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就是他觉得北陆穿过的衣服总是很平整。
“北陆哥!”言念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早饭。
她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故意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哥让我给你带的。”
言禾一早走的时候,怕北陆起晚又忘记吃早饭。
给言念发了信息,叫她早上给他带点早饭。
“谢谢!”北陆伸手接了过来,那眼神里都是晨曦的影子。
他心想着言禾赶到邻市都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还惦记着他。
“我哥昨天晚上是不是回来了?”言念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仰着头盯着北陆看。
北陆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嘴角的弧度却不自觉的上扬。
“肯定是,哈哈哈…”言念在那自说自话,“昨天夜里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了。”
北陆闻言又侧头望向言念。
言念连忙摆手,“早晨起来我妈问来着,我说她听错了。放心吧!”
两人一起往马路那边走去。
巷子里这会儿已经热闹起来。
大多数都是赶着出去的人多,进来的少。
那地砖上的晨露湿答答铺了一层,北陆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着脚下的哪块砖承载了言禾早上的匆忙。
以及沉思。
“言念!”
他想了想有些话又没说出口,只叫了她一声,就再也没了下文。
言念偏过头还等着他。
可半天只有小巷子的各种喧闹,没有北陆的下半句。
“嗯?”言念疑惑的侧仰着头,北陆跟言禾个子差不多,言念只能勉强到他们肩部上一些。
此时她从低一点的角度仰望着北陆,发现他那眼睛一直都盯着自己的脚看。
言念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只有湿湿的砖块以及被人踩得东倒西歪的杂草。
“你想说什么?”言念见他半天只说了个貌似疑问的名字。
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北陆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该问,你觉得我跟言禾合适吗?
可是合不合适不是只有自己知道么?
还是该问,你觉得你爸妈会理解么?
如果能够理解,他们为何要这样躲躲闪闪?
又应当问,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待言禾?
会怎么看?他每每想到这都不敢细想下去。那样的后果北陆能够承担,可他不想言禾也承担。
……
这样的问题答案都是清晰可见,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世界是寡言的矛盾的无解的,而他心诚血热始终是善良的。
这大概是能解答一切的答案。
两人已经走到马路边上,言念站定等着她爸妈。
北陆跟她告了别,便穿梭着过了马路,到对面就等公交车。
那早高峰拥挤的人潮,很快就将他干净的身影包裹。
他也成为了那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人,虽然他在人群里还是那样的长身玉立,可是他也想坠落于人世。
从此湮没在人海!
赵女士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言念一直站在那张望。
她顺着那目光,一眼就瞧见了北陆那挺立的身形。
看着他就想起自己家那言禾!
哎!
“你怎么不叫住他?我送他一起走,还省得去挤公交。”
赵女士拿手在言念眼前挥了挥。
言念收回目光,笑着看着赵女士说,“我的亲妈!您的热情一般人受不住。”
“你这孩子,学你哥拿你妈我开玩笑。你怎么都不学学人家北陆,那温文尔雅的样子。”
言念挽住她的胳膊,“妈!我觉得北陆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是啊!他不一直很好吗?你说点你妈我不知道的?”
言念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一起往车那边走去。
“我说的就是你不知道的好!”
“你这孩子,大清早还说起来绕口令。”
是啊!
北陆的好,大概也只有言禾知道。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奋不顾身在一起。
以后自己还是少敲诈言禾的钱,他也不容易。
北陆一上午的课上的是昏昏沉沉,那脑袋也重的不得了。
接连几个喷嚏让他鼻音厚重的不行。开口说话的嗓音都沙哑不少。
办公室的老师还贴心的给他泡了杯感冒药,叮嘱着他说。
这晋陵的空气变化可无常了,这季节吹空调最容易热感冒。
北陆此时端着那杯,苦兮兮的“附属第一咖啡”,给言禾发了条信息。
“天气变化多注意身体!”
他怕他来回疲惫抵抗力下降,别再感冒了。
他那高强度的工作基本都是靠透支身体。
以及一身正气。
一般人真不能胜任。
节奏又快,强度又大,全都靠拼!
哪知道言禾那身体素质真不是白练的,昨天半夜冲的冷水澡都抗住了。
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这里的病区床位比他们那里还多。
人员配比明显不够,他一进修培训来的,没几天就被拉去顶空缺。
还是哪里需要补哪里,把他一身的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有一点空隙。
忙里偷闲他还给北陆回了一条信息。
“看来我还没展示到位啊!是什么让你对我健壮的身体产生了怀疑?!嘿嘿嘿…”
北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言禾这聊天属性属于不拘一格的。
完全不会好好说话类型!
“好好工作!”
“收到!我一定保存好体力,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
北陆坐在工位上,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生活就像那感冒咖啡一样,虽苦涩不已,却能药到病除。
第60章 减清辉
言禾 我是北陆
2019年07月07日 小暑 天气晴
如果有一天
一不小心刺破
那美丽又梦幻的泡影
那便是疾风骤雨的日子
这天气一拐入七月份,就像撒了泼似的炎热起来。
上个月还要早晚凉多备件衣服,这个月月初暑气就无处不在。
连北陆都已经换上了短袖,言禾昨天还打电话过来,让北陆给他寄两件换身的衣服。
言禾奶奶的视力还是不太好,白天看见她在院子里晒太阳,都带着茶色的墨镜。
只那臭弟弟总安静的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言禾爸爸一个星期回不了几回,就算晚上回来也已经是深更半夜。
更或者早上在巷子口碰见,他也是很匆忙的样子。
两个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都出奇的一致,不说一句话,只眼神示意问好。
有的时候北陆也会想,如果自己的父亲还在,是不是也是这般相处模式。
也不一定,看言禾那样,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基本是鸡犬不宁。
有次北陆刚敞开门准备去上班,就瞧见言禾爸爸匆忙的脚步从他面前经过,那被岁月刻画的无比严肃的脸上,还有着昨天的疲惫。
北陆落后了他几步,跟着他的步伐没走两步,就又落在了后头。
他望着他那伟岸的身影肃然起敬,每一个中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
没有谁的成功是轻而易举,一劳永逸。
每天不停的催促着他拼命向前走的,从来不是生活的压力,而是他对整个家庭的责任。
压在他厚实的背上的重担,一头是对子女满怀的希翼,一头是对长辈殷切的祝福。
这中间小小的他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却是整个平衡的支点。
一旦哪一头事与愿违,整个平衡都不复存在。
对任何一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于言禾。
于言念。
于言父。
于言母……
一切跟他相关的,都有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陆最近脚步也是很沉重,以前他在京都的时候。
也如此。
那时候是因为没有言禾,他觉得生活笨重的没有一丝期望。
一潭死水!
现在是因为有了言禾,他发现生活沉重的不敢奢望。
一潭死水泛起涟漪,波涛汹涌!
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自私一点,不用顾虑那么多。
这六月的热气让屋子里闷重不堪,北陆推开窗户想要透会儿气。
桌子上那积木断断续续只搭好一个底座。
言念正在隔壁院子里陪她奶奶说话,听着窗户推动的声音,回头张望。
北陆见到她也朝她挥了挥手,言念贴在奶奶耳边说了几句。
就绕到北陆家门口。
北陆开了院子大门,言念一下子就跳了进来。
那纱裙子青春又靓丽,夹在留海的碎花夹子活泼又俏皮!
“北陆哥!最近学校忙不忙?”言念跟着北陆上了楼。
“还行!”北陆的嗓音淡淡的,他给言念拿了瓶饮料。
递过去给她,那手指被绿色的瓶身,衬托的格外好看。
细细长长。
就那圆润的指甲有些毛糙了,不像他平时总干干净净的。
言念接过饮料,向他桌子上的积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