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也是个怪人,明明是水性灵力,偏偏脾气和灵力都颇具伤力。
当初这二人一起去百剑峰求剑时,一个开出了无比霸道的火系剑欲燃,一个开出了无比柔和的水系剑深海。
霸道的欲燃在顾楚江手中,宛如淑女,柔和的深海在陈深手中,犹如野兽。
一向温和的水系灵力本不该如此强悍,却硬是被陈深使得大和第一无人能敌。
众人只叹,陈深天赋异禀,大和无能出其右者,实乃千古奇才。
那时的顾楚江,在人群中无人知晓,人们只当他是个平凡的弟子,未能绽放光芒。
把本温和的水系灵力使出强悍的攻击确实让人惊叹,但把暴躁火系灵力用得柔和,何尝不是天才。
要知道,造极峰本来的首徒,一定不会是没有实力之人,只是顾楚江运气不好,遇到了陈深,所以明珠蒙了尘,终成了无名之人。
想到这里,陈深觉得顾楚江要刺他那一剑,很是合理。
他陈深又是抢了他顾楚江的首徒之位,又是抢了他顾楚江的风头,最后还要顾楚江的女人,真是活该被刺死。
这种人不被刺死,那种人才该被刺死?
偏偏顾楚江这个傻子,被抢了首徒之位还不怪罪他,被抢了风头还为他鼓掌,只是最后女人被差点被抢了,才一时失控的吧,好不容易出了口气,又花了五年的时间来赎罪……
“师兄,对不起。”陈深小心翼翼地说着,抬起手擦着顾楚江额上的薄汗。
顾楚江嘴角就因这句话勾出了笑:“那有什么对不起的,安静点。”
因为顾楚江灵力控制得好,他用他的火系灵力去温养陈深的水系魂魄,也不会有太大的排斥反应,但水火两系本就相克,他一人将排斥揽在身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停下吧。”陈深说着倒了杯茶水给顾楚江。
“嗯,今天就到这儿了。养魂持续一个月,你就大致无恙了。”顾楚江收了灵力,接过茶杯,握在手心,仿佛在犹豫该不该喝。
“你放心,这里的茶水吃食都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
“我在三金城长大的,这位李老板娘很是疼我,但她就是喜欢捉弄新来三金城的,也不是坏人。”
气过头发觉自己错了的陈深,把家底在顾楚江面前亮了个彻彻底底,像是仰着肚子丝毫不作防的老虎。
“那要解开她们吗?”
“嗯,要。”陈深觉得让李老板娘绑在柱子上睡一晚上还是不妥的。复有道:“你在这儿休息,我去解开就好了。”
陈深打开门,见那只死尸趴在地上,一双眼怔怔地看着他。随后,陈深默然的把门上的符摘下来啪地一声贴他脑门上,才下去把李程二人解开了。
绳子解开,李程二人也被这动静惊醒了。
陈深将李程二人扶起。
李老板娘抱怨道:“那个白衣小修也太粗鲁了,竟然把奴家给绑起来了。”
“你养个死尸做什么,以前只知你有两个爱好,现在有多了一个啦?”陈深说。
“这个公子有所不知,这养死尸啊,如今也是大和一个民俗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回去了?”
“酿金堂具说成鬼宅了。”
李老板娘揉了揉腰,说:“这酿金堂确是被传成了鬼宅,可你这少主回去,什么精静怪怪都能镇的住。”
“我现在灵力还不及你。”
“这无关灵力。算了,不想回去就不会去吧,免得睹物思人。”
这思人,只能是陈堂主陈深了。
“李老板娘和三分快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好好好。”
陈深回到房间,顾楚江已经趴桌上睡着了。
他是想不动声色地抱起顾楚江放床上的,但比起顾楚江,他显得就很矮小了。于是他轻轻推了推,叫醒了顾楚江,然后就打算去走廊尽头的房间了。
他正传身走至门口,就被顾楚江从身后给抱住了。
“师兄可还是有什么事?”
“我不想你走。”身后的人暖暖的气息扑在陈深的脖子上,陈深那一刻是很不自在的。
大和都传陈深多花心多风流,其实他只是嘴甜会讨姑娘喜欢,十五岁就上山了,二十岁头一回约姑娘,就被刺死了,那怕是天天和顾师兄一间房但两张铺,可从没和人这么亲近过。
陈深转过来看着顾楚江,发现顾楚江白皙的脸红透了,这是生病了?他伸出手探了探顾楚江的额头,果然烫得很。
陈深疑惑着,像顾楚江这样灵力的人,都会生病可是很奇怪的,这时,他才闻到股子香甜的味道。
……他刚刚给顾楚江喝的,莫不是李老板娘酿的开心颜?
开心颜虽不说能香飘十里,但让室内盈香绰绰有余,他在这房里洗了个澡顾楚江又给他渡灵养魂的,他怎么就是没能闻出一点味道呢?
陈深百思不得其解。
李老板娘有两大爱好,一是开黑店骗人,二是酿酒。现在好像又多了个养尸,成三个爱好了。
开黑店的本事也就那样,骗骗逗逗新来三金城的人,尽作赔本买卖。但酿酒可是一绝,香甜的开心颜,堪比千日醉的烈度。
陈深与李老板娘,就是因酒相识,他才十岁就把开心颜当水喝。
他这一回来,李老板娘就把开心颜给放他屋里,不可谓不贴心。但为什么放茶壶里?
陈深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顾楚江,不难想到这家伙可能还是头一回喝酒。
必竟,顾楚江从小就在造极峰长大,那地方没酒,陈深那五年也是滴酒不沾。
他好的唯一一口,只有李老板娘酿的开心颜。其它酒都够甜,他喝不来。
只是多年未喝,他都给忘记了,李老板娘到是记得清楚,他一回来就备屋里了。
陈深与顾楚江相处多年,一直都是顾楚江哄他,这回换他哄顾楚江了“顾师兄,你去床上休息好吗?”
面对头一回跟自己说不好的顾楚江,陈深表示头很疼。他由着顾楚江抱着,以手扶额。
突然福至心灵,陈深说:“师兄,我要去睡觉了,你带我去吧?。”
顾师兄果然那怕醉了都会满足陈深任性的要求,一把抱起陈深,几大步就将轻轻陈深放塌上了,还给陈深盖上了被子,把被角掖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辈子都不会腻。
看着不打算睡觉一味掖被角的顾楚江,陈深豁出去了,总不能让刚刚消耗灵力的人不睡觉吧。“师兄,小陈要你陪/我/睡。”
说完这句话,陈深整张脸都烫了,明明是对自己师兄说的,怎么会感觉心跳得那么快,就像是跟人诉说衷肠似的?
顾楚江闻言,怔了一下,透着水汽的凤眸凝视着陈深的杏眼,两张红透的俊脸隔得那么近,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
良久的静默。
终于,顾楚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把被子盖好,紧紧抱着陈深,闭上了眼。
陈深头一回这么近地看他的师兄。
他的师兄长得好,是真的长得好,白皙干净,睫毛又长又黑,鼻子很挺,嘴唇有点薄,很红,透着水一般的光泽,似乎一个最轻柔的吻都能打破着绯色的浅池……陈深揉揉发烫的脸,想什么呢陈深,这可是你师兄啊?你一老头子了要吃嫩草?
为老要尊为老要尊……
陈深在顾楚江怀里念叨了不知多久,爬起来滚另一间屋去了,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
不能平静的陈深,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他的气来得快散得也快,注意力也易被转移,刚刚只顾想顾楚江和自己的陈芝麻烂谷子,一时顾不上悲伤。
此时,他就没有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了。
陈堂主生前的一幕幕在陈深脑中闪过,陈深就眼眶泛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弟他性子就是那样,冲动,易怒易喜易悲,还望多担待”
顾楚江醉醺醺地爬了起来,面色潮红,任不忘袒护陈深。
“顾楚江你对陈深这么好,肯定图谋不轨,老实把你的阴谋阳谋说出来。”
李老板娘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吐着瓜子皮,仍旧吐字清晰。
“那有什么谋来谋去的,老子就是因为爱情!”
喝醉了的顾楚江持续coos中。
“咦,我居然信了。”程三分难得说一句不“恰三分”的话。
“顾楚江你够了!!!!”
天边传来莫虎的咆哮。
☆、往事
往事如潮汹涌。
陈堂主是个好父亲,为陈深的童年,平添了不少温暖时光。
因为是“大和未来的希望”“最有天赋的修仙者”陈深就不能算是陈堂主一个人的儿子。
陈深他是整个三金,乃至整个大和的孩子,因为有这两个“爹”,陈深的生父就微不足道了。
三金城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对陈深的影响重大的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要陈深好好修炼。
只有修炼。
陈深的每一次进步,都有无数人引以为豪——这孩子,我也跟他讲过心法/法术窍门呢!
虽然陈深心里是厌恶这日复一日的修炼,但三金城的百姓高兴了,他也不想叫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