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远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咱们系大三的学长们想要交女朋友,又嫌弃本系的妹子跟扛水泥的男人婆似的,所以才组织了今晚的联谊,哦,是跟咱们校区毗邻的外国语大学的大二女生,听过各个都是顶尖的模样。”
“学长说,为了体现出咱N大的整体风貌,叫我找一个品貌在咱之上,在他之下的就行,不然不让进场。”
噗嗤!!!
赵铳也不知是酒意上头,或是真的可笑,扶着肚子呵呵狂笑,“那我指定是不能担此重任,凭借我这脸,啧啧啧。”
除了曾楼迦不稀罕,大约人人都贼稀罕。
戴远征愈发扯皮打鼓,“是,你赵铳确实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那人家曾楼迦也不差,答应得可就比你痛快多了。”
犹如一根尖利的指甲,在赵铳的耳膜上轻轻地划过。
兹......啦.....
赵铳胀痛的头,蓦地就被劈开成两半,并不疏冷的风骤然成锯,狂烈地支解着他勉强缝合的理智,还有他的眼睛猩红得可怕,重新回归一种可怖的狰狞中,宛如眨眼成魔。
他问,“你说,曾楼迦答应去联谊了,就今晚?!!”
曾楼迦并不是一个怕黑的人,不过小区里濒临短路的路灯又烧掉几盏之后,他就突然对黑暗产生出一种无奈与厌弃,想着迟早攒钱搬出去住。
答应学长的盛情邀约,仅仅是因为以前承过对方不少照顾和帮助,人情是笔债,顶着锅儿卖,本来就是硬着头皮凑人数去的,结果女孩子们的热情实在高涨,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蓬勃发展。
学长瞧他实在扛不住温柔攻势,催他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其他弟兄们吃点亏,帮他扛。
肚子里饮了两杯暖身酒,他倒在黑暗里走得飞快起来,盘算赶紧回家把烟酒与香水气息好好洗个干净。
走到家门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黑色的朦胧中,他家的铁门居然大开大敞着。
不是进贼了吧?
酒意瞬间清退,曾楼迦踮脚往门框的上边夹缝里一摸索,提前藏在里面的仿真警棍旋即捏进掌心。
就在此刻,屋子里的台灯倏然点亮。
昏黄的光线让曾楼迦再一看门,不知道谁用暴力把他家的门给踹坏了,门后的锁子垂挂在门框上,地上一片碎渣。
曾楼迦的视线紧张地沿着一地狼藉,紧张又警敏地迈着轻悄悄的步子,蹑手蹑脚往住租屋里试探。
“你终于回来了,曾学长。”
这声音不似人间,倒像是地狱里爬出的鬼魅魍魉。
在门背后。
曾楼迦提起仿真警棍,高高抡起来,就见赵铳如同幽暗的鬼魅,伸手关住了支离破碎的屋门。
“竟然是你!”曾楼迦看清人影后,却没有放下警棍的打算。
赵铳应该是喝了些酒,半熏半魅,他的挺直后背紧靠着门,像从门外穿透而来的幽灵,暗影在他的身后延伸出恐怖的翅膀,渗透出无形的压力。
“你疯了吗!”曾楼迦用棍子指一指地面上的碎渣和木屑,甚至还有撕到褴褛的窗帘,“赵铳,我可以告你非法闯入!!”
“那就去告啊,大不了就是在看守所蹲几天,”赵铳终于缓慢的抬起脸颊,溟濛不清的光线将他轮廓分明的脸割戮成两半,明是凶傲,暗是邪恶。
“曾楼迦,你在联谊上玩得很开心吧!你瞧瞧你,现在一副春风拂面的得意,肯定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吧!嗯?”
赵铳的问话单刀直入,绝不旁敲侧击。
“那是肯定了,跟女人在一起多舒服啊,温软玉香,轻熟佳人,哪个女人不是贴着给你送温送暖!”
“你究竟还要不要脸!”赵铳手里的酒瓶一把砸在地面上,迸溅的玻璃渣子像沸腾的浪花,伴着剧烈的酒味侵袭,瞬间把狭窄屋内的气氛拉扯到一个一触即燃的状态。
曾楼迦冷冷瞧着他发疯结束,“完了吗?这里是我家,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语毕,直接掏出手机,示意自己要拨打110。
“你居然无情到这个地步!!”赵铳扑上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机,手机当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曾楼迦,你把我究竟放在了什么地位!你说啊!”暴怒的赵铳俨然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我那么喜欢你,高中的时候甚至逼着自己好好学习,一心想着只要考全年级第二名,并不要多好,只要是刚刚好第二名,排座位就可以坐在你的后面。”
“你不见了之后,虽然我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跟所有的同学保持联系,不管巴结我的还是奉承我的,我统统都跟他们虚与委蛇,就是期盼谁能在哪座城市发现你的踪迹,这样我就可以找到你。”
“曾楼迦,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学习建筑设计,但是知道你在N大之后,我又强迫了自己,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放弃自己的梦想。”
“而你呢,你为我们两之间的感情做过什么?”
赵铳一步步地紧逼着,直把曾楼迦逼到墙角无处遁逃。
“你只是在我最在乎,最想珍惜一个人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偷偷逃走,在我犯贱一样的讨好你的时候,转身投去了女人的怀抱。”
他的拳头蓦地抡起,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当即有鲜红的血在骨节上洇出,渲染了他泛红的眼眶。
“而且,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吗?”赵铳血淋淋的手指转而死死捏住曾楼迦的下颌,硬逼着他凝视自己的绝望,“是我得知你不告而别的那天,追出校门后出的车祸,我为你变成了个残疾人,你却要放弃我,否认我的一切!!”
曾楼迦的心底亦是难过非常,他不知道赵铳的腿竟然是为了自己,可是他心底默默背负的东西又何尝不多,不沉,不重!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赵铳疯魔得更加厉害,可是然后呢?他与赵铳割舍一切,奋不顾身地拥抱在一起,难道就能换取一生的幸福吗?
曾楼迦像是极其艰难地做了个决定,让自己即将崩溃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
他说,“当我偷偷转学的那一天,其实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我们结束了。”天哪,他居然真的说了出来。曾楼迦的脸白得骇人,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在逆行。
他不禁握着拳头,谨防自己打死自己,颤抖的唇瓣吐出了恶毒的言辞。
“赵铳,你一生最大的自以为是,就是以为我还爱你。”
赵铳的表情瞬间垮塌下来,象征着死亡的灰色蒙住了他的眼帘。
“依你的意思,你爱过我?”
曾楼迦决定把刀子再磨得锋亮一些。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爱你了,永远不会了!”
“我不同意!”赵铳一把将曾楼迦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得往卧室走去,“我要验证,我要亲身验证你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他的臂力果真无穷无尽,曾楼迦如何也避不开他的钳制。
“赵铳,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尊重我,其实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赵铳的眼底已经黑暗如坟冢里幽暗的磷光。
“我说爱你你不信,那我就是馋,馋了好几年,不馋的是太监!”
曾楼迦被重重甩在他那张干板子小木床上,震得骨头都要碎裂了。
不论他说了什么,再喊叫什么,赵铳的耳朵完全麻木不仁。
直到赵铳像魔鬼一样袭击了他的嘴。
既狠又辣,或许……也还有些怜惜的缠绵。
曾楼迦在他的厮磨之下快要缺氧,冷风拂过颤抖的肢体,衬衫竟被狂暴地撕破而扯下,取而代之的是赵铳如火如荼的触碰。
而他自己非但没有挣扎成功,反而很快在对方的碾压下有了某种程度的变化。
赵铳暂时放过他的嘴,邪肆地话低吟着拂过曾楼迦胀红的耳畔。
“你是爱我的,迦迦,你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叛徒。”
曾楼迦或有一刻的沉迷,却因此话而灰飞烟灭,他趁着赵铳解开裤子的空隙,一把将人推开,而自己则拼了命地往屋外冲。
精赤的脚底板踩过玻璃渣的时候,涌出的每一滴血和疼痛都叫他清醒三分。
他不能再和赵铳纠缠不休了。
不能,不能,绝不能!
赵铳提着衣服,紧追在后面,出门时他看见了地面血淋淋的脚印,咒骂自己不是东西,一边朝奔赴黑暗的人喊道。
“迦迦,迦迦,你受伤了,我不逼你了,你站住好吗?!求你!”
曾楼迦蓦地驻足,他转身,虽然看不清赵铳的表情如何痛苦,但是声音知道。
他喊道,“赵铳,你好好看着我!”
推开乌云的月光,终于露出些散淡的光芒。
他那逐渐洁白的上身布满了情火灼伤的红痕,虽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赵铳,”曾楼迦不无难过地打量着赵铳愈发清晰的身影,“我这个样子,在任何人的眼里,都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体,可是在你眼里,我却是一个女人。”
“我不想做女人,不想被你宠爱,也不想让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强硬地发挥在我的身上。”
“我不想跟你天长地久,不想跟你百年好合,更不想像个宠物一样被你囚禁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