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施说不下去了,嗫嚅了一阵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路从期听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还是孙子昂豁出去一般说道:“他跟我们说,为了减少不必要伤亡,不要上山,傅游思也好,明迅也罢,他都会做一个了结。”
路从期听罢,拨开人群就要往山上去,被孙子昂眼疾手快的拦住。
孙子昂没见过路从期发疯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竟然拦不住,立马喊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路从期,你冷静点!冷静!”
路从期听不进去,眼睛发红的吼道:“滚开——你们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没有说不救他!”
路从期突然就想起了闻严骑着摩托往前走的那一刻,最后的回头。
他带着凉意的指尖。
路从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无法劝自己冷静。
“路从期!现在闻严很容易腹背受敌,因为路祁聪已经跑了!”
孟施声音响起的时候,让路从期抓着孙子昂的手放了下来,他有片刻的茫然,而后回头。
路从期脑袋针扎似的疼,拳头顶着太阳穴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他张了张口:“路祁聪……跑了?”
路从期的眼眸中有阴霾,任谁看了都会犯怵的眼神。
他被人拦在一道人墙里,所有人见他冷静下来也慢慢放下他。
路从期看着孟施,下意识的追问:“他什么时候……”
孟施脸色阴沉,忍着十足的怒气:“我们只追踪到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怀疑是明迅打来的……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只有你能找到他了。”
他眼底有十足的诚意和不忍。
路从期却置若未闻,他在这一刻突然警醒,发现事情的走向并非是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
闻严对他说的那一句:“回去吧,交给我。”如果是劝他远离危险的话……相比较山下和山上到底哪一个更危险?
路从期看着孟施,在那一刻放下攻击的姿势,而后话锋一转问道:“什么时候?”
孟施答:“闻严传达消息,明迅答应之后,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你家,你得好好想想,他这个时候到底会在哪。”
孟施看着路从期表情奇异甚至带着某种兴奋的光。
路从期环视了四周站着的人,最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窗外被浓重夜色遮掩的山体。
他双手成拳,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而后松开手,说道:“我这几年一直都在明迅身边找路祁聪的犯罪证据,但他藏的很严……”他沉吟了一阵,似乎是想起来让他痛苦不堪的事情,表情挣扎道:“但应该是什么视频……”
路从期猛地抬头,问孟施:“他们约定的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七点,山上碰面,专家正在通过无人机监测排查制毒工场的具体位置。”孟施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我们还有不到十六个小时,一定要先找到路祁聪,排除隐患。”
路从期拎起放在桌上的钥匙,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知道他此刻会在哪……”
“等等。”孟施叫住路从期,对孙子昂说道:“老孙,你保护从期。”
孙子昂领会,跟着路从期便走了出去。
车里,路从期状似无意的打开收音机,发现无监听设备之后这才隐隐松了口气。
孙子昂不知出于哪些原因,握方向盘握的死紧,看了一眼路从期说道:“去哪?”
路从期报了自己家地址,是他四年都没有回去的那个家里。
孙子昂没话找话道:“你刚说是一个视频?”
路从期注意到一路上孙子昂都很小心和隐蔽,车抹黑前行连大灯都不敢开,一直到驶出城乡结合区,到宽阔的马路上他才开了近光。
路从期嗓子觉得干涩的咽了咽唾沫,而后说道:“我记得,我妈最开始是在哀求。”
孙子昂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孟局跟我说了具体日期,问我那个时候路队……路祁聪在干什么。”
孙子昂打了转向,跟着导航转弯。
他继续说道:“后来我有意查了一下,发现路祁聪那天和我们在外面执行任务,我们奉命去端一个毒贩窝点,路队先进去了……等到我们再进去的时候,正看到路祁聪举着手机,里面空无一人。”
“而后,外面响起枪声、强弩穿耳,土|枪的子弹威力大,穿透力却一般,穿不过人体,就在肚子里,疼的啊……本来为我们能成功,最后反而是我们成了瓮中鳖。”
孙子昂的声音放的很轻,似乎只要声音一旦重了些,就会惊醒地下长眠安息的人一样。
路从期呼吸沉重,沉默着不发一言。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抉择,所以孟施不放心他,让孙子昂过来看着他。
路从期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出声,清了清嗓子才问道:“那你们……”
“想问我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孙子昂眼睛里突然蔓延出一层阴狠的冷意:“折损了三个兄弟,重伤了两名,别看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靠着那点补贴过日子。”
他咬着牙,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恶狠狠道:“我他妈也想问,我们是怎么完好无损的逃出来的!”
汽车停在一处单元楼前,随着孙子昂拳头捶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路从期闭了闭眼,心想:完整了,所有他不知道的事完整了。
他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掏出钥匙走了进去。
一楼的位置安了防盗窗,这栋后来组织分配的房子是路祁聪带着徐秋阅千挑万选的一个好地段。
墙上还贴着路从期小学到初中的奖状,红黄色调,在黑夜中格外的突兀。
他一想起那些事情脑袋就针扎似的疼,然而这一刻他强行逼在脑海中进行场景重建,暴露疗法让自己重新置于其中,重新面对那一场恐惧。
星期四。
下午。
门。
他的房间……
路从期不管孙子昂,直接走到自己房间,而后关上门。
关门的那一刻他全身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徐秋阅先是哀求,在求他们放过自己,而后明迅对她说:“我们来看一个东西好不好?”
而后徐秋阅便惊恐的连连大喊,他以前一直不愿意多想,但是如今置身于同样的门中,路从期这才反应过来……徐秋阅尖叫中还混杂着词句。
孙子昂在外面拍了拍门……不对,徐秋阅在拍门……不对不对,是明迅,是他在拍门。
徐秋阅喊道:“快跑,快跑,不要回来……”
“啊啊啊啊——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的从来都不是徐秋阅,是他自己。
是那个被反锁在房间里,抱头尖叫的自己。
他听到了什么?外面那些畜生说了什么?
“看到这是谁了吗?诶呀呀,你的丈夫好像很痛苦呢。”
“我们扒过他的皮,背上整整一张皮,后来又移植的,可这样他都没有松口呢。”
徐秋阅看着屏幕当中痛苦嚎叫的路祁聪,周围黑漆漆,有恶狗狂吠,有似乎要烧到他的火焰。
隔着一张屏幕,那种死人才有的腐烂气息似乎都已经要蔓延。
徐秋阅承受不住,崩溃道:“你们放了他……”
明迅慢条斯理道:“不急,我们可以先听听,看看有着铮铮铁骨的警察是怎么一步步认输的。”
视频当中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操着外国腔调,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
他问了一句:“骆驼,你跟跟着我杀了多少人了?”
路祁聪回答道:“不多不少,死在我手里的,二十三个……”
徐秋阅终于放弃挣扎。
而后明迅笑嘻嘻的对着电话里的路祁聪说道:“骆驼,儿子和妻子只能选一个,家庭和兄弟只能选一个。”
完整了……所有的一切都完整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完整了。
路从期抱着脑袋,缩在墙角处。
门被孙子昂直接暴力踹开,孙子昂按着路从期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从期恍若劫后余生,像是缺氧的人最后得以生存而急促的呼吸着。
他全身力气被抽的干净,连站都站不稳。
孙子昂一看这种情况,马上问道:“你刚刚在里面叫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应激障碍?”
“视频……明迅给我妈看的是路祁聪交代其余卧底最后反水的视频。”
孙子昂抓着路从期的肩膀不由得紧了些,问道:“视频到底在哪?”
路从期抬头看着孙子昂,他眼眸颤抖,眼睫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他哑着嗓子问道:“能给我倒杯水吗?”
孙子昂焦急询问,一听见这话忙答应道:“你等着。”
说着便起身去客厅饮水机前倒水。
他背过路从期,强行调节气氛说道:“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有人这么喊过的。寒毛都直竖。”
路从期站起身,抱歉道:“对不住,吓到你了。”
“嘭——”
孙子昂话刚到嘴边,后脑一下重击让他直挺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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