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进进出出不少人拎着礼品看望闻严,大多数他都装睡着。
其实孙柊来的那几次他都知道,但相对无言,孙柊又有太多责备骂上闻严三天三夜都不够那种。
于是基本上闻严都是能躲就躲,但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该回去给孙柊一个交代……明天……他等不到明天了。
所以当孙柊打开门看见自家的瘸腿儿子一蹦一跳、半身不遂的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连一向板正严肃的她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表情简直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孙柊正在准备明天如果闻严回来应该准备的食材饭菜,身上还带着油烟的味道。
等到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忙让了让,扶着闻严进来。
客厅还是老样子,普通的家居室看不出这栋房子里主人的审美和喜好,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闻严被扶着坐在沙发上,趁着孙柊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闻严率先卖乖道:“妈……”
孙柊想要骂人的话被噎了一下,只能极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问:“不是明天才出院吗?”
“都一样,今晚什么饭?”
孙柊本来自己一个人准备将食补汤提前在高压锅里炖好等着明天闻严回来,强行改变了计划。
她只能翻箱倒柜的从电视柜里拿出闻严爱吃的坚果,慌张的进厨房准备:“我这就开始做,你想吃什么?”
闻严看着手中已经敲好的核桃和坚果,抽了一下鼻子,放嘴里嚼着,对厨房喊道:“您随便做点就行,我今晚要回学校。”
而后闻严看着整整一桌子都是他自己喜欢吃的饭菜,而自家母上大人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她没有将她的喜悦表现出来,甚至只是淡淡的对着闻严点头,屈尊降贵的说了句:“坐。”
闻严知道,孙柊这一辈子都要强,哪怕在自己儿子和丈夫面前。
甚至从闻国朝离世到现在,她都没有表现出孤儿寡母的脆弱,维持着骄傲的体面。
闻严坐在孙柊对面,三人围桌的餐桌上,永远空着一个座位。
然而两个人都装作没有在意这个习惯的保留。
“妈,”他在孙柊的注视下下夹了一块里脊肉,尝试着开了口:“如果我要走的是一条没有人要走的道路,可能会走歪,您会怎么看?”
孙柊听见这话夹着菜的手抖动了下,汤汁溅脏桌子。她盯着那块掉落的菜,神色冷硬的一抿嘴,又装作无意的重新夹起一块:“你路叔都告诉我了,说你可能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才会糟致这样的灾祸。”
她继而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如果有一天你走上了歪路,就是我们这个当父母的责任。”
“我不敢去想,别人家的孩子不说是前途无量或者是光宗耀祖,可他们这一生最起码平安顺遂……我就不问你,如果你万劫不复了,我怎么办了。”
接下来的话,似乎真的触及到孙柊自己的痛处,仿佛实质性的伤口裂开,让她顿时疼的力气全无。
“你是我儿子,可你也仅仅只是我儿子……我嫁给你爸的时候,就从来不是以一个将此生托付的心态当他的妻子,我一直在和他并肩作战。”
“我生你这个儿子,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余生有个托付的心态,你有你自己要走的路。”
“如果这条路非走不可,属于你的苦非受不可……我只是希望。”孙柊将竹筷轻轻的放在碗沿上,将这一星期以来所有茶饭不思日夜不能寐的担忧和心疼表现出来,她带着一丝笑意,以此来咽下所有的苦,好让那满心的苦涩不至于泄露出来。
“我只是希望,你下一次受伤的时候可以不用躲着我。”
这是闻严十几年来的印象中第一次和孙柊这么心平气和的深入交流,一时之间信息量大到他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卷二:第三十六章
“当然,我希望你永远平安,健康。”
——我希望你永远平安、健康。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最起码的祝愿……在此之外,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闻严家周围街道较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太多车。
他自个儿偷偷摸摸的推着他的小宝贝上路,计算着距离好不至于让他家老佛爷发现自己又把机车推了出来。
却一直战战兢兢的回想起这段话,身上的汗毛到现在都还没落下来完整。
闻严几乎要在那样的颤栗之下,缴械投降。
他忍足了力气才维持着常态被孙柊给送了出来。
闻严忍着还没好利索的伤口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之后,这才又骑着摩托加大马力来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台球俱乐部。
北方秋天过得快,浓墨重彩的画一笔之后,待到秋雨下尽,冷风过境刮干了所有树叶,冬天就这么见缝插针的来了。
他身上是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卫衣,这会儿觉得冷了的戴上了帽子,一边靠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旁等着什么人。
自动贩卖机的灯光照的他脸苍白,闻严嚼着口香糖,将口香糖嚼得的嘎嘣响了一声。
直到这会儿,才有人拖着脚步从远处走来,携裹着一身的烟酒气,站在距闻严三米处,问道:“喂,你就是闻严?”
闻严转过身,被那人身上的烟酒气熏的一皱眉,横了那人一眼,不打算回答。
那人似也见惯了刺头,对此颇为不以为意,嘁了一声,又走近了说道:“我们老大说,以后这一片你接手,那你懂不懂规矩?”
闻严这才来了兴趣,眉毛一挑,插着口袋站直了身体,问:“什么规矩?”
他虽是问的架势,但身子绷得很直,眼神凌冽的直视着那人,蓄势待发的寻找机会进攻。
这么一走近,闻严这才看清了这群人都什么德行,领头的那人倒也不在意闻严到底什么态度,态度不变,直接递给闻严一包白色的晶体。
闻严垂眼,藏在帽子下的神色不变,只是语气不可避免的冷硬了几分:“就是这个规矩?”
他捏了捏手中明显成色一般的货物,没着调的笑了声:“我是来赚钱的,谁来陪你们玩命?又让我试药?”
说着,闻严根本不等这些人回答,转身一跨骑着那辆看起来颇为拉风的车就准备走。
“别别别……”虽说这人是带了这么多人,但闻严要真的走了他也没办法交代,忙挡住闻严的去路,拦着他说道:“老大也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图个赚钱的,老大的意思是得让我们看到你的诚心吧?最起码得让我们相信,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闻严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是要让自己一定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最后真出了事能把他推出去挡个枪使的证据。
他拿过东西不动声的塞进口袋里,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们一般是有固定客源的,但第一次都存在一定的危险,所以我们就不给你介绍客源了啊,这是我的名片,我叫肖伽,等物色好了,您找我,我到时候也好帮衬着你点。”
闻严接过名片,趁着灯光看了一下,戴上头盔点了点头:“谢了。”
机车的轰鸣声在这个不起眼的街道刺耳的响起,肖伽站在远处目送着闻严走远,叼着跟烟,一歪脑袋,旁边跟着他的人很有眼力见的替他点燃,一边寻思着机会问道:“老大真让我们跟着他混?咱们不是还搞过他的吗?”
“谁知道上面怎么想的,穆江群进去了我就不信没别人了?不过闻严的确是太嚣张了,说不定是另有打算……”肖伽捏着烟头弹了弹烟灰,眯着眼摆摆手:“去他妈的,管他呢。”
……
闻严拧着油门超了好几辆车,车速快到已经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他像是被人穷追不舍,最后慌不择路一拐弯驶进了越来越偏僻的城乡结合部,越到最后路灯越来越稀疏,远处河岸发来恶臭,‘梆梆’敲打铁器的声音不远不近的响着。
闻严知道四周有人。
可他已经忍到了极限。
他近乎慌张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包东西,手掌被直接掐出一排红印,他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慌张和激动,一直到苍白的脸庞慢慢有了红润,他才颓然靠着车坐在了地上。
不能回头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手中的东西令他出自本能的排斥和害怕,他父母均是警察,自然对这些东西更为敏感和排斥,甚至更能知道它的可怕之处。
可现在,他就站在了他们父母一声秉持观念的对立面。
然而他到底还是害怕,攥着那包密封袋攥的死紧,连带着胳膊都在颤抖。
可他走到这一步就是为了有这个机会……
“妈……我来帮你了。”
远处的‘梆梆’声还在响着,风吹的他全身僵硬,一直到浑身的颤栗感一层层落下去,他一遍遍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学校的,学校大门早已经关闭。
闻严蹲在门口,身旁是巨大的石碑横亘在大门中间,刻上好看的书法字‘临湾市实验高中’。
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知道高三这会儿还有一节补课的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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