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陌寻桑)

眼皮沉重得根本撑不住，他一闭上眼睛，不过两三个呼吸，便已经沉沉熟睡过去。

窗外的雨仍然下得急切，那瓢泼般的雨水，哗啦啦的似要将深深隐藏的秘密冲刷出来一般，又急又凶！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急流般的雨渐小，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朝阳映照进屋前的游泳池，微风指过泛起粼粼波光之时，卧室里熟睡的男人才终于醒来。

他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睁开双眼便掀开被子下床，还没来得及站起，便难受地“咝——”了一声。

他皱了雏眉，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头怎么这么疼？”他随便揉了几下，便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纱窗，发现阳台上的积水，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表情：“原来昨晚下雨了！”

他打开落地窗，微风将雨后特有的夹杂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送入屋内，他直到阳台边缘，深吸一口气，张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在阳台上做出几个伸展后，他带着隐隐头疼的脑袋，回到屋内洗漱，又给自己换上一身妥帖的正装，拿着车钥匙开着一辆银色汽车，出了门。

此时的闻亦荣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神情柔和，嘴角带笑，与苏臻所见的判若两人。

而此时在苏臻家中，他也醒了过来。

他烧了一夜，天快亮烧才渐渐退了，身上的睡衣被湿水湿透后又睡干，此时粘乎首湿濡濡地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烧倒是退了，就是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口干舌燥的像是被烤干了全身的水分。

他拖着疲软的身体，先灌了一大杯水才好了些。

今天要去拜访客房，苏臻身体不适也不敢耽搁，他换上一身正式的西装，出门在小区外的面店里吃了一份清水抄手，随后才开车去了‘梨味’的工厂。

到了工厂，他自报家门，对方一听他是‘渝新’的当即就甩脸子把他赶了出去。

苏臻想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没有气馁，而是在厂子外转了转，找了家小卖部，买了一瓶最贵的冰水，脱了西装外套坐在登子上和小卖部的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这老板把风扇对准了苏臻吹，听他打听‘梨味’的事，便来了兴致：“小伙子你是来面试的吧！哎哟我告诉你，你还是另找下家吧，这厂啊快做不下去了。”

“快不行了？怎么说？”

“还不是经营不善呗！昨天栽了五十多个人，听说过几天还有一拔，流水线也关了好几条。”

“这厂可是老牌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老板说：“嗨……现在这时代新更迭多快啊，可他们还是数十年如一日，没改变。”老板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个红黄包装的零食给苏臻看，“瞧瞧，就这包装，审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我孙女都嫌弃它丑。”

苏臻看到那零食包装的配色，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西红柿炒蛋。

又和店老板聊了会儿，便打听起厂里负责人的事来。那老板是个热心月收入，便给苏臻支了个招，让他先在外面等着。

到了午饭时候店老板竟然直接把他介绍给了厂长。

苏臻向厂长表明身份和来意。

厂长并未如苏臻预想那样抗拒，倒也并不热情。

他拿了一包烟后，往路边的小登子上一坐，先点烟一根抽了一口，才说：“之前你们公司那个女的，叫程欣是吧？我们三番四次的登门拜访，请她帮帮我们，可她却爱理不理。礼送了一大堆，却连半个水花都没激起。”

原来，程欣还收这种礼！

苏臻在心中记下一笔，笑着对厂长说：“程欣她其实一直惦记着你们公司，只是一直没空，您看，她不是第一时间把我派过来了吗？”

“你真的有办法？”看得出来，这位厂长对苏臻并不信任，但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苏臻说：“我之前仔细分析过你们的资料，想必你也知道知道原因是什么。”

厂长和苏臻一来二去，一聊就到了上班时间，随后苏臻被厂长请到了办公室，把各部门的经理叫了过来，让他们把各种报表数据交了上来。

那些数据苏臻一概不看，只让厂长把营销部和设计部的经理叫来。

结果厂长却告诉他，没有设计部，营销部大概用生产部充当了。

苏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让厂长准备了一些资料后，便离开厂区后，先开车回了市区。

其实‘梨味’败落的原因很明显，商品单一，包装老土，就跟小卖部老板说的一样，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还有就是完全没有营销，竟然连拿得出手的广告也没几个。

苏臻并不急于给出方案，而是先去做市场调研。

他开车来到市中心后，先是去各家火暴的大型商场的零食专区看了不同的产品，一一做了笔记后，又去了进口零食专业做调查。

待她这些做好调查时，差不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商场内外的人流都大起来。

苏臻的午饭是在小店里随便买了一只面包解决的，他早就饿得肚子咕噜直叫。此时他便趁着人还不是很多，准备去这附近一家有名的烤鱼店里吃东西。

苏臻吃完饭出来已经七点多。他慢慢踱步下楼，准备回家去。

却不想刚出了烤鱼店，就看见几名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其中一人西装革履，苏臻很是熟悉。

虽然他们之间有些距离，可苏臻却看得真真切切，那人是闻亦荣。

但此时的闻亦荣与他之前所见的判若两人。

闻亦荣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走路时步态端庄，与身边的人说话时，目光总是追随着说话者，仪态优雅，一眼便觉得是大家庭出来的贵公子。

闻亦荣和身边的人在交流什么，不时点点头，径直从苏臻身边经过，连看也没多看苏臻一眼。

装不认识？

苏臻故意曲起膝盖，撞了闻亦荣的膝盖一下。

闻亦荣停了下来，他转身对苏臻道：“很抱歉，撞到你了。”他眼神柔和，满脸歉意。

第十四章 假装不认识

闻亦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多一分是谦卑，少一份是诚意不够。

就连抿起嘴角的弧度，都像是刻意计算过似的精准。

苏臻忍不住拧紧了眉头，这个斯文有礼，规矩刻板的男人是闻亦荣？

难道是自己瞎了？

如果这人不是闻亦荣的双胞胎兄弟，那闻亦荣也太会伪装了。

不过仔细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边还有别的人在，所以不方便与自己这个差一点点就在床上擦枪走火的同性相认。

“林先生，怎么了？”闻亦荣身边的人问他。

林先生？不是叫姓‘闻’吗？

所以，连告诉我的名字也是假的？

闻亦荣能装得这么云谈风轻，苏臻可做不到。

昨夜被倒挂在楼外的耻辱还历历在目，脚腕上被绳子勒也的乌青伤痕还隐隐作痛，那些工人的中南海还在脑中隆隆作响。

苏臻冲闻亦荣微微一笑：“怎么？你要假装不认识我？”

闻亦荣歪了歪头，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我们认识吗，什么时候见过？”

还装？

“好像是我认错人了，抱歉。”苏臻冲闻亦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眼中似有冷光闪过。

苏臻转身朝闻亦荣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闻亦荣的回答：“没什么，认错人了，我们走吧。”

苏臻拐进前方的走廊后便倏地停了下来，他转身观察着闻亦荣一行人。

只见闻亦荣和一行人走进了走廊尽头的那家高档餐厅。

苏臻跟了过去，在店门外听到闻亦荣要了一个包厢，看来他们会在这家餐厅里待上好一会儿。

苏臻不声不响地离开，若有所思地往电梯口走去，直到进了电梯，他的双眼忽地一亮，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半个小时后，苏臻又重新回到了这家餐厅。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手里拿着一只大大的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

他进入餐厅后，一位十八九岁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那女服务员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打量苏臻，当苏臻朝她看过去时，她又害羞地将眼神移开，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有位客人在我们店里送了东西，要送给‘青石’包厢的林先生，就是那位长得好看，还彬彬有礼的林先生。”苏臻把手里的盒子递到服务员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孩。

那女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她一听苏臻的形容，便知道是哪位了。

“那你……你跟我进去吧。”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苏臻连忙说：“哎，这位好看的小姐姐，拜托你帮帮忙吧，我还有好多家等着送呢，那些客人都好凶，如果我送晚了，他们会扣我工钱，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进去一下？”说罢，他冲服务员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