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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小季和路拆,阳阳应该是一班班草来的
谁是谁的亲友团(上)
球赛定在周六上午,一点儿也不耽误学习。季玩暄起了个大早,喝着豆浆往外走的时候,聂子瑜正坐在院子里背书,声音又脆又甜,像沾水的桃子。“南昌起义打响第一枪……”这题他会。季玩暄插嘴:“黄兴,黄兴,黄兴。”聂子瑜白了他一眼:“那是黄花岗起义!”屋里聂大爷看着电视也不专心,声音浑厚道:“那武昌起义又是哪个?”“武昌起义是……哎呀你俩真烦!”季玩暄大清早就招人嫌,在聂子瑜柔柔的眼刀子里晃出大门,一转头就看见路拆闭着眼睛站在胡同尽头醒盹。他愣了愣,一句“我操”脱口而出的同时嘴角瞬间上扬。季玩暄快步跑过去,一胳膊钳住了少年的脖子:“开学快一个月才回来,你还认识家门往哪开不?”路拆他大姨住在意大利,他暑假去串门,为了不浪费签注有效期,硬是挺到了今天。同样是不能学习,季玩暄和他一比可太三好学生了。“你不坐轮椅呢吗?”路拆睁开眼,表情有丝裂缝:“顾晨星说你差点就瘫痪了。”季玩暄啧了一声:“我要是听顾晨星的,你现在都在那不勒斯结婚生子了。”他踢了踢路拆的自行车:“而且我都坐轮椅了你还骑自行车来,是想拿绳子拴着轮椅往前蹬吗?”路拆打了个哈欠,常年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所以我没信他啊。”两人沉默片刻,一起侧脸失笑。自打上石膏以后季玩暄就没再骑单车上过学,之前还没惦记,一坐到后座上又开始心痒了。“你让我骑骑吧。”他好声好气地和路拆打商量。路拆:“不了,我还不想瘫痪呢。”季玩暄皱了皱鼻子。人家好心带他去学校,吭哧吭哧得骑二里地,他却还不高兴,臭不要脸说的就是这种人。路拆在红灯前停下,问身后的人:“你的骨裂有那么严重吗?该长好了吧。”“差不多了,撑到月底,国庆节假期去拆石膏。”路拆“哦”了一声:“国庆去哪玩?”季玩暄有些无语:“你是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才回来?上两天课就继续放小长假。”路拆似乎笑了笑:“差不多吧。”季玩暄翘着一双长腿以免脚尖垂地,答道:“哪也不去,陪我妈妈回姥爷家。”红灯转绿,路拆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回去。”路拆的姥爷,季玩暄的姥爷,还有顾晨星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部队的战友,老了也住在军区大院相邻的三座小别墅里。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无论今天各自长成了什么人模狗样,都见过对方尿床流鼻涕的样子,感情自然深厚。一看到路拆,季玩暄就明白过来顾晨星的亲友座是留给谁的了,这两个人竟然背着自己私联。季玩暄故意使坏:“今天来学校看比赛的人肯定有很多,我们没准儿没座位呢。”路拆果然上套:“顾晨星说给我们留了座位啊。”季玩暄:“那座位我可不敢坐,那是家属座,让队员女朋友坐的。”路拆:“……把你送到学校我就回了。”季玩暄哈哈笑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对方的反问掐住了喉咙。路拆反应得很快:“一个队员只能留一个座位,你是谁的女朋友?”季玩暄:“……”路拆:“宁则阳吗?”季玩暄:“骑你的自行车,哪来那么多废话!”难得休息日来学校,高三正在补课,季玩暄和路拆锁好车子来到体育馆,刚进门就被人群震了震。——怎么闲人还真这么多啊。学校规定必须穿校服才能进,除了信中的蓝白相间,目力所及之处还掺杂着附中和其他学校的人,摩肩接踵的。季玩暄硬着头皮想往前面挤,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前进的方向也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他被人拉着,从容地穿越如烟人流,最后神奇地停在了最靠近球场的VIP特席。“刚才挤到胳膊了吗?”沈放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声音低沉清冷,莫名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季玩暄调整好心情,对他摇了摇头:“没太大感觉,你还不上场吗?”按宁则阳排的序,沈放应该先于顾晨星才是。少年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现在去。”沈同学有一张从油画里抠出来的侧脸,虽然表情通常很臭导致有些扣分,但他的五官格外立体,连阴影都像被特意描摹过似的,层次分明。周围有不少视线直接或假装无意地投过来,沈放却只看着季玩暄一个人。他“哦”了一声,鬼使神差道:“那你加油,我等你。”“……”等个鬼啊。季玩暄在心里苦了苦脸——他怎么这么矫情。沈放看着他还没吱声,宁则阳的破锣嗓子便已经在远处嚷了起来:“我的三分王呢?!哪去了!”沈放:“……”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外号啊。沈放眉稍跳了跳,看起来很不想过去。季玩暄善解人意地忍住没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赢了我请你吃饭,输了你请我吃饭。”总之输赢都会一起吃饭,但之前说好了,赢的话是小季请大家,输的话呢……沈放“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了。季玩暄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心里也渐渐浮出一层困惑。他好像把什么给忘了,是什么呢……被遗忘的路拆刚好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这就是顾晨星说你要改嫁的对象?”“……”顾晨星那张破嘴怎么能输出这么多垃圾话。季玩暄抬头装傻:“你看那个美女像不像璐鹿姐?”薛璐鹿高三正上课呢,哪有空跑这来。路拆在心里腹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过去,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拉着好朋友翘课跑出来的少女。薛璐鹿早就看见他们了,路拆一回头,她就踮起脚尖向这边大力挥手,笑得像个太阳。季玩暄恰到时机地帮宁则阳拉票:“明年春招你也来参加篮球队,在璐鹿姐毕业以前,你还能让她再坐一次这个位置。”面瘫男孩路某某蓦地心跳加速,他举起手,想象着未来的画面,对着女孩认真地摆了摆。路拆性子淡,对什么都不在意,唯独有这么一根软肋横在胸前,珍重万分。季玩暄看着他泛红的耳根轻轻笑了笑,老实地闭上嘴没再多话。信中今日的亲友座安排了两排,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第一排还有三个空座留给他们。“宁则阳亲友席”六个镶了花边的黑体大字在椅背上贴得实在有些过分明显,应该还是队长自己打印过来张贴的,别人都没有。季玩暄眼皮跳了跳,赶在路拆发现之前一屁股落座,用后背严严实实挡住了那几个字。“哈。”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低笑。季玩暄扭过头,看见了端着下巴笑眯眯的温雅。他谨慎打招呼:“美女,你好。”温雅“嗯”了一声,和坐下来的路拆也打了个招呼:“终于回来啦,好久不见。”不知道为什么,季玩暄总觉得自己从温雅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妈妈看看,又变帅了,还长高了”一行字。错觉吧。他麻木地劝说自己,转移话题问道:“美女,敢问你是哪位英雄的亲友?”温雅没扭捏,歪了歪身形,露出身后“郑禧亲友席”五个大字。……这兄弟俩手拉手一起去同一家打印店打的吧?
谁是谁的亲友团(下)
季玩暄眼神意味深长了起来,长长地“哦”了一声。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体委喜欢文娱委员。不过温雅一直不温不火的,对自己的八卦完全不像对别人那样上心,大家还以为她对这个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小瘦猴子没有任何意思。但是现在看起来,郑禧也并不是个无药可救的单箭头嘛。温雅翻了个白眼:“哦什么哦呀,你怎么不关注一下小学弟的亲友团?”季玩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哦,他还一直好奇沈放交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哪啊?除了你和拆,我谁都不认识。”温雅没帮他指——事实上也不用指。“小季学长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叫张列宁,列宁格勒的列宁,和你一样,咱俩都是放哥的亲友团哈。”左手边,隔着沈放刚刚丢下校服外套的座位,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笑眯眯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季玩暄伸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季玩暄。”张列宁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啊,对对对,我知道我知道。”名字和说话都很有特色的男生,摘下眼镜的话,会是一张很清秀的面孔。原来这就是沈放交的朋友啊。季玩暄有些新奇,想把手收回来,但对方握得死紧,他一下还没抽出来。“啊呀不好意思,”张列宁立刻松开掌心,羞赧地挠了挠头,“我早就听说过学长你了,从初中就知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就很激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季玩暄觉得他很好玩,笑了笑:“没关系啊。”张列宁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挤眉弄眼:“这个其实应该是学长你坐呢,只是我之前一直缠着放哥说我也想来看比赛,本来只是说说,没想到放哥真给我安排了一个亲友座。我的天哪,像做梦一样,放哥可真好啊……”对他很好的放哥在刚才送人过来的时候一眼都没看过他,话也没说,要不然季玩暄也不会完全没把他和沈放对上号。不过……放哥。原来他的同学是这么称呼沈放的吗?如果那天自己叫他放哥而不是沈哥哥的话,气氛是不是就没那么尴尬了。季玩暄若有所思。旁边的男孩子还在絮絮叨叨,看起来有点可怜,但又有点可爱,总之并不讨厌。季玩暄想了想,做出了让他今天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他把沈放的外套捡起来放到怀中,对小朋友勾了勾手指,友好道:“反正他们要打比赛估计一直在场上,你就坐过来吧。”张列宁愣了一下,后背都挺直了:“……真的吗?”“这有什么真假的?”季玩暄有些纳闷,“你坐过来呗,不然说话怪费劲的。”男生咧开嘴,立刻笑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小季学长!百闻不如一见!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学长了!”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尚不知情的季玩暄:“哈哈,没有没有。”五分钟后,季玩暄彻底明白了沈放为什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聒噪过——他连自己同桌都忍受得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嗯?“我的妈呀!这分数追得也太紧了吧!放哥加油!附中这些个小鳖孙怎么光堵他!是看到老校友激动得手不知道往哪放了是不是!不知道往哪放就给我往兜里放!放哥是我们信中之光!放哥!看我!不不不别看我对不起!放哥!投个五分给他们看看!哦哦哦已经没有五分了啊好的好的……放哥!牛逼!”篮球比赛进程很快,计分牌上双方你追我赶分数咬得很紧,场上表现更是瞬息万变,看得人紧张得不得了。但有这么个人坐在自己旁边,再紧张的气氛也会消弭得干干净净。——更何况为了不打扰“他放哥”的正常发挥,这些激情澎湃的呐喊助威全是被张列宁用气音喊出来的,放哥根本听不到,受打扰的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季玩暄。“鳖孙儿!放开放哥!”刚刚操着某地口音骂完人,张列宁便把手放在嘴边作扩音器状,小小声地,娇羞无比地喊道:“放哥!我爱你!”“……”季玩暄撑着下巴听了很久很久,终于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一把捂住脸,闷闷地笑出声来。肩膀颤抖不休,神似癫痫患者。终于见到比他周围的脑残们更神经的人了,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路拆抓住季玩暄弯腰屈身快掉出观众席的半只身子往回塞了塞:“逗逗,醒醒。”季玩暄已经在乎不了自己的小名是不是被曝光了,他跟被棒槌那么粗的针扎了笑穴一样滚进路拆怀里,笑疯了:“……你别这么叫我,傻不傻呀哈哈哈哈哈!”小季状若癫狂,引来周围同学频频侧目。张列宁茫然回头:“学长,小季学长怎么了?”路拆怜悯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腿上捂着肚子哈哈叫痛的季玩暄,摇摇头:“没事,每个月总会疯上几天。”张列宁“哦哦哦”了几声,转过头善解人意地不再看过来了。季玩暄听得真真的路拆是怎么编排自己的,但他笑得肚子疼,实在没力气追究,这会儿也只能捂着肚皮匀气,偶尔还突然哈哈笑上两声,非常神经。路拆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搭在坐席靠背上,目光一斜便扫见了季玩暄一直挡着不让他看的“宁则阳亲友席”。场上哨声响起,上半场已经结束了,信中领先优势明显。路拆忽然开口:“顾晨星说你帮一个小学弟打架,我还以为是杨霖煊。”季玩暄的笑戛然而止。他顿了顿,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面色也淡了淡。“你怎么想的,他家教那么好。”季凝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杨又庭,从小就把他当亲儿子疼,但杨又庭的亲儿子可从来没把他当过亲哥哥对待。路拆转过头:“上学期快期末我在外面看见……”“海归,那不勒斯的姑娘漂不漂亮?”也不知道宁则阳造的什么孽,每次比赛开始前,小前锋都要跑出来闲溜达,这次又轮到了顾晨星趴在场边耍流氓。“漂亮,”路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我还是喜欢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你别造谣给我生混血。”顾晨星:“我不信,璐鹿姐皮肤那么白,你不喜欢她?”路拆:“……我劝你要脸。”两人抬了一会杠,宁则阳又开始撕心裂肺了,顾晨星只好小跑回去。与他相对而行的,是已经结束比赛日程的沈放。大约是出了汗有些热,少年随手撩起前额的碎发,半垂的薄眼皮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其实他也只是在放空罢辽。张列宁自觉地挪开屁股把座位给他放哥腾了出来。季玩暄目视着沈放走过来,强行分神问旁边的人:“你上学期看见什么了?”路拆跟大爷一样往后靠了靠:“没什么,我应该看错了。”杨霖煊不喜欢他,季玩暄也不习惯用热脸贴冷屁股,但他是杨又庭的儿子。“真没事?”季玩暄皱着眉回头。“有事我就说了,”路拆指了指他身后,“你先管改嫁对象吧。”季玩暄:“……”*角色比较多,简单捋一下现在出场比较多的朋友:顾晨星:二班的,烧包一个,小季发小路拆:一班的,情种一个,小季发小宁则阳:一班班长兼校篮球队队长,脑子不好郑禧:一班体委,脑子比阳阳好一点温雅:一班文娱委员,晚饭头号cp粉彭也:文科六班,小季前同桌靳然:小季现任同桌张列宁:聒噪的喇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