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晏禹怀疑这声回答只有自己能听见。
“哦……”护士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说,“好在,你还有朋友。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直接按铃。”
就这样轻而易举收获陌生人的同情,裴晏禹不知是这姑娘太善良,还是自己太可怜。他在心里悄悄地吁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手机,可惜现在他没办法起身,也拨不了电话。
好不容易,等到杜唯秋回来了,裴晏禹激动地喊道:“杜老师——”
杜唯秋快步走近病床,把手中的热水袋放在裴晏禹正在输液的胳膊旁,俯身问:“怎么了?”
“我的手机。”裴晏禹费力地转头,“你能帮我找一找我的手机吗?好像在抽屉里。”他记得,去手术室前放在里面。
杜唯秋找出他的手机,看了看他,问:“你是想打电话?”
裴晏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但才接过手机,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有握住,手机掉在被子上。正巧掉在他的伤口,他蓦地冒出冷汗。
顾不上疼,裴晏禹看杜唯秋拿起手机,便说:“密码是5454,打开了吗?”
“打开了。”杜唯秋点头,拉了椅子坐下,“打给韩笠?”
他确实有此打算,但听见杜唯秋这么问,还是不禁愕然。他点头,说:“在通话记录里应该能找到。”
“好。”杜唯秋拨出电话,确认电话里传来等待音,便将手机移至裴晏禹的耳边。
裴晏禹转头,让耳朵更贴近听筒,但是靠得再近,也只是能让等待的嘟嘟声更响而已。
最终,系统提示他这个电话无人接听,他难以置信,不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没有打错电话,心顿时凉了半截。
许是裴晏禹的失落表现得太明显,杜唯秋说:“再打一次吧?”
裴晏禹回过神,连忙点头。
杜唯秋再次拨打电话,把手机贴近裴晏禹的耳朵。
为什么会不接电话?他进手术室以前,韩笠明明还在,为什么出来以后,非但见不到韩笠的人,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这个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接通。裴晏禹怎么也想不明白,看向杜唯秋,心中不由得产生不好的预感。他小心地问:“杜老师,你来的时候,见过韩笠吗?”
杜唯秋闻之错愕,把手机放在裴晏禹的枕头旁,说:“没有。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
“那……”裴晏禹提了一口气,接不上,他不得不缓了片刻,“那你有听附近的人说,韩笠什么时候走吗?”
他愣了愣,看裴晏禹的眼神随即变得充满同情和怜悯,遗憾地摇头,说:“没有。”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韩笠不会不在。裴晏禹这么坚定地认为着。可是,他去哪里找谁求证?
裴晏禹越想越担心,生怕韩笠遇到什么糟糕的事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和裴榷进手术室后,韩笠和韦柳钦都在手术室外,后者应该知道点什么。他着急地说:“杜老师,你能去我爸的病房,把我妈叫过来吗?她应该在那里。”
“好。”杜唯秋说,“我这就去。你别太着急,刚做完手术,心情稳定最重要。”
裴晏禹怎么可能冷静?如果不是现在起不来,他恨不得马上冲出病房外,找韩笠去。
“杜老师!”看杜唯秋要走,裴晏禹叫住他,“你、你再帮我给韩笠打一次电话吧。”
杜唯秋难以置信地看他,俄顷点头,拿起裴晏禹的手机,又一次拨打了韩笠的电话。
这一回,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不远处的舞池里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无数不断转动、闪烁的射灯将整间酒吧照得花花绿绿、色彩纷呈。DJ喊麦的声音振聋发聩,吧台周围的人为了能从调酒师的手中拿到一杯酒,全都在大喊大叫。
好在韩笠一直在续杯,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他把酒杯推至酒保的面前,已经不太利索的手重重地拍了吧台两回。酒保还没有把酒斟慢,他便倒在吧台上。
可是,等到酒杯再次被推到他的面前,他又醒了过来。
像是本能似的,韩笠恍恍惚惚地感觉,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思及此,他自嘲地笑了笑。
手因为酒精的作用不断颤抖,他哆哆嗦嗦地拿起酒杯,皱着眉,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烈酒呛喉,他咳了几声,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继续喝,就如同他的脑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还有些清醒。
如同被刀狠狠地刻过,留下深深的痕迹那样清醒。
韩笠打了个酒嗝,晕晕乎乎地抬头。他的视线无法对焦,不过在充满无数重影的那一端,他看出那个时不时偷看自己的调酒师是gay。韩笠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可惜,韩笠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不算太可惜,对方很快就借机来到了韩笠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在这里喝闷酒?”出现在韩笠耳边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笠闻之一怔,抬头见到调酒师转身离开。半晌,韩笠转头,看见柳哲恺趴在吧台上,朝酒保要了一杯鸡尾酒。
喝得太迷糊,韩笠面对这个许久不见的人,怀疑是不是看见了一个假象。
不过,柳哲恺很快说话了:“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么?”
京口市的夜场,到处都是石远鹏和雷熙德的地盘,在这里遇见柳哲恺不奇怪。不过,韩笠没想到他竟然还来搭讪,石远鹏这人虽然阴狠狡诈,可总能说话算数,韩笠以为他和他手下的人,都不应该再来烦他了。
换做以前,韩笠应该会马上起身离开,但现在他没有。他晃了晃杯里的酒,漫不经心地说:“今天没开张?”
“没,下半夜。客人还在应酬。”柳哲恺歪着头看他,问,“很难得在这里见到你。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
闻言,韩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本来已经被酒精冲晕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说:“石头哥听说你被人摆了一道,问你要不要帮忙?”
韩笠的喉咙发紧,下意识地避开他含笑的目光。
“韩笠,你变了。”柳哲恺不予苟同地说,“跟着那个穷学生,你变得没有骨气了。换做在以前,你哪里需要这样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的,连和我说话都不敢抬眼睛。”
韩笠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拽到面前,逼视道:“你说谁低声下气?”
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惊喜地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韩笠嘛。”
“狗屁。”韩笠丢开他,继续喝酒。但柳哲恺的话又让他忍不住产生疑惑,他预感那不是什么好事,可更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不知道会比知道更糟糕。
韩笠咬了咬牙,正色道:“石远鹏怎么知道的?”无论是王安还是卢智杰,韩笠都不能想象他们和石远鹏有关系,而且事情发生在外地,石远鹏怎么会听见风声?
“哎,石头哥神通广大,哪里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柳哲恺骄傲地说,“他让我转告你,他一直挺挂念你的。在外面被欺负了,随时可以回去找他。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剩下的,你只能当面问咯。要不,你现在和我回去?”
“滚。”韩笠起身,把信用卡丢在酒保的身上,“结账。”
柳哲恺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回去嘛,茗茗和翠翠都还在,大家都很想你呢。现在德哥不在了,一切都是石头哥作主。石头哥那么疼你,干吗不回去呢?”
韩笠挣开他的手,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趔趄两步。
这时,酒保很抱歉地把卡片还给韩笠,说:“对不起,先生。您这张卡片额度不够,无法交易了。”
闻言,韩笠的脸瞬间通红。
柳哲恺忍俊不禁,拿出钱包,问:“多少钱?我来付。”
“去你妈的!”韩笠狠狠地把他推在吧台上。
他吃痛地哎哟了一声,周围的顾客和店员纷纷看了过来。
韩笠攥着手中的信用卡,摇摇晃晃,眼看着角落里的一个酒保拿起电话,像是要求救,他心中一凛。
只听柳哲恺道:“哎,没事没事,误会。我俩是朋友。”
“谁他妈跟你是朋友?”韩笠拽起他的衣襟,瞪眼道。
“我……”柳哲恺才开口,眼神飘至韩笠的身后,突然一愣。
韩笠疑惑地回头,看见站在身后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站在面前的姑娘穿着设计简单的法式连衣裙,烫得微卷的头发显得她的脸十分小巧,眼睛却很大,眼神有种不自知的无辜。这样的人和酒吧夜场这样的场所格格不入,但韩笠看她分明是找自己,奇怪地松开抓住柳哲恺的手。
“呵、呵呵,魏小姐。”柳哲恺畏畏缩缩地站着,像是要找地方藏起来那般卑微。
对方看他的眼神带着茫然,像是不认识他。很快,这姑娘看向韩笠,说:“您好,我叫魏青崖。范美胤是我的母亲,她之前好像来找过您。”
这些人真是神通广大,韩笠想立即离开,但账没结,他骂了句脏话。
“您别误会,我不是跟着我母亲来找您,我是自己来的。”魏青崖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用试探的语气说,“我先借您点钱,把酒钱还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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