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接起时,时涧紧张得吸了口气,“杜经理,您在忙吗?”
杜禾点头,“忙。不过先生说了,再忙,也要先处理你的事。说吧,什么事。”
杜禾的话让时涧有些愣住,“我……我……我是想问问你,温沚他……他手上的伤…….”
终于等到他的提问,杜禾反倒如释重负。
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会议室里那个戴着手套的男人。
“你终于发现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好在你还算有良心。”
“时涧,你或许忘记了你和白知山的逃跑,你或许不知道你昏迷后发生的一切,但我到死都忘不了。”
杜禾说着,似是想到当时的艰难,他忍不住紧皱眉头。
“你和白知山消失的第二天,先生就发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先生,挫败、痛苦、后悔以及愤怒。我多想他就此不要再管你,可当他知道白知山没有把昏迷的你送到医院而是去了乡下,当他知道大雪封路你们出不来时,他还是义无反顾得要去救你。”
“你知不知道那天的雪有多大,路面的积雪有多深?那是我到这座城市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雪。你又知不知道从来都怕冷的先生,是怎样在看不出路的雪地里穿行,你又知不知道先生是怎样一遍遍踩空,又一遍遍爬起,你又知不知道他摔了多少次,划伤了多少地方,你又知不知道他是以怎样冻伤的手,冻红的脸和开裂的双耳找到你的?”
杜禾说着说着,那天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他仿佛又看到了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的温沚。
杜禾的心情激动,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杜禾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毫无保留得扎进了时涧的心口,他千疮百孔的心此刻泪流满面。
时涧难以站稳,他缓缓蹲下,瘫坐在地上,“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
杜禾冷笑出声,“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现在你才可以心安理得得享受着他的爱。”
“先生这辈子最讨厌背叛,最讨厌被抛弃,你是唯一一个丢下他的人。”
“时涧,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先生待你,真的不好吗?”
“你以为一开始让你住进老宅真的是我的意思吗?你以为先生这么多年从来不公开你,是因为不在意吗?你以为你那些伪装先生从来都不知道吗?你以为先生的公告只是说说而已吗?你以为先生以前不亲近你,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吗?你以为你这些年的生活从来没有麻烦,真的都是巧合,都是偶然吗?”
“时涧,你知道的太少了。你看到的,都是先生希望你看到的。”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替你承担了一切。”
时涧浑身颤抖得坐在地上,犹如掉进了冰窖里,这些年和温沚相处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让他喘不上气。
他从来没想过温沚会喜欢自己会爱自己,他明明那么高傲,明明那么尊贵,他不该喜欢自己,更不该爱自己。
“我…….我什么都……什么都不知道……”
杜禾听得出时涧的哭腔,他竟忍不住有些心软。
杜禾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中午十二点,去福利院。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杜禾说完便挂了电话,可时涧却一直抱着手机躺在地上。
铺了地毯的地面仍旧透着凉意,可时涧的心比这冰冷的地面更凉。
他不敢相信温沚是如何在那样的积雪中穿行,他不敢相信无法找到自己时他有多害怕,他更不敢相信他愿意为了自己豁出命去。
时涧蜷缩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失声痛哭。
温沚中午没在公司也没回老宅,杜禾开车的时候问了他要不要告诉时涧,温沚只是摇头。
“不必告诉他。我自己去就行。”
杜禾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温沚,见他正盯着手机出神,有些不忍心。
“先生,您真的希望时涧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沚没有等到时涧的一封短信一通电话,只好把手机收了起来。他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轻轻开口,“快过年了吧。”
杜禾愣了下,算了算日子,点头,“还有一个月的样子。今年还是像以前一样吗?”
温沚想了想过去的那些年因为害怕孤独而在国外过年的日子,有些酸涩。今年他有了想一起守岁的人,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愿意。
温沚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甚是疲惫。
“再说吧。再等等。”
车开到福利院门口时,院长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见温沚来了,他笑着将他迎进来。
“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时安知道您来,都不肯吃饭,一直等您呢。”
温沚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院长,“这段时间他有点忙不能来,我猜时安也要生气了,便来看看。”
院长深深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辆车,没有等到时涧从车里下来,他还有些遗憾。
“您还没有告诉小时吗?我之前看新闻……我以为……”
温沚摇了摇头,“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必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和他没有关系。”
“进去吧院长,时安等久了恐怕要闹脾气。”
时安这两天感冒了,院长不让他出门,所以他都不能出去接温沚,只能趴在窗户上巴巴得等着,见温沚走了过来,他不顾阿姨们的阻拦,硬是拉开了门。
“叔叔来啦!”
温沚笑着迎上他冲过来的步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最近有没有惹阿姨和院长生气啊?”
温沚的声音特别温柔,对待时安这样快有他高的小伙子倒真像对待一个孩子。
时安昂着头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特别乖的!上周我还得到小红花了呢!可惜小时好久没来,我的花都要谢啦!”
温沚笑了笑,“他最近很忙,过段时间会来的,你要好好吃药,这样下次他来的时候才会高兴。”
时安重重点头,“嗯!我每天都有好好吃药哦!”
温沚将手里的玩具递给他,“这是上次你说想要的。”
时安兴高采烈得接了过来,朝温沚敬了个礼,“谢谢叔叔!”
温沚点了点头,俯**来,“时安,知道下次见了弟弟要怎么做吗?”
时安正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没空看温沚,不过倒是顺顺溜溜得说着那些早就会背的话。
“知道,不能和小时提起你,不能说礼物是你买的,不能说你来过,不能说认识你!叔叔放心,我都记着呢!”
见他如此乖巧懂事,温沚也就放了心。
他没再打扰时安,而是坐在一边和院长一边聊天一边小酌两杯。
温沚不是常常来这里,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挑时涧抽不开身,很久不来时才会过来,这样时安也不会发脾气了。
从时安被送到时涧楼下的那天,从时涧第一次晕倒的那天,温沚就见过了时安,不过这几年他从来都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有时安这个人,也装作不知道时涧的那些钱都用来做了什么,他知道和时涧相关的一切,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时涧没在他跟前提起过的,温沚统统替他隐瞒了起来,一来是不愿牵扯是非,二来是怕他再受刺激。
哪怕当年还未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但那时候他的昏迷确实让温沚难以释怀,所以后来的这些年里,温沚一直暗中保护着他,不然他受那些事纷扰。
温沚不愿意用这些事要挟时涧,他太害怕失去时涧了,所以比起他带着愧疚留在自己身边,不如带着恨意好一些。
至少比起愧疚,恨更长久,也更深刻些。
时涧瞒着钱伯到福利院时,远远得就看到了温沚的车。他心里一紧,有些喘不上气。
杜禾在这里等了他一阵子,见他来了,便领着他往福利院里走。
见杜禾如此熟悉,时涧越发紧张起来。
天气冷,院子里没有人,这会儿又是饭点,孩子们都在食堂里窝着。
而远远得隔着食堂不太干净的玻璃窗,时涧还是看到了温沚。
他正坐在院长身边,同院长喝酒说话,他的身边又坐着时安,时安时不时还会戳戳他,而他竟也会低下头同他说话。
时涧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不是现实,因为这永远不可能是现实。
“很惊讶吧。”
听到杜禾的声音,时涧缓缓转头看他,“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禾想了想,“大概三年前吧。从你哥哥被丢在小区门口那天,先生就什么都知道了。”
时涧的瞳孔猛得颤动着,他不可置信得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杜禾指了指外头,“出去说吧。先生不希望你知道。”
跟着杜禾走了出去,时涧满心满眼仍是方才的一幕幕。
时安一直是个十分警惕的孩子,到福利院的时候都适应了好久,可方才看他和温沚很是熟悉,不像是今天才见。可时涧又不敢相信温沚竟然知道得那么早,明明那时候自己昏迷时是赵朗把自己送去的医院,照理说温沚不该知道。
杜禾靠在车边朝时涧笑了笑,“有些事情先生觉得你可以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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