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晓!”林桐突然把他一把抓住,“那你不等敬书池了吗?他马上就下课了哎,你要回家就跟他一起呗。”
“放开!”贲晓吼道,他不能等了,一秒都不能等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干净了,隔地老远,他几乎觉得自己鼻腔里全都是那个男人的恶臭。
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恶臭。
“老子让你在教室门口等,你给我跑这里干什么?”
贲晓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嘡地一下就断开了,他缓缓地抬起头,又看到了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慢慢地向自己走来。
“见到爹就跑?你这是什么道理?”男人两手插兜,向着他走来。
“叔,叔叔。”林桐松开贲晓,冲着男人招呼道。
男人点了点头,对贲晓道:“你过来。”
“我为什么要过来?”贲晓扶着墙,狠狠地瞪着男人。
他不想再害怕了,他不是八岁了,他马上十八岁了,这个男人,再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了。
男人的鼻子抽了抽,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他。
“别碰我!”贲晓往后退了一步。
“他妈的,翅膀长硬了是吧!”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抬起一脚猛地揣在贲晓的肚子上。
“叔叔!”林桐惊呼道,想要冲上来。
“都给我靠边儿去!老子教训儿子,挨着你什么事了?”男人狠狠地瞪了林桐一眼。
贲晓弯腰捂着肚子,看吧,果然和当年一样,这一脚,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林桐!”贲晓喊道:“走!别在这!”
“可是!”林桐还想过来。
“走!”贲晓望向他,像是在乞求。
男人一把抓住贲晓的后领,像是提着只什么动物一样,连拖带拉的弄进了厕所。
林桐从来没见过有那家的老子打儿子是这么打的,一下子吓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
“你他妈放开我!”贲晓反手掐住男人的手臂。
男人没有松手,而是把贲晓整个人都摁在墙上,“我好不容易来给你开个家长会,你就是这幅态度?”
“你也配叫家长?”贲晓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一脚重重地踩在男人的鞋上,终于让男人松开了手。
他翻身背靠着墙,擦了擦嘴角的血。
几乎是在贲晓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男人挥起右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贲晓觉得耳朵嗡嗡地,男人这一巴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以前一模一样,男人打人的时候,似乎从来都不会考虑力度,要打,就一定会往死里打。
“我不是你爹?那谁是你爹?啊!”男人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想一来就打你?操他妈的,谁让你一见到老子就跑?哪家的儿子一见到老子就跑的!”
“你妈那个婊|子,整日他妈的不知道给你说些什么话,让你就这么恨我?”
“你他妈再骂一句?!你配提她吗!”贲晓嘶哑地吼道。
“我骂她怎么了?我怎么又不配提她了!”男人抓着贲晓的头发,又一次往墙上撞去,“你妈就是个贱货,没离婚就跟别的男人睡了,还把老子的儿子也拐走!”
“我不是你儿子!”贲晓不顾那剧烈的窒息感,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按着肚子后退了一步,笑了一声,盯着贲晓说道:“打人的样子都和我这么像,还说你不是我儿子?”
听到这句话,贲晓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里全充斥着母亲的怒骂。
“你和你爹一模一样,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
“你的骨子里就流着他的血,你整个人都充斥着你那个爹的影子!”
“不是的,我不像你...”贲晓靠着墙,无助地喃喃道。
男人直起身子,同样的动作也给了贲晓一拳,在他耳边说道:“是不是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贲晓忍着剧痛,“我不是你!”
男人一把抓起他的头发,逼迫贲晓与自己对视,说道:“是,你和我不一样,你和你妈那个婊|子一样,跪下来认别人当爹!”
“你闭嘴!你不许说我妈!”
“老子就说怎么了!贲晓,我他妈还就告诉你了,你再不想认我这个爹,你都不得不承认,老子就是你爹!打你怎么了?打你妈又怎么了!老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把你妈给打死!”
“贲振鸿!”贲晓捏起拳头想要再一次打去。
男人一把将他钳制住,露出嘲讽的笑,说道:“儿子,连爹都揍,你不怕遭报应吗?”随即松开贲晓的头发,冲他的脸上挥起一拳。
脸上火辣辣地疼,牙齿也疼,肚子也疼。
不得不承认吗?为什么?就因为这一身的血?
“凭什么啊?”贲晓觉得自己已经说不清话了,“你照顾过我吗?你除了打我和我妈?你做过什么啊...”
“你说什么?”男人问道,又想动手。
有什么人急促地走了进来,贲晓没看清,但就在下一秒,男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男人倒地的瞬间,那个人躬身提起男人的领口,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鲜血沿着男人的嘴角流了出来。
贲晓靠着墙,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敬书池,你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就是。
希望贲哥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哦~
作者飞快地逃离现场。
第52章 疼
贲振鸿刚挨了一拳,却一把扣住敬书池的手腕,抬起头想向他撞去。
敬书池没有闪躲,用手掌抵住贲振鸿的额头,没有丝毫犹豫,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操!你他妈是谁!”贲振鸿咬牙切齿地骂道。
应该是有点晕了,敬书池松开他以后,他想要坐起来,却并没有成功。
“你用的那只手打他?”敬书池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男人问道。
“关你屁事!”男人向敬书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老子教训儿子,轮得到你来管吗!老子两只手都打过他!他妈的臭几把玩意儿。”
“嘴臭是吧。”敬书池抬起一脚,猛然揣向男人的下巴,又给他踢倒在地。
“我问你,那只手?”敬书池踩着他的侧脸,微微弓下身子,又一次问道。
“贲晓!”林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看着地上的贲晓, “你没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贲晓忍着痛说道,拨开林桐的手,倒吸了一口气,“别碰我,疼。”
这声疼,像是一下子戳在了敬书池的心窝子上,他声音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说是吧。”
下一秒,他对着男人的右手狠狠踩了下去,男人的痛呼声让贲晓觉得有些刺耳,皱了皱眉。
“疼吗?”敬书池问道,“你打他的时候,不知道他会疼吗?”
“那又怎么样!”贲振鸿的额头上出了些细汗,“我是他老子,他就该受着。”
“贲哥,他是你爸?”敬书池淡淡问道。
贲晓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伤心,也没有快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毫无负担地把自己称为一个父亲,明明他从未履行任何作为父亲的职责,贲晓偏过头,闭着眼睛说道:“不是。”
“操!贲晓!”贲振鸿还想再骂,可没等他说下去,脸上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贲晓没再看了,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还有贲振鸿一声又一声的闷哼。
贲晓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一个真正的父亲呢,像别人一样,爸爸妈妈会带着自己去小公园玩,玩沙玩水,坐那个破破烂烂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旋转木马。
玩累了,出了汗,爸妈会把他背后那条湿透的毛巾取出来,再塞一根干净的进去。
他想了很久,想父亲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是在工地上上班。工地上经常会有来偷东西的人,男人每次都会向自己吹嘘,说他是如何如何把那些偷东西的人打地不敢来第二次。
其实他不需要形容,贲晓很清楚他是怎么打人的。
最开始他躲在屋子里,听着父亲的怒骂和母亲的尖叫,拼命地按着耳朵,却还是逃不过那些令他恐惧的声音。
父亲踢在母亲身上的每一脚都会发出那种闷响。
长大一点了,自从他开始想要去护住母亲,父亲的殴打对象就变成了了两个人,有时候还忙不过来,兴许抬起一只脚时他还要考虑一下先踢那一个。
操,这个男人怎么没死啊。
“贲晓,”林桐的语气显得很焦急,“你快让敬书池停下来,卧槽真他妈是疯了,哪家学霸还打架的?”
“他要死了吗?”贲晓把嘴里那口血咽了下去,“没死就继续。”
“我觉得离死也差不远了。”林桐见他不动,只好自己冲上去,想把敬书池给拉住,“够了,别打了!贲晓你说句话啊,我特么,这可是学校啊!”
“学校?学校又怎么样,他打我的时候考虑过这里是学校吗!”贲晓心底一股气瞬间涌了上来,猛烈地咳嗽几声,咳出点血。
敬书池一下子停了动作,看到地上的血,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手有些颤抖,最后松开男人的衣领,转身朝着贲晓走来,轻轻摸着他的脸,慌张地问道:“怎么都吐血了?伤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