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恩偷偷抬眼看靳尧,却见他微笑地半阖着眼倾听,仿佛自己说的真的是很有趣的事。
许泽恩便也理直气壮起来:“这么想了以后,我就琢磨着怎么让你跟我好,其实你睡着以后我有偷亲过你好几次,但你一点都不知道……”
“哦,我知道的,不过那时候我觉得你亲我很正常啊,我不晓得两个男的亲一下还能搞对象的。”
许泽恩:“……”
靳尧笑起来,额头抵住许泽恩的:“不管是好的你,坏的你,你的恐惧,你的渴望,你的脆弱,你的不堪,你做过的所有的事……都可以在我面前敞开,别再藏起自己,别再那么累,尤其是,别再对我小心翼翼,你是我的男人,我也是你的男人,现在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上我的感觉,你呢?”
许泽恩倾身含住靳尧的嘴唇,他全身血沸,连呼吸都鼎沸如熔岩,他没有再克制迅烈如火的掅感,也没有压抑自己激烈失控的气息,他任掅潮在他的血管中冲刷,狰狞的血丝攀爬进他的瞳孔,诚实地告知着:“我也很喜欢上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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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擎看到靳尧出现在自家楼下的时候还是有点意外的,当时介绍靳尧去录节目他其实并没有想过靳尧会因此而红,毕竟这个圈子想要红绝大部分还是要靠运作。
只是靳尧的表现太好了,最重要的是他太独特,演艺圈中几乎找不到同型同款,功夫明星没有他这样的颜值,长得好看的流量谁也拿不出他这样的英气,录制刚刚结束节目组就放出了花絮,星璨想要捧他的用心昭然若揭。
再加上许泽恩的存在,顾擎几乎以为靳尧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只会是来辞职的,这孩子却又抛给他一个大包子,笑得如云破日出,晴空万里:“顾哥,我今天又去那家买包子了!”
阳光帅气不减,眉目间却流动着宛转情意。
那样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好模样。
顾擎笑问:“身体好些了吗?”
“啊?”
“许董前天帮你请的假,他说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靳尧眼皮抽了抽,哈哈笑道:“没有,就是那天淋了雨,没大事,我好得很呢,哈哈……”
久历风月的顾擎却因靳尧的尬笑把自己塞住了,他虽然早有透悟,也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酸。
两人刚坐进车里,靳尧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嗯?”
不需要称呼姓名,不需要寒暄开场白,简简单单一个“嗯”字透出无限亲昵。
“开车啊,上班啊,吃了啊,你呢……下班还不知道,不知道啊,就是不知道啊……那我就是不知道啊……”
顾擎听得都忍不住笑了,靳尧终于不好意思了,故作凶狠地催促对方挂电话:“回头再说,开车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一马平川的大道上,顾擎忽然问:“他对你好吗?”
靳尧立刻明白顾擎问的是什么,笑答:“很好。”
“那之前还一副讨厌他的样子?”顾擎故意打趣,“说说,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们之间其实有很多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是你自己想起的,还是他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起的。”
顾擎点头:“我猜到了。”
靳尧抿着嘴笑。
“以前想象过你如果恋爱会是什么样子,”顾擎转头看着窗外,语气如常,眼神落寞,“那时候就觉得,一定会很……”
“嗯?”靳尧好奇问,“很什么呀?”
顾擎扬声道:“很、傻!”
很可爱。
前方红灯,靳尧缓缓停下车,顾擎一直在看着窗外,此刻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我以前住在那里。”
靳尧扭头看去,太湖华府。
“可惜后来那里出了一场大火,你知道这个事吧?”
“知道,”靳尧点头,神情晦暗不明,“上次你们在山洞里谈过。”
顾擎出神地看着那些如今被修葺过更显壮观华丽的一排建筑,也许是身边坐着的是自己这么多年唯一倾心过的人,顾擎忍不住有了倾诉的欲/望:“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出事的那晚我喝醉了酒,当时助理和经纪人送我到楼下,我非要一个人上去——我的房子从来不给任何人进的……”
说到这里他短暂地笑了一下,顾擎不知道靳尧能不能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靳尧是唯一一个进过他房子的人——许泽恩那种意外的登堂入室当然不算在内。
“我的楼下住的是一位盲人,我总觉得出事的那晚我好像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也许他从房里跑出来的时候遇上我,甚至向我求救过……我都没有办法再去确认了,后来我想过很多次,如果那晚我没有喝醉,会不会有可能救上他,我在电梯里碰到过他很多次,他应该还很年轻,很高,说‘谢谢’的时候声音很好听……可惜了……”
“我活到现在,只有两件事让我充满遗憾,这是其中一件。”
绿灯亮了,靳尧踩下油门,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四周的路况,好像没有听到顾擎最后一句话。
顾擎没有等到预想中的靳尧的问话,他只得在心里默默地说,还有一件,就是错过了你。
第55章
海恩集团多年如一日的气派恢弘,靳尧坐在车里仰望着那幢高大瑰丽的建筑, 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着, 他在犹豫是进去找许泽恩给他一个大大惊喜, 还是打个通话通知他自己在公司门口接他呢。
靳尧心里有点发毛,星璨的新电影要开拍了, 他是顾擎的武替兼整部电影的武术指导, 电影大部分在国外取景,这意味着他和许泽恩刚和好不久就面临着长期的分离,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要怎么暴跳如雷加撒泼打赖了。
窗玻璃被人轻轻叩响, 靳尧抬眼看去,眯起眼睛。
玻璃上有贴膜, 外面的人无法看清车内,靳尧却认出站在外面的是谁。
许封岘,许家二公子。
靳尧疑惑地皱眉, 许封岘今年应该四十不到,怎么苍老成这样?斑白的头发, 佝偻的脊背, 消瘦的面庞枯黄憔悴, 他穿着一件黄色的马甲, 正探头探脑往靳尧的车里张望着。
许家的三个大少爷,许承仕早年就在一起绑架中断了腿, 后来送到国外养着,许延钦坠楼身亡,唯有许封岘, 在靳尧失明之后还跟许泽恩斗得如火如荼,也不知许泽恩是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竟然在海恩门前的停车场里做起了收费员。
靳尧打开车门,递了一张零钱过去,许封岘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给他开单据,讽刺的是他居然完全没有认出靳尧来。
靳尧觉得啼笑皆非,不是说仇人间化成灰也能互相也能认得?但是对方既然这个模样也许是装作不认得他也说不定,靳尧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爱好,接过单据,回车里拿自己的手机,锁车,一转身发现许封岘还杵在他面前。
许封岘眯着浑浊的眼看了靳尧半晌,先是一脸狐疑,继而那眼梢渐渐吊起来,瞳孔都压成了一条直线:“你长得怎么那么像……?”
“像谁?”
“哼!”
许封岘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他突然露出一个阴森得意的笑容:“你说你长得像谁不好,偏要像那个死鬼!”
靳尧玩味地勾起唇角:“死鬼?”
许封岘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靳尧,他那熟练的动作不得不让靳尧怀疑他经常像个祥林嫂一样拉着在此地停车的人说这样的小话,他缩着脑袋,指着面前的宏伟建筑:“知道海恩现在的董事长吗?他有个死了的小姘/头,就长你这个样!”
靳尧似笑非笑:“哦。”
“哈哈哈!”许封岘忽然仰头笑起来,“这都是报应!许泽恩心狠手辣六亲不认,靳尧死就是他的报应!他赢了我又怎么样?不过也是一个孤家寡人行尸走肉!”
“你倒是很了解海恩的董事长啊。”靳尧抛着车钥匙,仿佛听得很有趣似的。
“你要是喜欢听,我多给你讲点。”许封岘忽然对着靳尧掭唇一笑,有点眼巴巴的样子,靳尧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捏着包烟,那是他习惯放在身上用来给人散的,他愣了愣,把整盒烟都给了许封岘。
许封岘笑得眉不见眼,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忙不迭打着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他半眯着眼,为那烟雾无限陶醉似的。
一个曾经坐拥金山银山的太子爷,就算落魄两年也不可能转变如此之大,靳尧冷眼看着,心里有了估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许泽恩以前那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许封岘摇头叹息,“可惜我们全家都眼瞎,没看出这小流浪狗是只长了毒牙的白眼狼!”
“许四公子是正经的许家血脉,怎么就成了小流浪狗了?”
“他算哪门子正经血脉,一个娼/妇养的私生子,要不是我母亲把他抱进许家,他早饿死在外边了!”许封岘不屑地啐。
靳尧斜斜倚着自己车门,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一个私生子,你们三个亲兄弟最小的都大了他七八岁,何必要跟他过不去?”
许封岘被问得一愣,他嘀咕道:“有些人天生犯冲你懂不懂,我们就是看他不顺眼啊,我看到这小杂/种第一眼就想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