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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 (鱼头小闲)


  薛姨妈早就没了主意,在她看来,薛蟠的命大过天去,就是要她倾家荡产来换,也是甘愿的,如今听女儿的意思,她哥哥的命竟不值水汲的面儿,不觉气道:“我知你辛苦,只是你也可怜可怜你哥哥,我上下打点了这么些天,不知多少银钱花了下去,连你哥哥面儿都没见着,蝌儿说,那些个狱卒都是阳奉阴违的,就算收了咱们家的好处,也不一定真照看着你哥哥呢!”
  她到后来,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弦,有些抱怨薛蝌了,不去想自己当初由着薛蟠欢天喜地地娶回夏金桂这个孽障,只想着苍蝇也不叮无缝的,指不定薛蝌是什么样的人呢。况且若是薛蟠没了,薛家主事的必定只剩他一个,谁知道他解救薛蟠时有无出力?
  宝钗听了,又气又委屈,抹泪道:“妈妈当我是什么人?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会不想着救哥哥?我难道不知道若是哥哥没了,我就没了娘家?只是妈妈今天来也看到了,我在这府里头,论家世输给谁?可是我给谁不要磕头讨好?就是求王爷为了我舍下面子,也得看我是什么人啊。王府里头的规矩妈妈又不是不知道,回头说起来——”
  她话音未落,听得莺儿在外头俏生生地喊了一句:“茱萸姐姐今天这身裙子可真鲜艳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便赶紧住了口,薛姨妈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也不做声了。
  茱萸笑嘻嘻地凑到莺儿面前:“嘴可真甜,我特特儿来给你送信来了,你怎么谢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允郡王看重薛宝钗,阖府上下都看得到,她出手又大方,茱萸作为水汲身边的二等丫头,没少受她的好处,此时一得了信就来告诉莺儿:“刚刚王爷回来了,听说薛太太来了,便说一会儿要来拜会。”又道,“昨儿个他还跟绾绾姐姐说,最近忙出了一肚子气,简直要上火。叫她泡莲子茶。”
  莺儿心领神会,亲自去熬百合粥,却听到薛宝钗在屋里头喊了一声:“茱萸姐姐留步。王爷这几日辛苦,有劳姐姐服侍。”又递了个荷包出来。茱萸喜笑颜开:“姨娘是什么话,本就是我们当做的。”
  薛姨妈本来听说了水汲要来,正是欣喜若狂,想着要好好地求他一求,却被这丫头的一声“姨娘”给浇了一身的冷水。
  她也是当家的太太,亡夫生前也有几房姨娘,怎会不知这姨娘的处境!远的不说,就是姐姐家里头的赵姨娘,姐夫也算宠她,又可曾为她求过什么人?虽说当初把女儿送进王府来,也不曾指望她一步登天,就当上王妃了,只是想着有薛家的底子在,女儿的人品相貌才学又摆在那儿,高人一等总不在话下。如今这其中落差,叫她又落下泪来:“我可怜的宝钗,咱们当初是图什么啊,都是我害了你——”
  宝钗心里一酸,险些也抱着母亲失声痛哭。只是她到底冷静:“妈妈这是做什么。都是命罢了。”她如今也算是看得出来,水汲这个空壳子王爷的本事实在是不大,别说送她上青云了,不在泥泞里头挣扎倒也罢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她觉得不如意,还能改了不成?她打小就懂规矩礼数,可不干这样的事儿。
  就算有这个心,又会有谁敢助她一臂之力?
  想起刚入王府时的雀跃,宝钗懊恼不已。
  水汲来得挺晚,薛姨妈也只能饿着肚子等着,她倒也是大家出来的,知道规矩,先给王爷行礼,叫水汲给拦住了:“薛太太不必多礼。我前阵子去见王相,还说到太太。王相最近跟着方太傅忙改革的事儿,要见他一面可不容易。”
  薛姨妈赔笑道:“是,我也有一阵没有去看望兄长了。”
  她倒是有心跟水汲说说薛蟠的事儿,只是看女儿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不知为何,就没了勇气。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水汲稍稍有些失望。方俭改革,正是用人之际,他有心谋个实职,只是水淯生来怯懦,楚王府的门客又只知道给他们王爷谋利。他等了半晌没能等到机会,倒是自己想通了,方俭的路子走不通,不还有王子腾?又是他妾室的舅舅,也好说话。
  可是王子腾却对他淡淡的。不只是他,连提起宝钗来,他也没什么兴趣。
  他甚至有些怀疑,贾王史薛这四家,是否真如那些人所传说的那般紧密?
  不过说起来,薛家既无贾元春这样的宫廷贵主,亦无王子腾这样的当朝丞相,史家的一门双侯更是能超过了他们去,紫薇舍人之后的名头也不过是好听而已,所仰仗的,便是万贯家财。
  但薛家的钱财是宝钗的么?
  就算真是她的,那似乎也不如水汲所想象的那般庞大。
  更何况,亦有人说,薛蟠犯了事,薛家恐怕愿意倾家荡产去换不肖子的一条命。
  不独宝钗失望,连水汲,也深深地失望了。
  不过他不过是纳了一房妾室,不似宝钗把终身托付了来,这份失望就有些不痛不痒的了。
  但今日楚王府有个门客不咸不淡地提到,刑部说“薛蟠屡有前科,却是首次下狱,当初给他审案子的是哪一个”,叫他坐如针毡。诚然,薛蟠这人,几乎要影响到他的名声了。
  好在不过是个妾室的哥哥。
  此时,他好像只要“大义灭亲”,便能够挽回损失。
  亦能多得些金银助力。
 
第190章

  “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不是早审过了,还要再审什么审牢饭不用你们掏银子,”水浮这么说。
  从前燕王水沉掌刑部,喜欢研究些奇案怪谈,不似水浮,是什么就是什么,说一不二,还事无巨细地能关照到,大案子小案子他都有精力过问一下,而且冷面三爷的名号打出来这么些年了,人家的地位摆那儿,被他钉了钉子的案子,还真没几个人敢插嘴去托关系。
  而且触过霉头大家伙儿才知道,秦王和他的老手下靖远侯有一样的脾气,什么事儿不是问过了就算,他还过问后续的,发现说好的事儿跟原来不一样的时候,冷面三爷也不说别的,直接把茶杯给扔到了地上,想了想,问:“你这样归刑法管么?”然后自问自答,“想起来了,归行政式管。”
  所以薛蟠这事,薛家心痛着,贾家观望着,史家躲着,就是王家说了不管,到底是亲外甥,也紧张着,现在连允郡王府都想着要不要插一手的时候,水浮干脆利落地给判了死刑。
  来找他汇报的员外郎小声道:“他是王相的外甥?”
  “人是他杀的仵作的文书写得明白吗?凶器找到了吗?”水浮问,“怎么的,王相请的状师要给他翻供?”
  得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虽说员外郎担心,现下难道不是各位皇子明争暗斗的时候,三殿下这么着就不怕得罪王相。但仔细一想,王子腾也才入内阁几天?水浮当了几年的三殿下了?要说水浮担心王子腾给他使绊子,倒不如是王子腾更担惊害怕这么个外甥给自己的仕途设个高槛儿。现在这个时候,那么多所谓的丞相,秦王要是个个都给面子,也太不像一个当朝皇子的气度了。
  幸好这么件大事,足够改变几个家庭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让不少手握实权的人心戚戚焉,却并不够叫其他的人分心。在水溶看来,这种事情压根比不得哪个遥远的村庄一家子被匪人灭了门的案子来得离奇又影响重大。即便是薛家的状师呈书说夏金桂不守妇道,忤逆婆婆,薛蟠是酒后失手,错杀蛮妻,他也只挥了挥手:“七出律令是摆那儿好看的?夏金桂不好他不会休妻?杀人是个什么道理?就算这回真是酒后,难道就不该他偿命?别忘了金陵那头他还有个命案压在身上呢!
  自打静娴生了修航,宫里头的赏赐倒是没断过,不过也没多逾距,倒是太上皇道:“朕便是没想到,连和惠的孙女儿都当了母亲了。”给了不少赏赐。
  老人家的身子是每况愈下了,便是太医不说,他自己也感觉得到,各种药汤喝了不少,只是不见起色,起初他还觉着是有心人要害他,甚至是觉得皇帝家的那个老八果然克他,只是试遍了各种法子,才明白,不是别的原因。只是他老了。
  岁月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会偏心。
  如果说这宫里头,还有人真的为他的死亡感觉到恐惧,会为他担心,那大约就是元春了。
  因为她的命运前程,和自己这具拼命挣扎的苍老身躯休戚相关罢。
  皇后这几日心情格外地好,黛玉进宫谢恩,她握着干女儿的手道:“你嫂嫂侄儿都好?”
  “都好。”黛玉也是高兴,“大夫说嫂嫂调养得好,修航也长得好。”
  这个皇后倒是听说了,她早就派了太医去靖远侯府看望过。其实不用她派,太医院里有不少林家的学生,林家添丁,自然是要上门道贺的。只是皇后话锋一转:“玉儿何时进宫来陪我住些时日呢?”
  黛玉知道宫里头规矩大,皇后此举也是为了她的身份地位着想。虽然百般不愿,但也只得道:“听娘娘的安排。”
  “傻孩子,你可以叫母后的。”皇后笑道。
  全世界满打满算能叫母后的也就秦王夫妇两个再加上齐王同齐王妃,如今多出个黛玉,剩下的看到国舅还得尊称国舅,林沫以前曾说探春:“有这个心,没这个命,又没摊上好嫡母。”紫鹃他们几个才知道,论起规矩来,王夫人的确是她嫡母,她也心惊胆战地同赵姨娘、赵国基等划清楚干系,口口声声直说王子腾才是她舅舅,只是她并没有被王夫人养在名下,若是真当着王子腾的面儿叫舅舅,恐怕还真就尴尬了。荣国府上下,王子腾除了宝玉同贾兰,还真没见过其他后辈,恐怕连妹夫有这么个庶女都不大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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