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哥哥教给你防人的办法,都记住了吗,你做给哥哥看一遍?”元岩把娇娘放到竹椅上,蹲在她身前同她商量到。
砚卿冷眼相看屋中一大一小的互动,不禁思考,玉娇容被他哥哥教了这么多防范人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卖到花繁海?
他看到的是元岩的记忆,所有事物自然都是以元岩的视角来展开,这点元岩应该是不知道的。
年后,元岩准备好所需的物品,先去左邻的奶奶家送了些钱打了招呼,接着去了右边。
右边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头上包着块布,她打开一条门缝,从缝中向外探看,见到是元岩才挤出一个笑容。
元岩回以她一个笑,说:“我今天就要走了,拜托婶子平日有时间照顾照顾我妹妹。”
“你妹妹?”中年妇女不知怎么语气中带有一丝兴奋,她满口答应道:“行行行,没问题。”
话锋突然一转,又道:“你等等,我进去问问我家那口子。”
元岩不懂中年妇女突然的行为,明明之前说好的,他今天只是在临走前提个醒,为何那婶子还要去征求家中夫君的意见?
砚卿刚才一直注意着门缝,中年妇女闭门退开的一瞬间,看到门内院中走过一个脖子上带疤痕的男人,他立刻便想起缘山上的那伙人贩子。
可惜元岩的记忆中没有院内的情景,否则他可以进去一探究竟。
中年妇女很快就回来,手中拿着个破旧的钱袋子,不由分说塞给了元岩,嘴上说:“这是给你的,当盘缠用吧。”
接着不等元岩说话就插上了门。
手中拿着钱袋,元岩想了想,暂且收下了,回来再想办法还回去。
回到家中,向妹妹再交代了一番需要注意的,赶着午前出发了。
行了一个多月,元岩抵达京城。京中人心惶惶,元岩摸不清状况,先去找了告示板。
上面贴的都是旧告示,从落款时间看,最晚的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了。
元岩紧锁眉头,离开告示板,寻思着先找寻落脚地,可他还不及去找,南门方向烟尘卷来。
骑着骏马的守卫,被快马惊得乍起的百姓,一时乱作一团。
他听到守卫高呼:“洋军来了!”
怎么可能!
他进城前,城外没有丝毫异动,这才多久?
不管洋军的队伍是否行进到京城外,今年的恩科都开不了了。元岩思量着接下来的去留,被人撞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劲的他反手去捉偷他钱袋的小贼。谁知被小贼浑水摸鱼逃了,他手上抓到的是个裹着东西窜逃的小摊贩。
元岩丢开骂骂咧咧的小摊贩,再看时,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没看清楚小贼的容貌。
幸亏他单独放了一部分铜钱,否则回乡无望。
打听到城门附近有一座荒废的寺庙,元岩趁着天还亮着,买了几个馒头,就去了。
比他来得早的还有几人,穿着破锣,各自坐在寺庙中,互不理会。
元岩的衣着不算好,但与那几人相比也说得上干净整洁。
他找了个遮风的地方坐下,才是初春,难免寒风瑟瑟,穿堂风一过,他冻得抖了几抖。
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更加裹紧了衣物,还从包袱中取出了件袄子披裹上,这才稍稍暖和些。
天色渐晚,来此过夜的人多了起来,其中不乏乞丐混子之流。
风声呜咽,那些人白天没捞到太多东西,晚间又饥又寒,眼睛滴溜溜乱转,瞅上了角落里打着盹的元岩。
他们互相对着眼神,干瞪了半天才确认下一个人去找元岩的麻烦。那个人是他们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乞丐。
乞丐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来,振了振自己布满破洞的脏污衣袖,朝元岩走去。
“哎,”乞丐伸出食指推着元岩说,“起来,这儿我看上了。”
元岩咯噔一下被甩出梦境,迷蒙着双眼借着月光看清了趾高气昂的乞丐。
他说:“这位前辈,有何指教?”
“我说——这儿我看上了。”乞丐下巴对人,手指指着地,又说了一遍。
“我这就挪地方。”元岩扶着墙起来,弯腰去拾充当坐垫的包袱。
猛地被人推到墙上,由于他弯着腰,额头直直撞到了墙上。元岩手肘撑着墙缓了片刻才回身不解地看着乞丐。
乞丐对他勾勾手指,说:“把吃的拿出来。”
元岩这才明白,乞丐是想要他的吃食,根本不是看上这块地方了。
既然如此,分出一二未尝不可。
取出一个馒头,元岩把它递到乞丐面前,和和气气地说:“原是前辈晚间饥渴,小生这里留有一个馒头,应能聊以果腹。”
“才一个?”乞丐斜瞥着元岩手中的馒头,不屑道。
“是。”
“我不信!”乞丐道。他一挥手,同他一伙的乞丐混子一拥而上。
玉颜(十三)
元岩靠坐在寺庙外墙皮所剩无几的墙壁上,仅着一件单衣。一件单衣不足以抵御墙壁透过来的寒气,可若是不靠着他恐怕连脊背都挺不起来。
那些人抢走了他的馒头、十几枚铜钱以及身上的袄子,打了他一顿把他扔出了寺庙。
周围人冷眼旁观,甚至有幸灾乐祸的,没人站出来说上一句话。他们怕惹麻烦,这道理他懂,人心比这初春的风还要寒凉渗人。
思及家中还有妹妹等着他,元岩收拾好心情,想着明天如何回去。
皇城必然不会封锁,否则连京中都人人自危,那就彻底败了。
闭上眼睛,元岩在寒风中睡了过去。
天才将将露出一线白色,元岩就醒了。
面色潮红的他,撑着墙壁站起来,摇摇晃晃,眼前的景象打着转,走出去一步就腿软着摔了回去。
昨晚露天席地,看来是染病了。元岩重新爬起来,缓慢地向城门方向移动。
无论如何要回去,家中那边现在不知是何情形,他不能让娇娘一个人在家。
出城、沿着官道踉踉跄跄前行。
行了不知有多少日,元岩终于望见了村子外的石碑。
他喜形于色,冲回家中,迎接他的却是凌乱的屋子,而他的妹妹则不见踪影。
他将整间屋子翻了个遍,只发现一袋钱。那是他出发前右邻给他的。
如今家中所有钱财只剩下这些,元岩捏紧钱袋子,去隔壁敲门。
扣了几声,门内无人应声。
这时左边的奶奶正提着菜篮子从屋里走出来,望了望元岩家,又望了望隔家,嘟囔道:“娇娇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元岩如遭雷劈。
娇娘被带走了?怎么会!
可家中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的妹妹被人强行带走了,至于带去何地,他不知道。
元岩脚下挪了几步,问奶奶道:“娇娘……娇娘被他们带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谁知左边家的奶奶竟恍若未闻,径直穿过他向前走。
元岩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四肢、躯体,皆是完好无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元岩回想自己归乡的经过。他在染了风寒后未经修养,就立刻启程往回赶,在此之前他的钱袋被人摸去,在避风的寺庙中遭人抢劫殴打。
这一切都显示他不可能在完好的情况下回到村子。
并且他没有钱,一路上的吃食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似乎除了赶路的前几天他都没有心思去找吃的,那……他是怎样回来的?
他是以……人的身份回来的吗?
元岩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中。
呆立了半天,他决心先不去想这些。娇娘去向不明,他要把她找回来。
在人间飘飘荡荡好些日子,元岩来到一座城内。
这里人们茶足饭饱后的交谈他都会去听,由此他知道这座城里的秦楼楚馆最为著名,每年都会有新人进入,收的都是些年龄不大的白嫩小姑娘。
今年进新人的时候才过没多久。
元岩找了一家又一家,终于在最大的那家后院厢房找到了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抱着膝盖小小一团缩在厢房角落,脸上犹挂着泪痕,身上不见伤痕,但听见一点动静就会情不自禁地发抖。
元岩蹲到她面前,柔声细语地说:“娇娘,娇娘……哥哥来找你了。”
厢房门打开,走进来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手中端着碗米饭,饭上盖着肉和青菜。
她把碗放到娇娘面前,诱道:“只要你听话,这碗饭就让你吃。小孩子不要太倔,不然没人喜欢的。你看你家人不就把你卖给我了吗?”
“没有!”娇娘突然大声反驳道。
那女人噗嗤一笑,手帕挡在嘴角,说:“这么天真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你不看看自己被卖进来多久了,要是你家人没卖你,早该满城地找了。”
“没有!没有!没有!”娇娘埋下头嚎啕大哭。
元岩好生安慰着她,极力反驳那女人的话。尽管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身上还是飘逸出了几缕明显的阴气。阴气飘到娇娘身上,她哭得更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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