。
看起来好像肿得挺大,脸庞撑红发亮。
内心想批评再教育的话题准备了一路,暂且还是算了。和蔼可亲地问着,“赵铳,你感觉怎么样?”
赵铳立刻堆出一脸憔悴,“不太好,时常感觉不能集中精神,脑子里好像安装了发动机,一想到这几天落掉的课程就突突突地抽筋。”
罗老师寻思,这孩子的脑子一定撞得厉害极了,前言不搭后语,更加体恤道,“你的情况瞧起来挺严重的,不然,给你的家长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不不不,”赵铳拒绝道,“我父母平常在国外做生意的时候多,等他们赶飞机回来看我,估计我得出院了。”
“而且我这个头吧,这两天也没再出现过头晕目眩恶心的症状,再做一次颅脑CT,确定里面没有亚急性出血,下周就可以出院。”
“难怪……”罗老师看了一眼病房的优质环境,家境特别好的孩子就是爱惹是生非,以后得多提防着点这小子,“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养好身体再说,落掉的课程请同学们帮你补一下就好。”
赵铳不能大幅度移动(假的),忙叫张嘉给罗老师倒水,拿零食,吩咐张东和严学给女孩子们削苹果。
而他自己使劲大口喝水。
只要一个人会ghs,那么他的室友全都不是无辜的。
张东这孩子尤其实诚,肚子里憋不住个悄悄话,不由关切地给赵铳的保温杯里续好几次水,“铳子,难道你是调控尿路管的脑神经受损了吗?以前在宿舍从没见你使劲喝这么多水啊?”
他以为声音不大,反正罗老师是听见了。
罗老师也不想打扰他们同龄人之间鱼嘴滑舌,推说午休时间宝贵,自己还得赶紧返回学校,叫另外几个人探望完毕,赶紧收拾一下去基地继续调研。
原来赵铳受伤这几天,班里的学生已经分成了四个大组,要完成规定的课题作业,需要到指定的地域去做详细调研。
学建筑系的人热情洋溢且认真朴实,也许是平常太过操劳了只会苦中取乐,求生意识极强,沙雕尤其繁多。
女生们快乐地像悠然林间的鸟儿,众口一词,都叫赵铳好好养病,出院后一起去基地玩,然而只要问道基地在哪,所有人均保持神秘微笑,绝不泄密。
赵铳摸了摸圆滚滚肚皮,喝水喝到胃液都寡淡。
快乐的放水时间到了。
室友们见他要从病床上挣起来,逐一要搀扶他去解手。
赵铳全部微笑拒绝,自己扶着头一摇一摆地走到厕所门口,轻握着门把手,再以高大的身躯为盾,声音压抑到极低,“芝麻开门~”
还不忘回头叮嘱兄弟们,把这几个女的看守好,不要让她们跑来偷窥。
女生们纷纷红了脸,俨然忘记他是个病号,拿起手里的香蕉皮作势要丢他。
嘻嘻哈哈中也没谁注意门锁咔哒一声。
赵铳顺势挤进缝隙里,反手又重新锁好。
曾楼迦已经收拾妥当,怀中抱着书包,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盖子上,那姿态优雅端庄,若不是眉心里堆着怒纹,嘴角垂着生人勿近的锋利。
马桶上的冰山女王。
赵铳以手作扇,扇去鼻尖的淡然骚气,极其谄媚地卑躬屈膝道,“迦迦,您辛苦啦~”
曾楼迦一动不动。
赵铳从马桶旁边拿起卫生纸,撕了一条,“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然您先塞起来,再忍忍?”
曾楼迦终于冷瞧他一眼,“你演技不是挺好的,演一出头痛欲裂分崩离析的模样,他们自然就走了。”
“伸手不打送礼人,笑脸迎送天下朋,何况他们念着我善于为人处世的好,专门来看我的。”赵铳朝曾楼迦鞠了一躬,“你再待会儿呗?”
说着开始脱裤子。
曾楼迦一脚踩住他尿急的地方,阴恻恻的目光凌驾一切尘埃之上,“谁批准你尿的,憋回去。”
赵铳哭脸作笑,“我为了进来安抚你,喝了多少水,这阵子再不释放些,膀胱快要爆炸了。”
“那这里的味儿岂不是更足了?”曾楼迦完全没有收脚的势头,眼神里的冰利,带着些挑衅冷虐的力度。
赵铳强忍着对方目光带给自己的刺激感,说;“那你的万子千孙
在我手上,我都没舍得洗呢。”立起手要让曾楼迦闻。
曾楼迦赶紧把马桶盖给他掀开。
“出去的时候把手洗掉!”背对着赵铳,听他放了好久好久的水,堪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你这膀胱恐怕是个2L超大容量。”
赵铳悄悄咬他耳畔一小口,“我哪里的容量都很大,有机会给你演示一下。”
收拾利索,又把冰山女王双手捧着摆在马桶盖上。
“好多伟大的创意都是在马桶上诞生的,迦迦。”赵铳指指他手里的书包,“不行你趴这儿画会儿设计图,保证灵感手到擒来?!”
又是天色微晚,华灯初上时刻。
曾楼迦从医院回家,走一路,不停地闻闻衬衫上浸透的浓厚骚气。
气如其人,均是赵铳的味儿。
走进出租屋小区里,纵然光线溟濛不清犹如隔纱,远远地就听见张小严在跟谁吵架哦,两个人据理力争,各执一词,吵得惊天地泣鬼神。
四周的围观群众伸长脖子,就差摆出八仙桌子,端出自家好菜米饭,边吃边看。
跟张小严争执不休的是曾楼迦租房的房东李阿姨,四十多岁的胖妇人,肚子上的膏脂和胸口的波澜一般壮阔,可谓波推三折。
李阿姨叉腰往门口一站,开启三头豌豆射手模式,一顿突突突。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除了啃老竟然还啃起门来了!”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周围方圆几里,哪一家的租金能比我家更加便宜。我也就是看你哥长得俊俏,才给他打个颜值折扣,一个月超低价租给她。"
“话说你哥人呢?赶紧把他叫回来,我这原装门被毁成这样,居然还看不见他的人,真是白学了那么多文化,连做人都不会了!”
嘴上无毛,吧啦吧啦。
张小严搬个小凳子,站在高一点点的位置,以高服人道“你凭什么随便诋毁我迦哥,这门又不是他弄坏的,你要真不服气,我就给你说个地址,你找地址上的人说理去!”
“要不然咱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问题!”
“不能报警,”曾楼迦适时从背后摁住他的肩,五根手指微然使了些气力。
暗示,或警告。
张小严立马心神领会,迦哥这是心疼赵铳,怕报警了会影响学校处分他。
好可气!
好像两个人的小被窝突然钻进来第三个人,不但搂走了迦哥,还把自己辛苦预热好的暖被窝也卷走了。
宝宝冷冰冰。
李阿姨看见管事的正主回来了,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挽住曾楼迦的胳膊作老鸟依人状,假哭着,“你这小弟也太不像话,我都多大岁数,竟然不知道老友尊卑,竟然还骂我!”
“那你多大岁数啊?”张小严站在凳子上,毫不认输。
“要你管,小瘪三!”李阿姨一脚踢翻他的小板凳,矮就不要站那么高!
曾楼迦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门,不知谁在门框以及门面上钉了两个长钉,再用钝器砸弯成与门框门面形成圈,买一根链锁穿过两个圈,拉在一起松松垮垮,勉强是把门牵住了。
曾楼迦: “这谁的杰作?”
张小严:"我我我,哥,我这办法好吧!"
曾楼迦:“我不是叫你请人修一下,怎么我才几天不在家,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张小严见迦哥脸上升起薄怒,一副委屈忍进肚子里的纠结模样,“我也想听你话啊,可是请来的师傅说,这门没救了,叫换新的,一扇新门最便宜一千多,我没钱。”
李阿姨攀在曾楼迦的肩膀上怎么也不肯下来,气鼓鼓地对年轻俊美的房客吹着凉风,“这孩子一看就不学无术,野的很,还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哪里浪,除了给咱迦迦惹是生非,别的正经事一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