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附近幼儿园的教师,您的孩子也可以放心交给我手里,我们大人就给孩子们一个安全无忧的童年好不好?
闻严将脏了的面巾纸捏成团塞进口袋里,拍了拍手起身。
路从期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惶恐的退后了两步。
然而闻严直接无视掉这些,问:“看不出来你妈挺能言善辩的。”
路从期敏锐的捕捉到闻严的情绪,觉出一丝不对劲,他听不懂:“什么意思?”
闻严转过身,盯着路从期冷笑了一下:“我是说,你妈挺会骗人的。”
路从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出言警告道:“闻严!”
可闻严像是看不到听不到似的,他心里翻涌着的情绪淹没他的理智,闻严溺毙在当中绝望的伸手大喊。
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为什么要当着闻国朝面试探路从期——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他想要听到的是,路从期恨他父亲、不在乎他父亲,他不想要听教科书般幸福美满的故事……
闻严死皮赖脸,油盐不进的单眉一挑,混蛋极了的做出无赖样:“当年要不是什么劳什子拯救卧底的行动,我爸也不至于这会儿躺到这儿。我替我爸说几句怎么了?”
“英雄?你爸的英雄为什么需要别人去救?为什么会有牺牲?英雄不他妈都是救人的吗?!”
路从期气急败坏,胸口有无限怒火,带着股莫名的悲愤盯着闻严。
路从期看看闻国朝的墓碑,看看站在那儿言辞嘲讽冒犯的闻严,深吸了口气,好半响没说一句话。
他站在那忍受足了自己的怒火之后,看也不看闻严转身就走。
“反正活着最大,你妈其实也就那样吧……”
“啪——”
闻严偏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路从期扇自己巴掌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他拎着闻严的衣领,咬牙道:“你怎么能!”
闻严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出口的话字字带着利刃,戳人伤己:“过于理想化的女人过不太好,你妈将她的个人崇拜加之在你身上有什么不对?”
路从期伸手还想再打。
闻严也被搓起了火:“路从期!你们全家就那么好?说不得是吗?!”
路从期喘着气,气红了眼,盯着闻严。
闻严看出来路从期在努力克制自己,长了眼的人都看的出来,他忍的拼命,明明气急败坏却死命咬着牙,攥紧拳头,自我惩罚似的。
闻严落在路从期拳头的目光一触即放,继续点火道:“我爸已经是个死人了——躺平了任人论功过是非,盖棺定论连一个辩解的资格都没有!你妈说的英雄就是这样的?”
闻严冷笑出声:“骗子!你妈就是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块。
路从期不会打架。
好学生似乎都不会打架。
闻严只需要拽着他衣领,将他扔在地上,等待他狼狈爬起的时候,往他脸上揍。
他会好一阵头晕眼花。
路从期打架不得要领,但到底是男生抡起拳头的重量还在,闻严其实也够呛。
可是到了最后,两个少年彼此拎着衣领,嘴角泛青怒瞪着对方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一丝荒唐和不可置信。
他们看着对方,那个时候都在想。
——我在做什么?当着闻国朝的面在做什么?
路从期想到这里,内疚迅速淹没愤怒,可他仍旧生气。
路从期放开闻严,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闻严:“闻国朝那天一直在求救,尽管孟局当年在犹豫,但最后闻国朝是有一定几率会得救的……他为什么开船?”
闻严愣了,表情空白。
“因为爆炸范围几乎覆盖整个码头,他把船开的越远,就能拯救更多的人。”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英雄的原因——闻严,我求求你了,不要当着你爸的面说这些话了,你可以埋怨他……可你该长大了。”
路从期转身就走。
闻严看着路从期在雨夜中逐渐模糊背影,雨丝交叠,周围青松漠然冷视。
他抹了下嘴角,觉得疼了的吸了口冷气,突然咧嘴笑了一声。
闻严自己抹掉祭台上的积水,给自己找了块地儿坐在那。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无边黑暗,犹如身在深渊底层往上仰望,天光不见,黑如倒悬之海,无边无际的让人害怕。
过了会儿,雨声都变吵杂。
闻严突然开口,凉凉的说:“爸,我替你揍过他了。”
他靠在墓碑上,不敢回头看闻国朝。
墓碑冰凉,紧贴后背,像是无声责备、闻国朝生气时所给的冷眼。
闻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屈起单腿从怀里拿出一小瓶白酒朝身后的墓碑碰了一下:“想起来咱爷俩还没有喝过酒——先敬你一杯,我就算长不大,你也管不住我喝酒了。”
烈酒入喉。
他心口泛酸,一肚子无处宣泄的苦衷。
可周围仍旧是冷的,一口烈酒下肚也是冷的。
闻严只能矫情的抱着自己,雨下的迫切起来,像是无声催促。
周围安静的可怕。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试过了,您就不要怪他了好不好?”可闻严胸腔就是有股无名悲愤,在听到路从期童年的时候,在听到他如此描绘路祁聪的时候。
所以那么打路从期,不纯属是做戏。
闻严再也待不下去,狼狈的起身,他看着闻国朝的墓碑,咧嘴笑了笑。
可目光悲切,一片哀默。
堪比碑上的死人。
过了许久,他站直了身体,泛青的嘴角裂开,好像男生从男人蜕变总是从一身伤疤开始的,伤口改变了他脸上的稚气。
闻严目光坚定,开了口:“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
.
三天后,临海市·某处红灯区。
闻严一脚踹开虚掩着的破门,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迅速占据不大的店面。
有人破口大骂,带着被打扰的不爽:“他娘的谁啊?”
闻严伸手挥了挥周围飘荡着的烟雾尘灰,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哦,你忙你的——”
闻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略微不满的撇了撇嘴:“砸吧,等里面人忙完了,再进里面的砸。”
“……”
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觉得闻严是在为难他们,哪个人能面对这么多人还能心态良好的继续趴在女人身上?
疯了吧?
房间里的劣质香水混杂某种腥臭味,熏的闻严偏头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逃也似的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门口处还站着不少人,一看见闻严出来,有人立马谄媚的贴在闻严身边,套近乎道:“闻哥这是感冒了吧?来,抽根。”
闻严瞥了一眼那人,摆摆手,问他:“武休最近什么动静?”
“听说到处找场子呢,不过他最近盯上了星际酒吧……但星际是齐楚手下蒙尤看管的,这会儿怕是巴结他们呢吧?”
闻严觉得这两个名字都耳生,因此多问了一句:“齐楚手下的蒙尤?那是谁?”
“是个狠家伙,自己打架不要命还特会把人往死里打!但明哥和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咱们还是不要动的好。”
闻严了然的点点头。
他见这边办完事,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上了一辆车。
车开出去不远,突然一阵急刹车,车里一阵颠簸,闻严悠悠抬眼,问:“怎么了?”
“……有人拦路了,看车牌号,不太好惹的主。”
闻严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好奇的开门下车。
拦住他们的是辆路虎,大灯全开一副决不让路的样子。
看来是早已等候多时。
闻严朝着那辆路虎走去,抬手敲了敲车窗。
他眉宇稚气和嚣张未褪,似是学不会怎么低眉顺眼,因此态度实在称不上恭敬。
闻严自己也想了一下,自己的确没什么好恭敬的。
过了好半会儿,车里的人却直接推开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闻严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来人。
来人个子比闻严高一点,黑卫衣、黑口罩,一双登山靴到腿腕,腿又细又长。
虽然只露了一双眼睛,眉毛都被卫衣帽子遮挡,但闻严一看此人身量便知道肯定也是个大帅比一枚,这样的气质和打扮扔机场都会被当成明星围堵的那种。
那人就站在那任由闻严打量,好半会儿,他才开口,语气随意:“在盯着我看的话就收费了。”
闻严一笑,问:“兄弟哪位?”
“蒙尤。”
闻严心里一动,似乎很意外蒙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是更意外别人口中打架不要命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卷二:第五十七章
“哦~”闻严不顾自己身后人震惊,自己脸色保持正常,问:“有事吗?”
蒙尤只是比闻严大几岁,但也属于年轻人的行列,可他浑身上下的气质内敛而沉稳,一双眼睛波澜无惊的看着闻严,几乎到了与世无争超然的地步。
那不是冷淡,反而是一种看破——让人无端升起一股好奇。他看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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