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陌寻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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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亦荣没过多久就醒了。

不，醒来的人，是林静宣。

林静宣睁开眼睛后，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才渐渐下移，落在苏臻身上。

他脸色惨白，却仍然神情温和地冲苏臻笑了笑：“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是他醒过来了吗？”

大概是和舒毓聊了之后，就有了心病，苏臻不由自主地观察林静宣的表情。

林静宣的眼神很温和，在看着苏臻时甚至还有一点点宠溺，可笑容却很机械，就像是固定代码写出来的一般。

苏臻点了点头，没直接回答，而是稍稍弯了些身体，把包扎如象腿的手藏到床尚下去，不让林静宣看见。

他知道瞒不住，被林静宣看见是尽早的事，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林静宣闻言，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这一下也没白挨。”

苏臻点头，应着：“是啊，哈哈哈哈……”

后脑勺缝了针，刚开始他还睡着，所以不觉得疼，这会儿疼意全部袭来，林静宣不想在苏臻面前表现得太懦弱，忍痛忍得很辛苦。

苏臻便一直陪他聊天，帮他转移注意力。

林静宣也很配合。

聊着聊着，两人就开始口干舌燥，苏臻去给林静宣倒水，他才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就暴露了。

林静宣抓住苏臻的胳膊：“你的手怎么了？”

这暴露得也太快了些。

苏臻忙说没事，就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手指戳在地上，脱臼了。

林静宣将信将疑，但也没有深究。

苏臻要是铁了心不说，再怎么问都没用。

林静宣喝过水，就又有些困了。

苏臻单只胳膊扶着他躺下，但他一只手臂使不上什么劲儿。林静宣被苏臻半揽在怀里，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有些头晕目眩。一头晕身体上力量就放松了，一放松他的重量就全部转移到苏臻胳膊。

苏臻现在是半个残废，独臂大侠加姿势别扭，完全撑不住。胳膊一软，林静宣就从他胳膊弯里滑了出去。

林静宣倒在床上，后脑勺缝针的地方压在枕头上，发出一声惨叫。

“抱歉，怪我。”苏臻回头去扶林静宣，林静宣连忙说他自己来。

疼了一下，人就清醒了。

林静宣躺在床上十分无聊。

白尚来了病房。

他已经脱了白大褂，白衬衣外面套了件大衣，眼镜也摘了，比上班时看起来柔和些。

他看到林静宣醒过来，便对苏臻说：“现在你该放心了。”

苏臻笑了笑，没答话。

白尚又交待了几句，说他要下班了，但已经叮嘱过值班医生，若是他们晚上有事，可以去找他。

苏臻应下。

这时，一个小女孩儿跑进了病房，抱着白尚的大腿，用奶奶的声音撒娇：“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白尚摸了摸女孩儿的头，把她抱了起来。

女孩儿开心地搂住白尚的胳膊，崔着他快走。

白尚同苏臻道别后，往外走。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模样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自己走路。白叔叔上了一整天的班，已经很累了。”

男子伸出双手，要抱起女孩儿。

小女孩把头摇得残影，搂着白尚的脖子，说：“不要嘛，我就要白叔叔抱。”

白尚对男人说：“就让我抱着吧，她又不重。”

男子捏着小女孩儿的脸，责备了几句。

女孩儿哼了一声，躲进了白尚怀里。

白尚宠溺地笑了起来，让男子和女儿计较，他又不是抱不动。

“哼，你就惯着好吧，等你把她宠坏了，看你后悔不后悔。”

白尚笑眯着眼，没搭男人的话。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在走廊里留下温馨的背影。

林静宣看着这一幕，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羡慕。

苏臻问他：“你也喜欢小孩？”

林静宣说：“喜欢。小孩子永远充满活力，多可爱啊。”他眼神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不过，并不是每个孩子都会这么幸福。”

苏臻对林静宣的话感同身受。也灵敏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怎么？你小时候爸妈偏心？”

林静宣摇头：“我是独子。”

显然是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

苏臻则忍不住试探：“你好像从没说过家里的事。”

“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挺普通的经历。”林静宣回答得避重就轻。他越是回避，就越说明他幼年有不愉快的经历。

资料上说，幼年时遭受刺激，更容易使人分裂出人格，以保护弱小的自己。

苏臻不禁大胆猜测，如果林静宣的人格分裂不是始于五年前，而是童年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分裂时间

苏臻脑洞大开，把自己给吓着了。

看得出林静宣对童年回忆的抗拒，苏臻虽然有很多想问，却仍然体贴地闭了嘴。

林静宣其实睡不着，但他还是闭着眼睛养神。

苏臻用回来路上买的新手机手机翻着心理学方面的书藉，他欣然想到，若是他一觉醒来不再是林静宣，而是闻亦荣，他要待到何时，才能向林静宣问到有用的信息？

苏臻关了手机，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林静宣，咱们聊聊吧。”

林静宣没回应，装睡着。

苏臻知道他没睡着：“你要是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好了。”他挪动椅子，离林静宣近一些，降低了音量，不想让旁边病床的人听到：“我刚才去见过舒毓了，她告诉我你和闻亦荣之间的事。”

闭着眼睛装睡的林忽地睁开了眼睛：“你全都知道了？”

苏臻并不打算诓骗，更不想诈他的话。他直言道：“并没有全部知道，但她为我确认了，闻亦荣出现的时间。五年前，对吗？”

林静宣低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苏臻现在并不相信舒毓的说辞，而是问他：“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林静宣抬戒备地看了苏臻一眼，随后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小时候的经历很普通，没什么可说的。”

“你在撒谎。”

“我……”林静宣被苏臻一语道破谎言，这让他有些尴尬，又觉得烦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闻亦荣……”

林静宣忽然大喊一声：“我说。”

他嗓门很大，其它病床的病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病人家属，有些不高兴地道：“麻烦你说话小声一点吧，毕竟这里是病房，你不休息其它人还要休息呢。”

苏臻连忙向他们道歉。

随后，林静宣才开口道：“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你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静宣说：“我能回忆起最早的事，是我十一岁那年，再之前的，我全都不记得了。我十一岁之后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每天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放学，顺利地考上最好的高中和大学，一帆风顺，没有一点坎坷。”

所以……闻亦荣果然是林静宣孩童时代就分裂出来的人格，只是为什么舒毓传说是五年前呢？

她想隐瞒什么？

“只有这些吗？”

林静宣说：“只有这些。”

苏臻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舒真的女孩。话到了嘴边，他又不忍心问出口。

“记得什么？”林静宣追问。

苏臻改了口：“你有闻亦荣的记忆吗？”

林静宣摇头，说：“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会阻止他和你相遇，阻止你们相爱。”

林静宣其实很苦恼。

他并不想看到苏臻和闻亦荣过密的关系，虽然他确实看不到，可每每在事后得知闻亦荣和苏臻……

闻亦荣当真是一点不为他考虑，战用他的身体和苏臻在一起，将他和舒毓置于何地？

苏臻想到舒毓提出来的人格融合，不知林静宣是否知道，他试探口风，林静宣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那么，现在便可以让林静宣有所了解了。

苏臻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他的，但我得告诉你实话，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什么意思？”林静宣显得有些紧张。

苏臻想了想，才说：“你们没有共享记忆，所以你还不知道闻亦荣的情况。前几天，他差点把郑则西从楼上推下去。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成为杀人凶手，或者说你已经是杀人凶手。”

林静宣当即便一口否认：“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苏臻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林静宣说：“虽然我不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但我就是相信他。”

苏臻有些诧异地看着林静宣：“原来，你这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