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张卡上只有两万,我现在换另一张卡,而且转账有额度限制的。”陶令低头动作,眼角一瞥,瞅着他似乎不如刚才警惕,有点好笑地说,“小舅,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没想清楚?你选这么高的地方,只有一个出口,想过没有,万一我们给了你钱,但是你走不出这疗养院呢?”
闻同威一怔,云南忽然瞅着这空子奋力一挣,同一时间,闻清映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闻同威手忙脚乱一抓,揪住了云南的后领子。
闻清映飞起一脚踹在他心口,闻同威生受了一脚,却不管不顾地下了死力气。
只听云南尖叫一声,被他拖回了身前,下一刻就被按着头一扑,脸正好朝着女儿墙外。
这墙不高,甚至不到云南的腰部,闻同威稍微一用力,云南就会一头栽下去。
“别过来!”闻同威大吼,“我真推了!”
跟上去的陶令不敢再动,他稍稍侧头看闻清映。
闻清映整张脸青白,太阳穴处的暗筋跳动,他看着正在发抖的云南,眉间是强压的痛苦神色。
闻同威重又捡起刀,胡乱在空中舞着,疯狂地大喊大叫:“都死吧!死吧!”
这边丝毫不敢动作,本来靠在墙边的云心却蓦地睁开眼睛,从侧面奋力起身,一下子扑向了闻同威。
两个人都眼疾手快,闻清映离得近,一个跨步上前拽住云南的手。
陶令也跟着朝前,闻清映直接将云南抡过来,正好抡进了他怀里。
与此同时,被云心拖住的闻同威暴怒,水果刀猛地朝前一划。
闻清映刚刚将云南推出去,身体还微微侧着,根本避闪不及,手臂被割了一下。
陶令堪堪稳住云南的身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闻同威挣了一下,没挣脱云心的双臂,反手还要去刺闻清映。
云心死死抱着闻同威的腰,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把大力,拖着人往后一甩。
闻同威往后趔趄几步,闻清映趁机闯过去,从侧后方一把掐了他拿刀的手,准备要夺刀。
兴许是因为被逼入绝境,闻同威力气奇大,此时手肘一撞,正好从云心的钳制中挣脱,一拳过去就砸在闻清映脸上。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看到闻同威的刀戳向云心,却被闻清映一脚踢中手腕。
刀飞出去,可就在下一秒,闻清映在重心不稳时,被闻同威顺势往外一甩,大半个身子忽然就出了天台。
陶令想也不想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闻清映的腰,在闻清映往外翻栽的那一瞬,生生拖住了他。
在女儿墙边还没站稳,后面闻同威又来攻击,陶令被猛推一把,本来就摇摇欲坠,这一下过来,眼前的一切几乎都倒转了,浑身汗毛在瞬间竖起来。
好在闻清映抱着他的手还没撒开——
他身子立即一仰,借用自身重量,将陶令狠狠往后一拖,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云心死命抓住还在发疯的闻同威,云南不知道在哪里找了根棍子,一下子甩在了闻同威的后脑勺上。
“心心!”白观突然出现,一脚踹在了闻同威身上。
同一时刻,陶令和闻清映翻滚两圈之后终于停下。
两个人裹作一处,陶令侧头看了一眼,心知没事了,正想说话,却忽然发现闻清映不对劲。
他在发抖。
陶令一怔:“闻清映?”
有民警在白观后面一步来,紧跟着是疗养院的职工。
云心和云南都受了伤,被人围了起来,闻同威则被铐上手铐。
陶令独自抱着闻清映,着急地问:“闻清映,乖宝,怎么了?”
闻清映仓惶地摆摆手,脸色刷白。
电光火石之间,陶令忽然就想起他妈妈,忙硬生生拖着他起身,拉过他手臂架在肩上,朝着远离女儿墙的地方走去。
刚才明明都没人,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闹哄哄的。
“我哥呢?”在乱七八糟的动静里,云南问了一句。
身后的一切嘈杂无比,闻清映被陶令抱着,耳朵里嗡嗡地响,响得什么都听不分明。
晕眩的感受来得猛烈,眼睛看不清周遭,只觉得世界都在飞速旋转,整个人站也站不住,直往下滑。
他脑海里有黑漆漆的东西在不断扩大,试图吞噬他。他什么都忘了,只晓得陶令刚才差点坠下楼去,就在他面前。
而后浮现出的画面,是当初闻秋往楼下跳的那一瞬。
强撑片刻,意识忽然就模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敲碗吧,碗受得起……不过轻一点点嗷,因为快结局了必须是甜的哦耶(σ≧?≦)σ
第55章 依赖
陶令在说话,他还在试图搂紧自己,周围有人在问着什么,闻清映隐约能感知,周遭的一切都在,只是蒙了一层迅速变幻着的浓雾,他知道自己是休克了。
而后才是短暂的意识丧失时间。
“我爸刚上飞机了。”
“云心怎么样?”
“额头上的口子伤得厉害,正在处理……”
“你哪儿疼吗?累了就先去你姐的病房休息,要不明天还要去做笔录。”
“陶老师我不疼,我想等我哥醒。”
“没关系,我守着他,你先去看看你姐,这边问题不大的。”
忽远忽近的声音消失之后,右手被人捧了起来,温润的触感落在手背上,闻清映还在沉浮的意识中挣扎,却倏地安了心。
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眼角湿了。
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见他眼睫毛飞速颤动了几下,陶令一喜,立马身子前倾,在他眼睛上亲了亲,温声喊:“闻清映。”
闻清映听到这一声,挣扎了片刻,在“不着急”的安抚中,慢慢睁开眼睛。
陶令鼻尖一酸,强忍着笑道:“你醒啦?”
闻清映直直地看着他。陶令见他有些茫然,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都没事,大家都没事了。”
又休息了几分钟,陶令扶着闻清映坐起来,给他喂了些糖水。闻清映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包扎过。
他沙哑着声音喊:“先生。”
陶令正在墙角放杯子,应了一声:“嗯。”
身后却一直没动静,他疑惑地转身,突兀地听到一句:“你会扔掉我吗?”
陶令一怔,忽然之间无法答话。
闻清映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空白,他声线没有起伏,因此听不出情绪。
他说:“像我爸妈一样。”
两个人一站一坐,就那么看着对方,所有表情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过了好半天,陶令走近,半跪下去。
闻清映的目光顺着他放矮,脸上说紧绷也不是,却好像真的变成了大理石的雕塑,再也不会有生动色彩似的,就那么看着他。
陶令说:“闻清映,有些东西是说不出来的,说出来了可能也没什么用,但是既然你问了,那你就听好,我只说这么一回。”
“只要你爱我,活也好死也好,我一定会带上你。哪怕我要跳楼我也先推你下去。”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在跳之前后悔。”陶令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默良久,闻清映伸出手,声音没能发出来:“一言为定。”
陶令红着眼睛,勾住他小指:“一言为定。”
在闻清映醒来之前陶令已经问过云南,白观一般是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但今天云心想吃城那头的点心,白观就顺着她去买了。
本来以为疗养院安保措施是很好的,没料到闻同威是有备而来。
几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伤,陶令和云南还好,只是些擦伤,另两个人却得疼段时间。
闻清映手臂上被水果刀割了一条口子。云心额头在桌角撞了一下,又被砸碎的玻璃片跳起来划伤,以后兴许会留个疤。
已经是深夜,云南和白观留在疗养院照看云心,闻清映则跟着陶令回家。
走之前去看云心,她躺在床上醒着,却不愿意抬眼看这两个人。
“云心,”陶令想来想去,只说了一句,“你好好养伤。”
白观一直看着云心的脸,分不出丝毫关注给别人。
云南看看闻清映又看看陶令,最后垂眼捏着衣角,想是还没从余悸里抽身。
闻清映一言不发,直到陶令说了“告辞”,他才喊了一声:“心姐。”
云心身子仍旧一动不动,但眼睛的眨动却突然停了。
“谢谢你。”闻清映说。
说完话他牵着陶令朝外走,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云心蓦地哭出声。陶令回头看了一眼,见白观正要抬手去抱她,嘴里低声哄着。
云南跟在后头出来,一直把人送到楼门口,末了陶令说:“南南回吧,还是想跟我们回去?”
“不了陶老师。”云南应,看向闻清映,“哥,你……”
闻清映垂眼,说:“南南,对不起。”
云南慌忙摇摇头,站在台阶上踮着脚,避开闻清映的伤抱住他:“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下次我就生气了。”
闻清映笑笑,单手搂了她一下。
终于是出了疗养院,坐上回家的车,陶令丝毫不避忌司机的眼光,将闻清映没受伤的手握得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