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知铁无双的话必未说完,只是不语。
铁无双面色沉重,道:“花老弟为泄愤灭了‘横江一窝黄花蜂’上上下下一百一十零二口人,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横江一窝黄花蜂’附近的村民何其无辜,花老弟又何必赶尽杀绝?”说到最后已是声严辞厉。
林珏闻言不可谓是不诧异,严肃道:“铁老前辈何出此言,无缺万万未做过此等事。”
一旁的赵香灵显然也极其惊讶,看着铁无双与林珏嘴巴微张。
铁无双道:“老夫也想相信花老弟你不会做出此等事,但铁证如山,对此老夫也无话可说。”
林珏道:“请铁老前辈言明此证为何?”
铁无双叹道:“在案发当场发现了移花宫独门暗器——月星镖,如果只是如此便也罢了,但是,尚有人证!”
“哦?”
铁无双接道:“那被屠的张家村中有一放牛娃因躲在牛圈里侥幸躲过,他亲眼所见,杀害了张家村全村之人的人正是你,花无缺!”
林珏沉吟片刻,问道:“不知那放牛娃如何知杀人的是我?”
铁无双道:“那放牛娃听得第一声惨呼后,就躲到草料堆里,只听屋子里惨呼一声,接连着断续响了两三盏茶功夫,他虽害怕却也抬头瞧清楚了凶手的模样……”铁无双说着眼睛直盯着林珏,道:“此人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手拿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神色冷酷地走出来,他虽穿着白衣,但此刻却已全都被鲜血梁红了!”
林珏听得铁无双复述那放牛娃的描述,竟觉像听说书的一般,仿若身临其境。那细节叙述的详详细细、精彩动人,若其中的主人公不是林珏自己,他也要忍不住为之叫一声好。
林珏叹道:“想必铁老前辈如此晚才到达宜昌是处理此事去了吧?”
话说,从林珏寄信邀铁无双前来距今已有三四个月了,在路上再如何耽搁也不会拖这么久。林珏猜到铁无双可能被什么事绊住,却没有想到此事竟与自己有莫大的联系。
铁无双面色凝重的点头,道:“不错。”他接着道:“虽然面对如此铁证老夫也不得不信,但老夫还是想听听花老弟你有何话可说,故封锁了消息,快马前来宜昌问一问花老弟你。”
林珏暗思,封锁了消息?怪不得如此大事,此前未听得一丝风声。林珏抱拳,肃声道:“铁老前辈大义,但此事绝非无缺所为,无缺一定会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铁无双身后的白面紫衣少年突然寒声道:“花公子恐怕不是去寻证据,而是去杀人灭口吧!”
林珏微挑眉,问铁无双道:“这位是?”
铁无双皱眉斥了白面紫衣少年一声,对林珏道:“这是老夫的劣徒高翔。”
林珏对高翔抱拳道:“想必公子是对在下有所误会。在下可以保证,高公子所虑之事绝不会发生!”
高翔显然看不惯林珏,只讽刺道:“希望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偶现在就觉得偶一二章写得白烂,有点雷呢?这样的话到下一卷偶会不会也觉得这一卷烂?要不要修下一二章,这是个问题。。。
40
40、事态扩大中 ...
说到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商人,提起“天香塘,地灵庄”赵香灵赵庄主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人——段合肥,此人是赵香灵在生意场上的对头,同样是身价百万,人缘四海,通吃黑白两道。
安庆“庆余堂”,可算是皖北一带最大的药铺,是段合肥名下的药铺产业之一。在“余安堂”的后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天气是那样暖和。这个少年他全身骨头都像是已经散了一般懒洋洋地躺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去想,其实,他在想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上的武功。
这少年正是与林珏在峨眉分开只身来到江南的小鱼儿,他来到宜昌后意外地遇见段合肥的女儿,号称“女孟尝”的三姑娘。有意地卖弄了一下师承天下数一数二“神医”万春流的辨药功夫,将三姑娘船上所装药材说了个一清二楚。如愿成为了“庆安堂”中的一员,只是未想到的是,三姑娘竟然叫他做了“庆安堂”的头儿。既然做了头儿,那他根本用不着到柜上去,所以也不怕人认出他,每天就配配药方,查查药库,日子过得清闲极了,只知埋头苦练秘籍上的绝世武功。
开始不知道,如今小鱼儿已知道那位段合肥正是长江流域一带最大的财阀,这一带最赚钱的生意,差不多都被他垄断了。那“女孟尝”,就是他独生女儿,她据说还有两个哥哥,但却已死了,所以别人都称她“三姑娘”。
这个三姑娘虽然是个姑娘家,但行事做派颇为男儿化,整天里半敞着衣襟,歪带着帽子,手里还拿着根旱烟。
三姑娘时常到庆余堂来,但她不理小鱼儿,小鱼儿也不理她,虽然小鱼儿已知道她看来虽凶,心地却不错。小鱼儿越不理她,她到的次数越勤了,有时一天会来上两三次,但眼睛还是连瞧也不瞧小鱼儿一眼。
这天,三姑娘又来了,她走到他面前,用旱烟袋敲了敲椅子背,道:“喂,起来。”
小鱼儿笑道:“我的名字可不叫‘喂’。”
三姑娘眼睛又瞪了起来,大笑道:“你上回说的那个你见过一面的移花宫‘无缺公子’这回可遭灾啦!”
“哦?”小鱼儿愣了一下,坐起身来。
三姑娘道:“你说他是你所见过的最完美的人,可你哪里知道他竟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小鱼儿眨眨眼,问道:“怎么这样说?”
三姑娘冷冷道:“听说是那花无缺不仅灭了‘横江一窝黄花蜂’,连它附近的村子也不放过,全村上下、男女老少只有一个放牛娃死里逃生。如今事迹败露,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谓的清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小鱼儿道:“想必花无缺杀人的消息就是那放牛娃传出来的。”
“不错!”三姑娘接道,“‘横江一窝黄花蜂’连同附近的此村子一夜之间被一个人杀光,此人除了移花宫的花无缺,江湖中还有谁能有如此狠毒如此高明的手段?”
“还有更令人齿寒的事!”三姑娘面色冰冷。
“哦?”
三姑娘道:“那花无缺为了杀人灭口,昨晚竟暗中潜入铁无双铁老前辈处杀了那放牛娃!”
小鱼儿问:“既然是暗中,如何知道那便是花无缺?”
三姑娘道:“有人看见了!”
“谁?”
三姑娘道:“是铁无双的爱徒高翔。”
小鱼儿道:“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消息的?”
三姑娘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小鱼儿又道:“花无缺灭寨屠村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姑娘思索了片刻,道:“听说是四个月前。”
小鱼儿道:“想必是昨晚那放牛娃被杀,四个月前的惨案才被揭露出来。”
三姑娘颔首道:“不错,如今这消息已经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而后又像想起什么的似,笑道:“可不是长着翅膀么,我家的信鸽忙得热火朝天。”
“哦?”
三姑娘得意道:“以此间为中心,周围数千里大小七十九个城镇,都有我家设下的信鸽站!根据我家信鸽站传来的消息,这件事就是从宜昌传出来的!”
“花无缺如今人在宜昌……”小鱼儿喃喃,又突然对着三姑娘大声道:“我和这件事又有什么狗屁的关系?你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地赶来告诉我?你吃饱饭没事做了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姑娘急道。
小鱼儿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三姑娘的脸,居然急红了,居然还是没有发脾气。
她垂下了头,轻声道:“只因为你……你是我的朋友,─个人若知道了什么新闻,总是会去向自己的朋友说的……。”
小鱼儿大声道:“朋友?……我只不过是你雇的一个伙计,你为什么要将我当做你的朋友?”
三姑娘脸更红,头垂得更低,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鱼儿瞪着眼瞧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三姑娘咬着嘴唇,道:“你……你笑什么?”
小鱼儿大笑道:“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只有此刻这模样,才像是个女人!”
三姑娘垂头站在那里,呆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却像是软了,扑倒在橱上,哭得真伤心。
小鱼儿皱了皱眉,道:“你哭什么?”
三姑娘痛哭着道:“我从小到现在,从没有一个人将我看作女人,就连我爹爹,他都将我看成个男孩子,而我……明明是个女人。”
小鱼儿怔了怔,点头道:“一个女人总是被人看成男孩子,的确是件痛苦的事!……你实在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