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什么事需要用到一百万?他添哥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打时添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韩潇急的急的快发疯了,他突然想起,会不会是他家里出了事?
一想到这个,韩潇就直接订了最快的机票飞往蜀省,可是等他到时间家的时候,给他开门的竟然是时国栋,头发已经不红了,剪成了一个寸头。
“你是?”时国栋看着韩潇,有些疑惑,觉得有点眼熟。
“你哥呢?时添呢?”原本杂乱的家被收拾的很干净,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杂乱,小院子里也没有麻将桌,很清冷,没有时添,没有时材,连他那个后妈都没在。
“不知道,我爸死了之后,我哥就走了!”时国栋说。
时材死了?
时添他爸死了?
韩潇不可置信,随即心如刀绞,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连林哥都没说?所以那次问林哥借钱是因为时材吗?
韩潇靠在院子外面的门框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似的,时国栋站在门口,礼貌的说,“要不你进来坐坐?”
韩潇无力的摆了摆手,游魂似的往回走。
他打车回了家,意外的是韩志诚竟然在家,他没了往日里的意气风华,整个人都很邋遢,头发有些长,顶在头上就像鸡窝。
看见韩潇回来,韩志诚立即就像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朝他扑了上来,“去哪儿了?又去鬼混了是不是?”
韩志诚自从顾若云死后,就完全变了个样似的,他把公司的股份全都出手了,自己留下了一笔钱,其余的全都捐了,多少韩潇不知道,谁来劝都没劝住,那时候,韩志诚看着韩潇的眼里全是恨意,恨他出柜,气死了自己的妈。
尽管医生也已经说了跟韩潇没有太直接的关系,顾若云的病本来就已经回天乏力,血管瘤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更何况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可是,他不愿接受,不能接受。
韩潇知道,他都懂,可是……
韩潇任由他打,他骂,如果这样能舒服点,打吧,骂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你们给的,他消极的想。
可是就在韩志诚打的猛烈的时候,韩潇感觉他手上的力度轻了,抬头就见韩志诚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缓缓弯下了腰。
“爸!”韩潇慌了,想要去扶韩志诚,却被他一把甩开,“我没你这种儿子。”他急促的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韩潇不敢再靠近他,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来的时候,韩潇还在屋里找药,可是,屋里除了常备的感冒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韩志诚被弄上了救护车,韩潇原本要跟着一起上去,却被就算疼的不能呼吸的韩志诚一眼给瞪了回去。
韩潇只好打车,等他到医院的时候,韩志诚已经进了抢救室。
他坐在外面,脑子里空空如也,怎么会,不可能,没事的各种想法在他脑子里胡乱的蹦,心里只剩下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韩志诚没了?
不可能的,他爸五十都不到,怎么可能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韩潇立即迎了上去,医生对他说,“病人心脏萎缩,应该很久没吃药了,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韩潇只感觉天都塌了下来,怎么办完手续的他不知道,他请了一个护工,韩潇就在病房外面守着,韩志诚不待见他,他就不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第二天,韩志诚坚持要出门理发,说他妈不喜欢他邋遢不干净。
韩潇心里隐隐生起一股不安,觉得韩志诚可能想通了,不怪他了,理了发后,韩志诚又千叮万嘱叫韩潇回去拿了一套西装,领带,鞋跟香水什么的,说是他妈最喜欢的。
韩潇只觉得心中悲凉,可是刚刚缓和的感情,他不愿再生事端,听了话。
可是就在第三天,医生进去查房的时候,韩志诚自己把氧气拔了,针也拔了,好端端的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睡的很安详,已经凝固的脸上甚至还有笑,身上穿的是昨天韩潇拿来的西装,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水气息,很好闻,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字不是很工整,落笔之间就像行将断气的人奋力写下的字,扭扭歪歪,时轻时重。
“亲爱的潇潇:
对不起!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起,这么多年我跟你妈妈对你的关心都不够,对不起,不该把你生下来受罪,对不起,无数的对不起……
曾经我跟你妈都没想过要孩子,我很爱你妈,很爱很爱,没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她,潇潇,对不起,原谅爸爸的自私,这一个月,我真的过的很煎熬,我撑不下去了,对不起,我接受不了你妈的死,对不起,明知道不能怪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把气撒你身上,对不起,请原谅爸爸的自私,爸爸一直都是自私的,对不起……”
后面的笔力越来越轻,纸张上有泪滴落下又干涸的痕迹,几乎认不出那些时长时短的笔画究竟是什么。
韩潇努力的睁大眼睛,努力想要忍住眼泪,可那些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越来越多,好像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
护工站在旁边跟他说“节哀”,连昨天一天的工资都没要就走了。
医院问他需要联系殡仪馆吗?韩潇默认。
直到殡仪馆的人想要把韩志诚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他才出声阻止,韩志诚说过,他身上的那套衣服是他妈最喜欢的,就连死都选了她喜欢的那一身,还特地去理了头发。
韩潇这时候才明白,韩志诚早就已经想好了,所以昨天才把自己收拾妥当的去见他妈。
葬礼来了多少人,韩潇不知道,林浪站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抿着嘴不知道想说什么。
林浪的父母充当半个韩家人,帮忙迎来送去,韩潇就像一个木偶似的,到现在,直接变成了一无所有。
爹妈没了,现在就连添哥都找不到了。
他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就像一只在黑暗中张着嘴的野兽,每一扇打开的门都像是通往野兽肠胃的通道一样,阴冷的让人害怕。
韩潇猛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蒙在被子里放声大哭,没有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就是一个人了,不对,他还有添哥,还有添哥,他还有时添。
他哆嗦的摸出手机,泪眼朦胧的就连手机备注的名字都没看清,一个电话打到了林钰的手机上。
那边电话一接通,韩潇就哭着说,“添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添哥,你回来好不好?”
那边林钰跟商舟闻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诧异,因为在他们眼中,韩潇除了在时添面前比较软,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么哭的人。
“韩潇?”林钰小心翼翼的喊出了一声,那边听见声音不对,果然停止了声音。
林钰看了商舟一眼,说,“出什么事了韩潇?”
话都还没说完,韩潇“啪”的挂了电话。
☆、第 71 章
他蒙在被子里哭的声嘶力竭,所有的一切好与不好都成了过眼云烟。
韩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多月,此时六月已经过了一半。
林浪进了韩潇的家,屋里死气沉沉,韩潇在他爷爷奶奶曾经住的那间屋子里,手上拿着他奶奶以前经常用来缝补的老花镜,坐在那张很老的椅子上正看着窗外。
窗外有棵梧桐树,此时梧桐树上梧桐花开,微风略过时沙沙沙的响着,他轻声喊了一句,“韩哥……”
韩潇没有应,林浪连着喊了三四声,韩潇才缓缓的转过头来,说,“浪哥,你来了啊!”
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韩潇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顿时觉得眼眶一热,眼睛一酸。
韩潇站了起来,抬手往他胸口锤了一拳,“哭什么呢,你哥还没死!”
韩潇摸着手腕上的手串,是啊,他还活着,他还没找到添哥,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添哥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时材没了,时国栋还会像以前一样问他添哥要钱吗?他添哥会给吗?
韩潇想,应该不会,时国栋有手有脚,没残没病还年轻,添哥凭什么要养着他一个成年人。
“开车了吗?载我一程。”韩潇说,林浪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说,“开了,去哪儿?”
“去长街!”韩潇回到了他跟时添租房子的地方,可是刚进门韩潇就感觉家里好像是被打劫过一样,除了灰层,就连一件裤衩都没给他留下,转瞬他就想到了时添,可是屋里灰层扑了挺厚,也没人活动过的痕迹,他添哥应该在很久以前来把东西收走了。
林浪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说话,只觉得心疼。
短短三个月,时过境迁,物是人也非。
韩潇的兜里始终揣着那对戒指,不曾放开过,后来他干脆去银行开了一个保险柜,把自己的那只戒指戴在手上,另一只锁在保险柜里。
一直到国庆,韩潇每天晚上都在韩潇会唱歌的酒吧里等人,去的最多的就是GAY吧,鲁哥每次看到他这模样都叹气,可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