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了啊,”周挽越却还困惑地看顾迟,“我还有几个月都十八了,去谋权篡位把我哥赶下台也不是不行。”
倒还挺有雄心壮志,又让顾迟笑了笑:“你还是先把高中毕业证拿了再说吧。”
“你收到你的工资了吗?”周挽越问,“应该已经给你打了吧。他说你不给银行卡号,我试了试你的手机号,果然绑定了支付宝。”
顾迟一看,倒真是收到了一笔钱。
“我帮你要的,记得给我抽成。”周挽越很正经地说。
“啊?”顾迟愣了愣,“哦……好。”
其实他本来也在想,索性把钱给周挽越算了。
“好什么好,”周挽越又说,“你这人,本来看着就不聪明,怎么还真的这么好骗。”
顾迟又不知道回什么了。
“昨天你请了我吃饭,谢谢你。”周挽越又把饼干推给他,“我带过来的吃的就这一罐了。”
顾迟又想起刚才那让人牙齿发酸的味道来,问周挽越:“你怎么不干脆自己做?”
“我做?”周挽越说,“那我会比他们做得还难吃,我做饭的天赋值为负。”
顾迟又想到一个勉强算解决办法的主意:“我等会儿去跟阿姨说,以后早点过来,跟你一起吃早饭。”
周挽越对顾迟这个想法不置可否,直到做题的时候,顾迟没忍住打了一会儿瞌睡,周挽越问:“你早上几点起来的?”
“七点半吧。”顾迟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就这样还准备更早过来?”周挽越撑着下巴看顾迟,想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来,“你搬过来吧。”
第18章
“不行。”坚决反对的人居然是室友,“你还有没有人性了,是你说要留在宿舍,我才没有把我那两盆绿植带回家的。现在你倒好,见……背信弃义,顾迟你真不是个东西。”
“那是因为你要带一整箱的脏衣服回去洗,”顾迟反驳,“腾不出手来拿了。说得仿佛平时不是我在浇水似的,你家离学校也就十几公里,自己记得过来拿。”
“我的宿舍钥匙丢了。”室友拒绝道,“你他妈是不是真的……”
“你别瞎想了,”顾迟打断他,“我没想跟未成年人搞基。”
室友呛了水,一边咳一边还试图骂顾迟在说什么鬼话。
“还在装,”顾迟说,“之前跟我共用账号的时候,你把我的blued删了不止五次吧?”
删到最后,顾迟也懒得再安装了,室友在宿舍群里转发高校大学生成艾滋病重灾区的新闻,顾迟也就当没看见。谁知道这时候,室友的恐同病又犯了,让顾迟有些烦,索性直说了出来。
室友一直都知道,顾迟也不想再假装不知道。同性恋又不丢人,他之前也只是不想说出来平添事端而已。
这么直接出了柜,室友也有些没面子:“我是在担心你,你一看就是个傻的。你看这么快都被勾得没魂了。”
“我拿到工资了。”顾迟终于想出来一个搪塞室友的理由,“挺多的,所以才要过去。”
他又犹豫了一秒,还是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看上他了啊?”
“他把我的卡都刷光了!”室友说,“你居然还在问他吃饱没有!我当时就想揍你!”
周晟也不太赞同。
“爸爸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来。”周晟说,“你很喜欢他?”
“他不好吗?”周挽越装傻,“挺好玩的。”
“是挺好骗的。”周晟回答,“你别欺负人家,不然我还是把你送回学校算了。”
他又说:“你忘了你为什么要转学过来吗?”
周挽越自然没忘,但更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们先针对我的。”
周挽越本来去的是一个私立学校,聚集了颇多商界名流的子女,环境要宽松许多,也要八卦得多。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沸沸扬扬,比如突然出现的周挽越和他亲生父亲,以及随之而来的小三私生子的流言。周挽越被欺负了几个月,最后去了校长办公室,还带着移动硬盘。校长都没见过这种人,被校园暴力的时候还他妈带着针孔摄像头的,不但存了视频,还剪辑好了重点部分,每个学生头上都给标注姓名。留校察看都不行,周挽越拿着一本校规指着念,说按照校规第xx条应该开除,如果不给处罚,就把备份发到网上去。
闹成这样,本来就已经够难看了,周挽越还干了另一件事,他把那些人打了一顿,又回去说,现在可以把我也开除了。
周正信都没想到这个二儿子是这么个狠角色,还没认回来,就已经替他得罪了一群人。直接就把周挽越转到了那所更专注学业的公立高中去,X大附中并不好进,也费了很多人脉,可惜周挽越也不怎么买账,门禁那么严的地方,他也跑得出来。
周晟也不觉得周挽越有多喜欢自己这个血缘上的哥哥,周挽越总在抱怨,好像哪里都不对他的胃口,更不明白顾迟是哪里合了他的口味。
“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周挽越说,“他听到什么都会信,还是他比较好。”
“那他也不能住到家里来。”周晟又回到之前的话题,“爸爸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周挽越却说,“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准备出去住。”
“啊?你哥哥不同意吗?”到周家来的第三天早上,顾迟听完周挽越的转述,有些遗憾,他甚至还答应了室友,把那两盆绿植带过来。
“你们宿舍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周挽越问。
“没了,唯一剩下的室友昨天也回家了。”顾迟说,他隐约记得昨天还跟周挽越提起来过。
“那我去你那儿。”周挽越直接这样决定,让顾迟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他会同意?”顾迟有点不相信。
“不用管我了,他巴不得。”周挽越又半真半假地说,“我答应他每周去学校参加一次周考,如果成绩退步了就要回学校去上课。”
“你回学校也不错啊, ”顾迟还是不明白周挽越在犟什么,“你要是觉得附中的食堂不好吃,来我们学校吃,反正也近。”
周挽越自然是不同意的:“不想去。”
他又说了更多大逆不道的话,很轻率地讲:“我觉得读书没什么意思。”
周挽越果然还是要比大部分人活得轻松的,在别人都在奋战拼搏的时候,他还可以耍自己的脾气。
顾迟又想到室友对周挽越的评价,室友说周挽越的一件衣服够他们一年的生活费,顾迟想起一句诗来,但并不是太美好的内容。
“不知道你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读过,”顾迟突然变得严肃,“我们那里的语文拓展阅读上有一首诗,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你现在很痛苦烦恼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但是有的东西,现在轻易放弃,以后就找不回来了,别这么简单地说不想上学。”
顾迟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可周挽越似乎完全没被他吓到,倒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那我好好学习。”周挽越说,“你让我睡你上铺。”
交易达成,不同意的又还是只有室友。
室友甚至问他是怎么考上大学的,他没有听说过X大对录取脑缺患者有优待政策。
“我前几天看美剧,有个人得了病,但找不到病因。这人特别慷慨,对谁都好,把钱全捐了,还准备给陌生人捐肾,那医生觉得他有毛病,别人还都觉得这个医生太自私狭隘了,没见过好人。”室友说,“结果医生让人去试探他,说我也有病需要肾,他说,那我也可以把另一颗肾捐给你。大家才说,坏了,这是真有病啊。”
“你就是这种人。”室友讲完故事以后下结论。
“他说学校的人都不喜欢他,”顾迟看到周挽越在收拾东西,拿着手机走到窗台去,“在上一所学校的时候,他被人拖到厕所里去揍。”
“我也不喜欢他。”室友说,“不喜欢他才正常!你才有病!不许让他睡我的床!”
第19章
周挽越并没有睡室友的床。
他睡到了下铺,周挽越睡在上铺,这样室友还勉强可以接受,更何况理论上来讲,室友的床并不是下铺,是顾迟当初跟他换的,他决定在室友离开的时候换回去也是合理的。
但周挽越吃第二顿饭的时候,就不像第一次那么满意了,多了很多的挑剔,哪道菜太咸,哪道菜太淡,哪道菜炒得过了火候,说得头头是道,实在是个大点评家。
“哪里的食堂都是这样,”顾迟说,“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好吃,多吃几顿就烦了。学校周围也有饭馆,以后带你去。”
说完顾迟才想到,这才是他们见面的第三天,他语气已经这么熟稔,或许室友说得有些道理,这也太快了一点。
周挽越的手机响了一声,好像是什么消息发过来了。他低头去看,脸色骤然变得不太好看。
“我要换个名字了。”周挽越抬头跟顾迟说。
“咦?”顾迟不太明白,“为什么?”
他很少听说有人十八岁了还去改名字的,听说难度挺高,而且生活上也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