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陌寻桑)

这指向性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赵总没有直接给苏臻定罪，而是装模作样地继续说道：“文娴的丈夫和女儿，已经在公司等了一整天了。我希望今天下午就能商量出个结果，大家把责任分一分，谁该出多少钱就爽快地把钱出了，该谁出来道歉的，也麻利的站出来道歉，算也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你们看怎么样？”

终于来了！

苏臻的视线越过手中的中性笔，空洞地看着桌面，他一言不发。

林静宣在桌子下面，把手按在他的腿上，温柔地地捏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紧张，一切都有他在。

苏臻冲他淡淡勾了一下嘴角，并未说话。

童景晨面带微笑，靠在椅子里像一个局外人，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这时，那些被苏臻约谈过的人里，就有人站了出来，指着苏臻说：“不是他还有谁？他多半是觉得文娴姐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年轻人，所以才开除文娴姐，逼着文娴姐用死来为自己讨公道。”

这种指挥，对苏臻来说就如毛毛雨一样。

其它人跟着附合：“可不就是吗？他每次约谈，就拐弯抹角地打听别人的隐私，他如果不是个偷窥狂，就是想鸡蛋里挑骨头，想着法儿的找借口，想赶人走。”

“对，这个责应该由他来负。”

“还要让他登报道歉，还文娴姐一个公道。”

那些人的情绪已经被带去，每一个人都激动地对苏臻进行着有名无实的指控。

可他们口说无凭，不但没有证据，甚至还在诬蔑苏臻。

苏臻倒是不焦不躁，十分坦然地坐在那时。

赵总见苏臻被群起而攻之，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任由这些人大放厥词。

苏臻能忍得了，林静宣却忍不了。

他原本是靠在椅子上的，听到这些人出口成章之后，身体超然绷紧坐直，眼神里也变得凌厉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苏臻的责任

苏臻见林静宣动作，朝他看过去。看到他的神情因为自己受辱而变得严肃凌厉，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赵总自然是看到了林静宣的变化，赶在林静宣说话之前，他抢先开了口：“大家都口说无凭，我们不能冤枉了苏臻，至少得拿出像样的证据来啊。”

他故意不让林静宣说话，估计是想拉升林静宣的仇恨值，让他在一会儿的对决中方寸大乱，容易摆布。

苏臻在桌下用小指勾住林静宣的手。

林静宣握住苏臻的手指，回头看着他。

苏臻稍稍偏头，与他对视，眼神微微眯着，脸上没有笑痕，可眼晴里却是温柔的笑意。

苏臻的指头在他的掌心轻轻勾了勾，随后无声地说：“稍安勿躁。”

林静宣竟然安静下来。

赵总的助理，用投影仪将一张扫描照片投放到大屏幕上，赫然是文娴留下来的那封‘遗书。’

苏臻看了一眼投影屏幕，没有作声。

赵总说：“这是警察在‘文娴’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的，大家仔细看看遗书中的内容。遗书中清楚地写到，是因为苏臻要开除她，她迫不得已才选择跳楼。”

赵总目光一转，落在苏臻身上，“苏臻，你来说说。你当时到底是怎么跟文娴说的，竟然刺激到她非要跳楼不可？”

苏臻坦然地迎上赵总的目光，说：“赵总您怎么就如此肯定她是因为跟我谈话才会选择跳楼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赵总的瞳孔微微一缩，他咂摸了一下嘴，才说：“你如果没有刺激到她，她怎么可能做出跳楼这样过激的行为？还留下遗书，在遗书里指证你？这只能说明文娴对你有涛天的恨意，这恨意无息发泄，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残废来指控你。”

苏臻没有说话。

赵总顿了一顿，才又说道：“既然苏臻你不相信，那咱们来念念这一段吧，‘他们找我去谈话，字里行间没有说过一个字提到开除我，可他们的字里行间，却在不断地暗示着我离职。’咱们来分析分析，在文娴的遗书里‘劝退’的那人拽的就是你，苏先生，你应该没有异意吧。”

苏臻点了点头：“我没有异意。”这的确是事实，逃不掉，也遮掩不了。

“在文娴死之前，你是最后一个与她单独谈话的人。”

苏臻这段，说：“赵总您贵为‘尚轩’最大的股东，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看不懂呢？”

“文娴在遗书里说公司是要开除她，但我们是开除吗？当然不是，我们是劝退。”

赵总觉得苏臻说的都是废话，于是说：“意思不都差不多嘛！”

苏臻摇了摇头，说：“当然不一样。如果文娴没有违反公司规矩，我们开除她就是违反了劳动法。而劝退就不一样了，它是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给予被劝退者相应的补偿，是完全合理合法的。这一点是我要先申明的。”

“我从一开始约谈公司里的人，就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公司要劝退他们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约谈的目地是什么。可公司里却凭空刮起裁员的风，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然啦，公司确实准备裁员，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童总，赵总。那么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呢？”

苏臻从第一个约谈开始，就只是找那些人拉些家长里短，问一问同事的工作状况，交友状况。说到底约谈在劝退结果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他更喜欢用工作数据来说话。

“你到底对文娴说了些什么，现在死无对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啰？”人群里人出来反对苏臻，“你不能否认，文娴是跟你谈话之后才寻死的。”

“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就能说明是我逼死了文娴吗？”苏臻不急不徐地说着，随后抬头看了赵总一眼，那眼里竟然藏着深情。

苏臻一张口，更像是一个惊雷，劈得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说，“赵总，我喜欢你。”

赵总的脸颊先是涨得通红，随后变得苍白，最后又渐渐青紫。

“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苏臻看着赵总吃瘪的神情，心情大好。还忍不住笑了一声，“赵总，您说我刚才那句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赵总脸色黢黑：“我怎么知道？”

苏臻笑了笑，回头问林静宣：“如果我对你说这句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林静宣的脸竟有些微的泛红，便是故意搞笑，又像是在试探：“我觉得你一定是看上我了。”

苏臻却故意装傻没听懂，又问童景晨：“童总觉得呢？”

童景顺抬头看着苏臻，说：“我会以为你是看上我的钱了。”

苏臻随后指着一名约谈过的人，说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觉得我是在讽刺你吧。”

那人张了张嘴，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苏臻说：“你看，你有了先入为主的情绪，我其实只是想简单的做个示范。每一句听在不同人耳中会产生不同的歧意，你们一但对我先入为主，就算是我普通的一句早安，听在你们的耳中都会别有深意。”

苏臻顿了一顿，又说道：“不管是开除还是劝退，都跟约谈扯不上任何关系。跟文娴就更没关系了，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在劝退名单当中。”他打开邮箱，找出之前给文娴女儿看过的那封邮件，说：“我其实很欣赏文娴的工作能力，甚至想推荐他做整合后的副经理。”

“你少在这里马后炮了，人死了拿出这样一份文件来，能说明什么？”

苏臻用鼠标在邮件的时间处晃了两个圈儿：“这邮件是我在文娴跳楼之前就已经发给童景晨总经理的，怎么能说是马后炮？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早点一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寻短见。”

苏臻扯了扯嘴角，整理好有些失控的情绪，做了一个大胆的揣测，“我反而觉得，是有人在我和文娴的谈话结束后找过她，这才是导致她跳楼自杀的真正原因。”

第一百零九章 信不信我撤资（加更）

苏臻话一出口，原本还窃窃私语的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的安静之后，办公室里瞬间像炸了锅，所有人一起指责苏臻，说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

苏臻成了众矢之的，但他并不在意。

他刚刚那句话，不过是在试探。

苏臻目光坦然地看向每一个人。

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林静宣，在此时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特意在赵总和童景晨的脸上多看了几秒。随后才道：“原来这就是贵公司的处事之道啊。有好处领导拿，有污名就让别人顶罪。”

“我的‘至臻’虽然是一家很小的公司，但我很爱惜每一位员工，如果你们执意要让我的员工来顶罪的话，那很抱歉，我不介意通过正常的途径为我的员工讨回一个公道，比如说把它变成社会新闻的焦点。你们听听，这个名字怎么样：上市公司员工跳楼，竟让无辜的第三方公司的小职员来顶罪，这是道德的论丧？还是人性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