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陌寻桑)

“变了？”苏臻问道，“怎么变了？”

舒毓说：“他的脾气变得急躁，不太爱说话。”

“会不会是……”融合失败了？

苏臻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如果融合失败，闻亦荣是不是就会回来？

心中只是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便疯狂地生长，那种雀跃的、欣喜的充沛情绪，几乎要将他填满撑爆。

舒毓摇头，说：“没有失败。至少闻亦荣没再出现过。况且融合之后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他的性格受融合人格的影响有一些变化也是正常的，我们也有耐心陪他一起度过这段适应期，可偏偏……事情变得不可控制。”

刹那间长成的欲望之树因为舒毓轻巧的一句话而被连根拔起，化为灰烬。

苏臻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后悔，他有短暂的失聪，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走了就是走了，闻亦荣不可能出现。

他看到舒毓一脸的焦急神情，他的听觉渐渐恢复。舒毓的声音逐渐放大，她说：“他完全不肯配合我们。稍不注意他就会乱发脾气，我们怎么劝怎么开解都没有用。他也不听我们的劝，也不肯吃药。我们不敢把他逼太紧，我真的……已经没办法了。我怕再这样发展下去，再分裂出新的人格。”

分裂出新的人格？

那个人格会是闻亦荣？

刚刚才化为灰烬的希望又重新燃起，苏臻激动得摒住呼吸。

舒毓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不过你也不用太开心，就算有新的人格出现，也不可能是他。”

“不会是他吗？”苏臻喃喃自语。其实自从他回到渝城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是很好。这座城市记录着他和闻亦荣的点点滴滴，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残忍的，他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这里的路灯都能引起他对闻亦荣的思念。

这也是他目前不找工作的原因，他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打算，经过一段时间后自己还是无法适应在这里很生活的话，他将回老家去。

舒毓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他肯听你的，拜托你帮帮他吧。你也不想自己做出的牺牲白白浪费了吧。”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劝林静宣？”苏臻说。他失去闻亦荣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非常艰难。再回到林静宣身边，天天都能看到他……苏臻不能保证自己不多想。

可该死的他还心动了。

他知道那个人不是闻亦荣。他们除了是同一具躯壳之外，其它的什么都不一样。

他们说话的语气，看人时的眼神，吃饭时拿筷子的习惯，甚至不高兴生闷气时皱起的眉头弧度都不一样。

可只要能看到他……

不！

那是错的！

苏臻警告自己。

舒毓见苏臻为难，便更加恳切的央求：“拜托你了。如果静宣哥因为情绪不稳定，病情复发产生新的人格，霸占了静宣哥的身体，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你的那些付出又算什么？如果无法让静宣哥做回正常人，我宁愿和他共享身体的人是闻亦荣……”

苏臻说：“你别说了。”

那是错的，不能再接触林静宣！

舒毓说：“我不说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你总不想让闻亦荣白白牺牲吧。”

苏臻说：“你让我再想想。”

闻亦荣不能白死！

舒毓说：“已经没有时间给你想了。你再不做决定，恐怕就来不及了。”

苏臻不想再和林静宣有接触，可他同样无法忍受新衍生出的人格霸占本应该属于闻亦荣的地盘。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重回公司（二）

“哎哟，这位小姐，你的脸可真大啊。”这时，舒毓背后桌的客人突然讥讽地说道。

舒毓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嘲讽自己，还在用眼神逼视苏臻，想让他尽快做决定。

直到那人趴在椅背上，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姐，我说的人就是你哎，装什么聋哑人。”

舒毓这才回头，看向指名道姓骂讽刺她的人。

“这位先生，请问您哪位？我和我的朋友聊天商量事情，跟您有关系吗？您懂不懂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舒毓也不是好惹的人，她对突然打断他话的崔意十分不爽。

崔意说：“怎么就没关系了，苏臻是我的人，你找我的人不得先跟我汇报啊。”

“你的人？”舒毓一阵冷笑，看向苏臻，“你认识他？”

崔意呵呵笑：“哎，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我家苏臻到底是哪儿得罪到你了？你要一遍又一遍的来招他？哦，当初你让他帮你做治疗，他就必须要割舍一切成全你。你如愿以偿了又搞不定现状，还想找我家苏臻给你做缓解器，你当我家苏臻是傻还是傻啊还是傻啊！您是公主还是女王？您的旨意我们都得听？有没有搞错啊你！”

崔意走到苏臻身边，拽着苏臻的胳膊往外拖：“臻儿，我们走，甭搭理这大小姐。”

舒毓被崔意骂得一脸懵圈儿，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就见苏臻被人拖着走。

她连忙站起来拦：“苏臻，你站住，我跟你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不可以就这样走。”

崔意也不肯松手。

崔意和舒毓两人争得你死我活，苏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胳膊都被抓痛了。特别是舒毓这边，她指甲又长又尖，一不留神就掐进了肉里，疼得苏臻直皱眉。

崔意抱住苏臻，对着舒毓胳膊就‘呸’了一口。

他什么都没吐，舒毓却被他这个假动作吓得缩了手。

苏臻被崔意拉着出了咖啡厅，一路小跑着直坐上车。

见舒毓没跟上来，崔意松了口气。夸张地拍着胸口感叹，“还好跑得快，否则保准要被母考虑给活剥了。”

苏臻笑他太夸张了点，没想崔意脸色一沉，瞬间变成一根点燃了的炮仗，炮火倏倏地往外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就是看着机灵，其实傻得要死。一个女人就把你搓圆捏扁了？你就不知道反抗吗？你是打不赢还是骂不过啊？你平时教训我的劲哪儿去了？头一次见你笨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不爽地拍着苏臻的肩膀，“刚才要不是我出现，你是不是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崔意认认真真发起火了，苏臻都忤。

哪里还敢顶嘴啊，等他骂够了，自然就消停了。

“喂，你说话啊，干嘛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好像我不给吃不给你穿还天天嫌弃你似的。”

苏臻靠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说：“我有些担心他。”

崔意一下就抓狂了。

合着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搭了？

这死孩子怎么还惦记着那个男人呐！

再说了，那已经不是他喜欢，也喜欢他的男人了啊！

崔意气得快要吐血，揪着苏臻的脸颊就往两边拉扯：“你可清醒点儿吧，别再跟个傻子似的了。”

苏臻被他揪得脸生疼，好不容易才把他的铁抓子移开，揉着发酸的脸说：“我不能让闻亦荣白搭进去。”

崔意：“……”他被苏臻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极其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你爱怎么着随你吧。”说完才极不耐烦地把车子开了出去。

两人回了家。

苏臻因为担心林静宣的情况，正犹豫着是否要给舒毓的打个电话，就接到了舒毓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简明扼要，告诉苏臻，这两天应该会有人联系他，让他去公司上班，希望他不要拒绝。

苏臻就像被那条短信施了魔法一般，每隔几分钟就会忍不住看手机一眼，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他整夜都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睡着，就会梦到接电话，错过电话，电话里传来恶耗。

苏臻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崔意看到他红肿的眼眶，嘲笑他得了失心疯。

苏臻知道崔意在气什么，看在他是自己的好朋友，又一直担心自己的份儿，不同他一般计较，随便怎么挖苦。

一直到他被崔意按在餐桌前进行三百六十度摩擦，并在早餐吃到一半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的双眼像按照灯一下般，倏地一下就移到了手机上。

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吗？

一定是的！

苏臻心里打起了鼓。

他一整夜都在‘等电话’的焦虑中度过，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公司那边真的打来电话，自己是否要答应？

此时，选择突然闯进他脑海。

分明是一直期盼着的电话，这会儿他反而胆怯得不敢接了。

崔意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接啊，不是等它等得眼睛都肿了吗？现在干嘛又不敢接了啊。你别孬啊！”他说着，突然就伸手划下了接听键。

“哎……”苏臻紧张的阻止，电话已经在通话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