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息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裴崇远关切地望向他,手心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蒋息睁开眼,看着车开进了医院的大门,他张开嘴,话出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
“没事。”他说,“就是难受。”
他望着外面发呆,轻声说:“有点想家了。”
第11章 采花贼
蒋息并不想家,他的那个家空荡荡的,没什么可想。
只有桌子、床、沙发,各种极尽奢华却毫无意义的昂贵摆设,和你叫一声都不会有人回应的空旷。
他的那个家,有跟没有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之所以这样回答裴崇远,只是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渴望,想要一个有人气的家。
蒋息把这归咎于生病的人无端升起的脆弱,无意义且可笑。
裴崇远停好车,看着蒋息的下颚线,打心底里有点儿疼这孩子。
刚上大学,离家远,以前在父母身边娇生惯养,现在什么都要靠自己,生病也没个人照顾,想家正常。
这是他以为的,却根本全都偏了路。
蒋息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也并没有父母在身边。
“走吧。”裴崇远回手帮他解开安全带,又过去给他重新系了一下围巾,“估计人不少,你跟紧我。”
蒋息看了他一眼,一声没吭。
裴崇远给他理围巾的时候,指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轻轻扫过他的侧脸,蒋息当时屏住了呼吸,只有当对方下了车,他才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有些恼人,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仿佛飘在天上。
他是个风筝,不管飞到哪儿,手被一根细细的线掌控着,而手握那线的源头的人,则是裴崇远。
蒋息坐在那里冷静了几秒,决定等这场病好了,他就重新做回那个谁也碰不得的蒋息。
裴崇远先下了车,没有催他,站在外面耐心的等着。
蒋息偷看了他两眼,看得自己心跳乱得像是刚开始学打鼓的新手在胡乱敲击着鼓面,砰砰砰,又乱又躁。
他揉揉疼得几乎炸裂的头,又捏了捏嗓子,这会儿发炎得厉害,吞咽口水都觉得疼。
他下了车,裴崇远问:“怎么样?”
“没事。”
裴崇远帮他关了车门,走在他旁边。
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高,一个赛一个的帅。
十八岁的大男孩,二十八岁的职场精英,两人气场不同,却同样惹眼。
蒋息半张脸缩在围巾里,烧得眼睛都红了,走路轻飘飘的,上台阶时有些恍惚。
裴崇远紧贴着他,刻意放慢了速度陪着蒋息。
事实上,蒋息厌烦极了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儿,丢人又滑稽,相反的,裴崇远偏就喜欢看他这脆得跟瓷器似的模样,能让他随意摆布,任意呵护。
裴崇远看得出,蒋息是有脾气的,但他也有信心能磨平了这脾气。
因为最近雪多,医院的大院地面还有积雪,在外面走了一圈,鞋底粘了雪,一进楼里,脚底打滑。
蒋息原本就走不稳,这一脚踏进来,差点儿摔了跟头。
裴崇远眼疾手快,搂着人的腰就稳住了,贴在蒋息身边,轻声说:“小心。”
裴崇远温热的呼吸扑在蒋息发烫的耳朵上,他总觉得对方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蒋息站稳,跟他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要挂号吧?”蒋息看着挂号窗口排起的长龙,眉头拧在了一起。
“你等我打个电话。”裴崇远掏出手机,翻找联络人的时候,顺便拉住蒋息的手腕,把人往角落里带。
蒋息并不喜欢那种利用人际关系就行使特权的行为,他向来对这种事儿嗤之以鼻,然而当裴崇远打了个电话就等来了人专门接待他们时,蒋息却只钦佩于对方的能力。
这太双标了,他自己都清楚。
一边感到不耻一边却跟着裴崇远走了,看诊、开药、挂点滴,蒋息没想到打个吊瓶都有单人间的休息室。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头还很晕,闭着眼隐约能听见裴崇远在门外跟人寒暄的声音。
所以这是为了我欠了个人情?
蒋息当时是这么想的。
对于蒋息来说,欠下人情是很可怕的事,在他的三观里,能自己解决的,绝对不找别人,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欠人情。
裴崇远推门进来了,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
蒋息睁开眼,因为实在难受,眼皮都有些无力,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更低些。
“还好。”
蒋息这幅难受的样子看在裴崇远眼里,心疼得不行,小美人遭罪,这太不应该,就算受罪也是应该在他的床上受罪,而不是在医院里。
裴崇远过去,看了看点滴瓶,又摸了摸蒋息的额头。
“刚才打了退烧针,等会儿应该能好些。”裴崇远问他,“不想吐吧?”
蒋息摇了摇头。
这么一摇头,他觉得更晕了。
“行,你好好休息会儿吧。”裴崇远突然伸手握住了输液管,“药太凉了。”
他的动作让蒋息的脑子“嗡”的一声,想起了小时候他生病,他妈带着他去打吊瓶,也是大冬天,也是冰凉的药顺着输液管往他的血管里挤,那时候他妈也是这样,温暖的手握住输液管,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药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不那么凉。
尽管没太大作用,但还是坚持着。
多少年了?
蒋息本来都忘了的,可因为裴崇远的一个动作就又想起来了。
他不敢看了,不敢想了,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任由自己陷在沙发里。
蒋息闭着眼,抿着嘴,眉头始终紧锁着。
裴崇远一直站在他面前,单手握着输液管,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轻轻地摩擦着。
病恹恹的小美人没了平时的锐利,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像是被拔掉了尖锐的刺的玫瑰,带着一种破碎的美。
裴崇远觉得渴,是那种灵魂干涸的渴,亟需蒋息这朵玫瑰抖一抖花瓣上的露珠来滋润一下他。
他内心所有的欲望和躁动都被他压制得很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痕迹,可他知道,只需要再这么下去几分钟,他的手可能就会不受控制地抚上蒋息的脸,他的人也会贴上去,或亲或舔,总之就是要占有。
裴崇远不想这么急的,他原本的计划是让没什么定力的小男孩自己靠上来,这么一来,清理关系的时候也更理直气壮些。
然而,越接触,越打量,这蒋息就越是诱人。
一个被yu望蒙了心的采花贼,哪儿架得住一朵玫瑰蛊惑人心的引诱呢?
蒋息松松散散地倚在那里,毫无防备,裴崇远慢慢上前,站在了他面前。
裴崇远野兽猎食一般用视线描摹着对方的身形,微微俯身,即将贴上对方的唇。
蒋息突然睁眼,两人就这样近在咫尺地对视了。
第12章 劈情操
裴崇远没想到蒋息会突然睁眼。
蒋息没想到裴崇远靠得自己这么近。
彼此静默了几秒,裴崇远先开了口。
“看看你退烧了没。”说着,他微微倾身向前,两人就这样额头抵住了额头。
蒋息忘了呼吸,一瞬间整个人都滞住了。
裴崇远的额头不算凉,蒋息觉得这个人好像始终都是滚烫的,像一团火,能把他这已经在燃烧着的小火球给炸得粉碎。
“好像好点了。”裴崇远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子,问他,“等会儿想吃点什么?”
蒋息摇头,没有胃口。
裴崇远沉默着看他,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等出去再说。”
蒋息终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裴崇远的对手,这人就算只是无意,也已经掌握了他感情线的命脉。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受制于人,可偏偏这一天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蒋息闭上眼,复习着刚刚两人额头相贴时的感觉,复习着裴崇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因为蒋息一直没吃东西,这药又会刺激肠胃,为了防止他不适,点滴打得很慢。
自始至终裴崇远都站在那里给他捂着输液管,蒋息也不跟他客气,任由他那么站着。
一个多小时,终于打完了吊瓶。
裴崇远叫来护士拔针,专心地听着护士的叮嘱。
“谢了,”裴崇远说,“那我们明天下午再过来。”
蒋息要打三天的吊瓶,裴崇远甚至没和他商量,擅自做主,决定每天接送他,陪他打针。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蒋息说:“明天下午我有课。”
“晚上过来也行。”裴崇远看了一眼手机,“我把明晚的饭局推掉。”
“别。”蒋息听他这么说,赶紧拒绝,“我自己可以。”
“你学校离这儿远。”裴崇远给他开了车门,“上车。”
蒋息站在那里看他,这会儿高烧暂时退去,头脑清明了些。
他说:“裴哥,今天谢谢,不过,我自己……”
“你自己什么啊你自己?”裴崇远笑了,抬手亲昵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逞什么能?生病让人陪着就让你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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