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一愣,他又道:“分公司那边我现在去一趟,你让他开完会去我那给我拿两套衣服,直接到机场碰头。”
岑明止不明白,本该是半放假一样的出差行程,为什么就加上了一个言喻。
但来都来了,也只能把人照顾好。
飞机起飞,他陪同言喻坐在头等舱里,替他放下挡板拆了拖鞋,调好头顶空调出风口角度,收手时被言喻握住了手腕。
岑明止看向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言喻捏了捏他的手腕骨,果然又瘦了,想到他这堪比美国总统的行程安排,一时又觉得这人真是钢筋铁骨,老头子当年创业怕是也没有这么辛苦。
“忙了一早上了,不累?歇着吧。”言喻说。
“……还好。”
岑明止想把手收回来,言喻却不放,拉过他的手,干燥的唇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昨晚通宵了?”
“……嗯。”
言喻:“宁愿工作也不陪我,是不是?”
“……”
言喻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半真半假埋怨:“一个人睡了一晚上,被子太薄,冷死了。”
岑明止问:“苏先生不在吗?”
“提他干什么。”言喻说:“就想你陪行不行?”
“……”岑明止对这种段位的情话早已免疫。
他没反应,言喻更加不悦,又把他拉起来,对唇吻过去,全然不在意是公共场合,空姐随时可能过来。
他吻得霸道,堵到岑明止快要窒息才放开,指腹按在他唇上按了按,说:“工作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这几天你就好好陪我,知道了?”
“……知道了。”
言喻这才稍觉舒心,摘了岑明止的眼镜亲他眼尾:“行了,你睡一会,等会吃饭我叫你。”
第3章
C市分公司的经理姓王,是个小聪明有余,大智慧却拿不上台面的人。
去年股东大会前夕岑明止恰好到C市出了一次差,回来曾同老爷子提过一句。但老爷子大手一挥,表示分公司的负责人不需要太聪明,听得懂人话就行,要是人人都跟岑助理一样能干,他反而不放心。
岑明止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几分敲打他的意味,但总之王经理平稳顺遂活过了股东大会,没有遭遇中年滑铁卢。
硬要说起来,这位王经理其实也还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譬如反应很快这一项,岑明止就望其项背。
太子爷会亲自来出差这事明明两个小时前才通知到位,他愣是大刀阔斧,在飞机着陆前将特地给岑明止安排的几场养生局全部推翻,定下了当夜C市最著名销金窟的顶楼包间,为言喻接风洗尘。
马屁要拍,就要拍准,王经理深谙其中道理。
这两年言董事长身体不大行了,已经开始渐渐放权,岑明止这条路固然要走,但言喻到底才是正经的太子。
包厢里,清一色的男孩子排队进来,个个腰细腿长,皮肤白嫩。
言喻的喜好不是秘密,这两年养过的无一不是这款,王经理跟个拉皮条的老鸨一样给言喻倒酒,赔笑道:“总经理看看喜欢哪个,这两天就让他跟着您。”
言喻蹙眉,下意识去看坐在角落里的岑明止。
背后音乐震天响,五光十色的灯打来打去,他竟然抱着个Ipad,目光沉静巍然不动地在看文件。
言喻看着他镜片后纤长交错的睫毛,没由来得觉得厌烦,他来出差完全就是因为岑明止,那些小男孩再漂亮又怎么样?岑明止就在这里,他难道还缺床伴?
“谁让你弄这些人来?”他对王经理说:“都出去。”
王经理一愣:“是不满意吗?哎呀没关系,后面还有两队……”
“滚。”言喻烦道:“你也滚。”
王经理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是哪里做错惹了他不开心,有心讨好但更怕多说多错,只得赶紧赔罪,把那一队伍mb也赶了出去。
而后他体贴地关上了门,包厢里只剩下言喻和岑明止两个人。
言喻随手开了瓶酒坐过去,看到岑明止Ipad上的画面,是份简历,性别男,三十一岁,著名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毕业,工作经历很好看,证件照上的脸端端正正,轮廓大方,五官深邃,想来真人长得会更好一点。
“这谁?” 言喻问。
岑明止滑了一下屏幕,回到简历开头姓名那一行,答道:“是新招的秘书。”
“怎么突然要招秘书?”言喻又看了两眼下头的自由描述栏,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六十八千克,兴趣爱好是慢跑和摄影。
言喻嗤笑道:“简历写得什么东西,他以为自己来选秀?
“……”岑明止沉默片刻,选择回答前面那个问题:“陈秘书的工作量太大了,再招一个是董事长的意思。”
“就这一个?没有其他人了?”言喻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去翻Ipad。
果然不止这一个,前头还有几份简。言喻翻到第一页,是名女性,三十六岁,已婚,履历也非常漂亮:“这个不是挺好?”
“这次招的秘书主要负责对外接触的工作,”岑明止说,“对女性会比较辛苦。”
他说的比较慰委婉,岑明止从不歧视女性,只是招这个秘书的本意就是为了替他分担许多外出行程和应酬的问题,可能需要大量加班,对有家庭的女性来说确实不太合适。
言喻又往后翻了一页:“那这个呢?名校毕业,助理经验三年……行了别看了,就他了。”
“……”
岑明止顿了顿,言喻翻到的是个二十五岁的小男生,本科名校,眉清目秀,微笑的嘴角边有一个酒窝。
资历是几个选项里最差的,但脸是言喻会喜欢的款。
岑明止很想按一按跳动的太阳穴。
如果按照言喻的喜好来选人,那招不招这个秘书将会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招进来反而可能给自己添加工作量。
他如今除了公司的事情,还要负责照顾言喻的私事,像个私人保姆,已经足够心力交瘁,再加这一个,怕是真的忙不过来。
言喻没给他机会反驳,抽走他的Ipad后咬他耳朵:“让你好好陪我,你就知道工作?别看了,陪我唱会歌。”
其实坐飞机过来已经很累,但言喻抱着一点心思,没拒绝王经理安排的这项活动。
“我不会。”岑明止说:“你唱吧,或者叫几个人进来陪你。”
言喻却摘了他的眼镜,亲他的眼尾道:“不要别人,我唱给你听。“
岑明止:“……”
言喻放开他去点歌,岑明止揉了揉眉心,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兴致突发。
言喻翻过五花八门的界面,点了一首Eason的《陀飞轮》。
岑明止第一次听他唱歌。言喻惯常出入这些场所,但向来是别人陪他玩,偶尔岑明止去接他,也只看过他和那些陪玩的男孩子打情骂俏,不曾听他开口唱过。
旋律的调子走得很慢,言喻坐在高脚凳上,两条长腿一曲一伸,话筒握在手中。
这样的姿势令他看起来很有魅力。
“过去十八岁,没戴表,不过有时间;
够我,没有后顾,野性贪玩;
霎眼廿七岁,时日无多方不敢偷懒;
宏愿纵未了,奋斗总不太晚;
然后突然今秋;
望望身边,应该有,已尽有……”
言喻嗓音略低,很适合唱这样抒情缓慢的粤语歌,看着他的目光里有难言的专注,唇间娓娓唱出:
“劳力是无止境;
活着多好,不需要,靠物证;
也不以高薪,高职,高级品,搏尊敬;
就算搏到,伯爵那地位,和萧邦的隽永;
卖了任性,日拼夜拼,忘掉了为甚么高兴……”
是唱给他听吧?
这有一点可笑,岑明止并非多么在意物质的人。言喻大概不能理解,因他不曾有一无所有的十八岁,也就不知道一无所有的人对生活的要求可以低到什么程度,不能理解岑明止在工作上的专注和投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也和世俗一样,以为岑明止是为了钱。
言喻唱完一曲,见他面色平淡,不太满意,坐回来捏他的脸:“特地给你唱的,有没有感想?”
岑明止垂着眼,挡开他凑上来的脑袋:“明天还要去分公司开会,早点回去吧。”
“你这个人……”言喻说:“你知不知道别人求我唱一首时是什么态度?”
岑明止无奈笑了笑,又不是明星,那些人哪有谁是真心想听你唱歌,不过都是拍你马屁罢了。
“全世界就你能让我心甘情愿拿热脸贴,还怎么贴都贴不热。”言喻被他笑得兴意阑珊,按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一口:“回酒店,今晚就干服你。”
得知言喻要跟来,岑明止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精力旺盛,身边总是不能缺人,床伴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今晚王经理介绍的几个男孩子风尘气太重不得他心,岑明止便知自己逃不过,索性顺从他,在浴室里跪着替他口了一次,希望他能少折腾自己一回。
言喻想得倒是与他不一样,他俯视着岑明止被热水打湿的头发,薄弱的睫毛,含住阴茎的唇,因为跪地的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都让他兴奋得难以自持,很快射了一次在岑明止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