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可以看看照片吗?”
陈淮往身上一摸,才发觉自己穿的是病号服,直接要掀被子下床,被傅修制止了,“你说在哪儿,我帮你拿。”
“柜子里,我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应该还没收走。”
傅修依言找出了他的衣服,里面确实有几张照片。
“祖上的店?”
陈淮:“我爸妈留的,但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最近缺钱,所以想盘出去。”
“不留着做个念想?”
“等我有钱了再跟你赎回来。”
傅修扫了两眼照片,“那你说个价。”
陈淮比了个三。
“成交。”
陈淮笑了声,“你们有钱人交易都这么爽快吗?”
傅修:“我不觉得你是个仇富的人。”
“而且,我们?还有谁?”
“我只是觉得太过爽快总让人觉得心怀不轨。”
傅修看着他:“我看起来很心怀不轨?”
陈淮:“不。”
“这是对我的夸奖?”
“对不起,”陈淮突然说道,“当时我以为你和林睿...”
“没弄清楚状况就揍了你,是我的错。”
傅修:“我接受你的道歉。”
第8章
和傅修签了合同之后,陈淮把钥匙交给了他。
和林睿断了联系,不过陈淮不好过,游泳馆的工作因为身上的伤请了假,闲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做,医生要求别喝酒,但是陈淮不听,徐磊每天推门就是一堆啤酒瓶易拉罐儿,地上不知道积了多少烟蒂,徐磊每次来都以为自己进了垃圾场。
这天他进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环境并没有那么不堪,陈淮这个龟孙子坐在毛毯上抽烟,对着一张银行卡发呆。
“怕你哪天在家吃泡面吃嗝屁了,今儿上你家里来做菜,我男朋友也来了。”
陈淮:“别烧了我家厨房就行。”
“放心吧,这次是庆祝你出院,还能活着回家,为你做顿好吃的...”
陈淮又盯了手上的银行卡一会儿,一阵风似的从地面上起来,拿上茶几的车钥匙,“去外面一趟,吃饭不用等我—”
徐磊刚往厨房里放好食材,出来陈淮人就不见了,差点跳脚骂街。
陈淮开车到林睿楼下,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这几天心里都堵得慌,一到这心情就好了不少。
他手里攥着张银行卡,离周五也过去好几天了,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他点了支烟,抽了半晌,终于鼓起点勇气敲门,敲了两下没人应,倒是身后。
“陈淮?”
林睿的声音响了起来,陈淮刚扬起个笑脸,就看到林睿挽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长相普通,倒是脑袋快成了地中海。
陈淮的笑脸僵了,然后慢慢地收起来,顿时连招呼都不想打了,“嗯”了声,将银行卡紧紧捏进了手里,几乎折断。
林睿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要进去坐坐吗?陈淮。”
“不了。”
林睿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转头对那个地中海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陈淮,”然后面对陈淮,“这是我男友,王麟。”
陈淮咬着牙品味着他话里那句“好朋友”,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感谢他在朋友面前加个“好”字,眼里带着刺,看向他的那个地中海男友。
“我昨天才买了咖啡,不尝尝吗?”说起来是请,但是林睿的表情却淡淡的,既不热情也不好客,“陈淮?”
陈淮看着他这副表情,心里已经火冒三丈,活生生忍住了上前给地中海一顿胖揍的情绪,将手里的卡片狠力往前一掷,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他步子大,走到楼下的时候林睿才追下来,在陈淮打开车门之前拦住了他。
“不用了,你收回去吧。”林睿将银行卡塞进他手里,不过陈淮没接,卡片直接掉到地上。
“滚。”
“我和你都分手了,你怎么这么贱啊陈淮?我说不用就不用,我男朋友已经帮我还了钱了。”
陈淮拉车门的手一顿,开始口不择言,“你靠□□赚来的钱?那地中海那样子,亏你也下得去嘴!”
林睿比他冷静得多:“你可以骂我,人身攻击别人,算什么好本事?”
陈淮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连带着肋骨处也疼了起来,他随手摁住,“银行卡里不多不少,你去把债还了,别跟那个地中海来往了。”
林睿冷眼看他:“用不着你。”
陈淮虽然看起来比林睿硬,脾气也是火急火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俩吵架的时候,多半是陈淮落下风,嗓门是他大拳头也是他硬,但他对着林睿就是下不去这个狠心和狠手,没吵两下就开始心软了。
陈淮没再回话,拨开林睿的手坐进了车里,开动的时候就着车窗把银行卡扔了出去。
他没直接回家,肋骨上的伤还没好好休养几天就又开始隐隐作疼,车子刚到游泳馆,一个电话就打进来。
陈淮一看号码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喂,你好?”
“是陈淮先生吗?”
“是的。”
“这里是H市派出所,你的妹妹因涉嫌打架斗殴被拘留,请过来一趟。”
陈淮一路开的快车,下车都没来得及喘,就一觉踏进派出所里。
外面的太阳很大,与派出所内的阴凉截然不同,陈淮的脑门上冒了不少汗,他拉住走廊上一个拿着文件的年轻警察,“我是陈嘉让的家属,请问...”
“哦,打架斗殴是吧,那里去领。”
年轻警察指了下房间,陈淮谢过之后赶紧进去。
陈淮从小父母离世早,只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陈嘉让,跟陈淮差了五岁,十几岁的时候陈嘉让就被陈淮送出了国,以前陈淮没钱,陈嘉让在国外吃穿用度没有一个不花钱,但从来不让这个妹妹过得苦,一路熬也熬下来了,前几天还和陈嘉让打了越洋电话,以为这小姑娘乖乖地待在学校学习,没想到现在竟然在派出所见到她,直接让陈淮气了个头昏。
陈淮进去的时候陈嘉让正坐在一个警察的办公桌边,低着头挨训,脸色淡漠,颧骨带着伤口,身上穿的衣服快让陈淮认不出来了。
墙边也转
扎着一头脏辫,嘴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个唇钉,鼻翼两边上了两个鼻环,浓妆黑唇,眼睛边的妆花了,要不是确认了,估计她走大街上陈淮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陈嘉让看到了他,抬起一眼又马上低了头下去。
陈淮猛吸了口气,从旁边办公桌拉了个椅子,拉到陈嘉让身边坐下,“怎么回事儿?”
旁边的警察注意到他:“是陈嘉让的哥哥吧?”
“是。”
“你妹妹跟人打架,在酒吧跟人结伙斗殴,幸亏双方是没什么伤,罚款两千,家属在这里签个字。”
陈淮并没有当即发火,而是冷静了几秒,一路上赶得急,他擦掉了额头上几滴汗水,看着陈嘉让,耐着性子问:“怎么回事?”
陈嘉让看着自己的双手,低着脖子,半晌闷出了一句:“没什么。”
陈淮的父母死得很早,陈嘉让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他从来没把陈嘉让当作外人,更因为年幼时对陈嘉让的亏欠,所以陈淮从来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有什么都是自己扛着,就算自己脾气暴、易冲动,也从来不会把脾气对着陈嘉让。
“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和人打架?”
陈淮一连三个问句,陈嘉让不仅一个都没答,甚至转身对警察说:“你拘留我吧,让他走。”
陈淮压着火,咬着牙关:“陈嘉让。”
警察一看两人之间的硝烟,赶紧打圆场,“对方家长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希望你们能好好协商,警察局,可不能再吵架打架了。”
说着,警察局就进来一个人,又高又壮的身形让办公室显得有些逼仄,傅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质大衣,腰间系着皮带,倒三角的窄背一览无遗,朝他打了个招呼,“李警官。”
陈淮顿了一秒,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身旁的警察打招呼。
李警官笑着迎上去,手握成拳捶了捶傅修的胳膊,“见外,叫什么警官。”
傅修边摘皮手套,边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酒吧打架斗殴,不过好在都没什么事儿。”李警官往墙边指了指,陈淮顺着他的手在墙边看到一个女孩,很眼熟,应该就是第一次遇到傅修见到的那位。
“斯迪一直说不要让我联系你,怕你发火,刚才还哭了,估计是知道事情的严重了。”
陈淮的注意力一直在傅修的身上,估计是察觉到陈淮的视线,傅修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这么巧?”两人见着了,陈淮觉得不说话也不好,毕竟人还帮过自己,便打了个招呼。
傅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滑倒陈嘉让身上,“你妹妹?”
傅修说话的时候,陈嘉让倏地抬起了眼睛,然后失神了两秒,接着又低下了头。
陈淮点了头,“打架。”
“没受什么伤吧?”
陈嘉让比陈淮反应更快,摇了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