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师,”安宁提着俩热乎包子和一杯豆浆等在门口,看见郁言湿着头发正擦水,想到昨晚程总披着浴袍的模样,顿时就不想进屋了:“……早饭!”
郁言接过来,让开一条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给你。”
“啊?”安宁不怎么情愿的杵在原地:“我进去不大合适吧……”
郁言先一步回头,门敞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玄关转角。
安宁悲愤的捂着心口:“是你逼我的啊!”
她跟进去,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回目不斜视。只见郁言走到小厅,从桌上拿了几盒生巧,光看包装就很贵。
郁言递给她:“拿回去分一分。”
女孩子就爱吃巧克力,安宁立马把之前的窘迫忘了,脱口就问:“程总带来的啊?”
郁言微微一顿,反应过来什么:“你知道?”
“……”安宁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补救:“啊那个啥,昨天吃完饭在电梯里碰见程总了。”
难怪昨晚左右都等不到酸辣粉,敢情这两人早就见过面。那程深岂非早就知道自己没吃晚饭?昨晚那顿他还傻兮兮的主动交代,那人根本就是一清二楚!
扮猪吃虎。
郁言一阵臊白,像是被人拿捏住小辫子。
他不言不语的把安宁逐出去,看着桌上冒热气的包子,这个也不用说了,肯定还是程深嘱咐送的。
郁言刚吐完,既不想吃巧克力,也不想吃热包子,戳开豆浆吸两口算是不糟蹋程深的心意。随后打开电脑,最新一刊杂志需要他撰写一篇文章,定的主题是“希望”。
这篇稿这周结束就要呈交,拖延几天,郁言至今写不出一个字。
豆浆见底,郁言嘴巴发苦,手边是巧克力,他不碰,折到床头把烟和打火机拿在手里。他记吃不记打,昨晚刚答应的转眼就忘。
郁言左手夹烟,靠在椅背里,不停滚动鼠标,屏幕变换,从森林到大海,从田野到晴空,他一页页翻着图,试图找到“希望”的灵感。
但很可惜,这两个字就像在生命中凭空消失一样,上下遍寻不着。
一支烟燃尽,郁言又点一支。
焦躁的情绪再次翻涌,这次连尼古丁都压不住。郁言推开椅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才思枯竭,身份、阅历,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有更多的东西想要倾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扒开,里头空空如也。
在房里晃悠半小时,郁言回到电脑前,手指机械又僵硬的打下一行字。他盯着不停跳动的光标,三分钟后逐一删除,然后重新写了一句,五分钟后再次删除。
如此往复,消磨掉一个小时,屏幕上仍旧空白一片。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过去的那一个星期一直是这样。郁言告诉自己要习惯这种状态,小时候课本里那些身残志坚的例子不在少数。他不残也不弱,就是受了点打击应该很快就能站起来。
但他眼睁睁看着空白的页面,从心里深处觉出无能为力。那种明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却无从下手的感觉糟糕透了。
·
下午两点,签售会准时开始。
郁言礼貌的回应读者的关心,手心在书页上快速游走。
他最近瘦的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脸色也一直不佳,明显的精神不好。
郁言很担心读者会想多,再在网上发表一些他“被虐待”的言论。他也在尽力调整,但是效果约等于没有,这副身体现在不怎么受他控制。
“南雁老师,你最近瘦好多。”读者心疼的看着郁言:“是不是办签售太累啦,其实可以取消的,我们更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郁言朝对方笑笑:“是有一点累,但很快就结束了,谢谢你的关心。”
这样的话他最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都觉得解释的好苍白。
郁言也感觉签售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网站还有意让他再多办几场,但他状态委实不好,每日出门都是负累,只想找个僻静角落龟缩着。不仅如此,他越来越无法应付读者的各种目光,关怀、喜欢或是崇拜,他觉得自己有愧,当不起这些。每次散场后背都要湿透,是自己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所以他大概不再适合面对公众。之前的签售已经定下,哪怕难受也要走完,但往后的,他不想再办了。
三小时后,签售接近尾声,拿到签名的读者很多已经离开,还剩下一些坚守到最后。
郁言帽檐压的很低,眼底只停留着签字那小块区域。
按理说此时会场应该逐渐安静,但不知为什么周遭多了些窃窃私语,甚至还有抑不住的惊呼。
一本书递到面前,郁言动作机械如同复刻。
字还没签完,头顶先闻一声熟悉的轻笑。
“南雁老师,你待会有约吗?”
笔尖一顿,马克笔在纸面上留下好大一个黑点。
郁言惊讶的抬起头,被眼镜和帽檐遮住的脸彻底暴露在来人面前。
“怎么样,能不能请你吃饭?”
郁言心口突然开始狂跳,他怔怔的看着程深,对方早上出门时的西装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毛衣和休闲裤,像是刚刚在家睡完午觉出来闲逛的文艺青年。
程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手打了个响指:“回神。”
郁言赶忙低下头,后面还有人在排队,他快速把名字签完:“去休息室等我。”
程深心满意足的捧着书走了,安宁老早就看见他,被程深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到,愣是没敢吭声。送惊喜的目的达成,她生怕怠慢这尊大佛,恭恭敬敬的把人请到幕后。
等在周边的读者原先只当看见一个长腿帅哥,谁知道剧情走向有点魔幻,那位大帅逼貌似和南雁老师认识,看双方的表情好像还是搞的突然袭击。
胆子大的立刻就问了:“南雁老师!刚刚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
“啊,”郁言不会撒谎:“是的。”
“他长的好帅啊!有女朋友吗?”
郁言刹那间僵住,表情凝固,一股森然寒意从尾椎升上来。
“他……”郁言无端捏紧手中的笔,深呼吸一口才继续说:“有吧。”
郁言不想想这些的,但似乎每个人、每件事都在提醒他,程深本不该和自己在一起,他应该找一个美丽、优秀,足以与他相配的女人。
女人。
郁言在心里无声重复。
如果那晚他没有突然回家,此刻程深身边是有一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宛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肆无忌惮的吐着信子,勾引起郁言漫无边际的恐惧和嫉妒。
郁言浑浑噩噩的签完最后一本,早已笑不出来。往常签售会结束他还会对余下的读者说几句感谢的话,嘱咐他们赶紧回家,今天却一反常态,像是逃离般转身就走。
程深在员工休息室喝茶,悠哉的翻看郁言的书。这书他不是第一次看,却是第一次到场支持郁言,跨界两年见证郁言这一路走来,他难免有些兴奋和激动。
门开了,郁言走进来,帽子没脱,眼镜没摘,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
“结束了?”程深合上书,伸手想捞一把郁言,却被那人躲开。他抬起眼,从下去窥探郁言的脸色:“怎么了?”
郁言把满掌的汗蹭在衣服上,退到程深三步以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开谈判会?”
程深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他坐在原位没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会议开完了,其余工作延后。你明天就走了,我想陪陪你。”
郁言看起来很紧张,掩在镜片后的眼睛很飘忽,他像是在身上套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外壳,不肯摘下的帽子就是一种遮掩。
狭小的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方寸之地,那些生刺的心理根本无所遁形。
“过来。”程深向郁言张开手,他并不想在这里刺激对方,但他要郁言自己走过来。
郁言脚尖挪动一下,不露痕迹的轻轻吸气。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多不合时宜的情绪仿佛露出海面的冰山,他并不想让程深一头撞死在自己身上。
快走到跟前的时候,程深长臂一揽,把郁言抱到腿上。手掌自然而然的落在郁言背后,意外的摸到一手的湿气。
程深摘掉他的眼镜,终于看见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他按住郁言的脖颈,压低他的头:“我以为见到我你会很高兴。”
“我很高兴!”郁言蹿起来一点,毫不犹豫的说,继而声音低下去重复一遍:“……我的确很高兴。”
郁言觉得自己被劈开两半,一半遵循本能的想要靠近程深,一半警铃大作的想要远离程深。他仿佛被按在火炉上炙烤,正反两面均被灼的皮开肉绽。
程深捏捏他颈后生嫩的皮肤:“为了配你,我特地回去换了身衣服,怎样,像不像搞文艺的?”
郁言对程深的触碰有些抵触,却不敢表露,只在他身上蹭了蹭,更像是讨好。
“像,”郁言耐不住心头火烧的疼,意有所指的戳刺对方:“好多小姑娘看你。”
程深挑起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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