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生 (何为生)

闻禹淡淡的嗯了声，发动了车子，车内渐渐升温，暖和了起来。

“那你不叫涛哥吗？”楚扬问道，“他今天没跟着你啊？”

平常他和闻禹出去约会，安涛都会在他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今天如果是要去篮球馆的话，让安涛上车跟着不是更方便吗？

“他今天没在，”闻禹说，“他爸从国外回来了，他回家打个招呼，今儿就咱俩。”

楚扬哦了声，转头看他，道：“你妈妈那么爱你，不会找其他人跟着你吗？”

“以前跟过，我发了脾气，她就给撤走了。”闻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想点燃，又怕楚扬生气，偷偷瞄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我抽一根可以吗？”

“……不行。”楚扬无奈的看着闻禹，相处这么久他发现了闻禹的烟瘾并不严重，在他面前一周会抽个三四次，香烟明明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闻禹年纪轻轻的，压力又不大，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问他能不能抽。

楚扬直接从闻禹嘴上把烟给拿了下来，叹了口气说：“你不抽又不会死，抽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现在是在封闭空间，闻着会很难受。”

“好好好不抽不抽。”闻禹讨好的笑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是因为好奇抽的吗？”楚扬突然来了兴致，随口问道。

闻禹想了想，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初三吧，那时候跟我妈关系太差，她不想让我做什么我就非要做什么，当着她的面抽烟她也不会说我，后来……偶尔会抽，和朋友在一起就会抽。”

楚扬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闻禹说他妈妈爱他爱得有些神经质，是她不肯放过自己，但闻禹呢？

闻禹不肯随她的意，故意做一些惹她生气的事，享受着她不赞同又要强迫自己赞同的表情……到底是谁在折磨谁？真的只有闻禹的妈妈一个人放不下当年的事吗？

闻禹认为他已经释怀了，是他妈一直逼他，他们才会走到这种地步，他变成这样真的全是他妈单方面的纵容导致成的吗？

楚扬不想把这些话在闻禹面前说，闻禹很聪明，聪明到一定会发现自己想法上的不对劲，如果发现了还不愿意改，那就是他愿意这么做。

楚扬一个外人不好参与闻家的家事，闻禹自己不想做的事，他哪有资格去提醒别人呢，弄不好还会让别人觉得自己自以为是。

他和闻禹现在的关系就很好，他们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也会有情侣之间的拥抱和亲吻，这种状态就很好，他不想用无关的事打破了这种宁静。

闻禹说会等到他点头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他想看看闻禹的耐心到底有多少，他所谓的等待究竟有几分价值。

57

闻禹带着楚扬去了A市好评最多的一家室内篮球馆，他以前和朋友来过几次，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会选择在学校或者家里篮球场打。

带着楚扬一起在学校的话肯定会被很多人围观，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楚扬会不自在，所以才来这里。这里环境很不错，这个天儿来的人不多，他找工作人员包下一个场子后便脱下外衣拉着楚扬开始练球。

楚扬从小就不太爱运动，看着篮球朝他飞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躲开，根本没有想要主动去接球的意识，让闻禹很苦恼。

“小学生动起来啊！你别害怕!又不会砸到人，就算不小心砸到了，又不疼，跑起来跑起来！”闻禹修长的身影在楚扬眼前晃动，嘴里还喋喋不休的给他做心理辅导。

闻禹穿的衣服都很好看，合身，衬得他的身材非常好，楚扬眼珠子跟着晃了好几下，脚上敷衍的动了动，没怎么跑。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运动，身上流了那么多汗不难受吗，热乎乎黏腻腻的，气都喘不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坐着不动不舒服吗，躺着不爽吗。

真的是。

楚扬给自己的定义为另类宅男，不是说长期足不出户窝在家里的那种，是和同龄人或者朋友一起出门的机会很少，不愿意参加集体活动这种，他不喜欢运动，最喜欢的是躺在床上打打小游戏或者看看电影。

要不是闻禹非要带着他来，他才不会主动走进这种地方呢。

“哎你真的是！”闻禹举着篮球靠近楚扬，失笑道：“你说你，这么不爱锻炼，就不怕生病吗，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他单手握着篮球用胳膊在楚扬脑袋上转了一圈，看着楚扬闭着眼睛生怕篮球碰到头的紧张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你这么讨厌篮球吗，那我说要带你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拒绝，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的啊。”他暧昧的笑了一下，挑着眉把脸凑到楚扬面前说：“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我喜欢篮球，想陪我一起来所以才不说的对吧。”

“……瞎说什么呢你！”楚扬羞恼，立刻反驳道：“你怎么这么自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还不承认！楚小扬啊楚小扬，不老实啊你。”闻禹嘿嘿一笑，退了一步开始运球，“喜欢我就直说呗，说出来又不会少块肉，憋在心里干嘛。”

“才不是！”楚扬说，“少自恋！谁喜欢你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被揭穿了心事一般。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喜欢上闻禹了，紧张与愉悦都是他骗不了自己的。

闻禹肯定不知道他的心会因为这句话而悸动，喜欢你就直说？能直说吗？直说了之后呢，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短期是不会少块肉，但谁能保证以后？

闻禹能吗？

他能吗？

“我好渴，刚才不是叫他们上了饮料吗，操，这都快一小时了还没送上来。”闻禹把篮球往篮筐那边一扔，甩了甩手走了过来，皱着眉说：“网上的好评都他妈是刷的吧？”

“我去帮你看看吧。”楚扬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闻禹拉住了他：“别，我跟你一起去，你人生地不熟的脑子还不好使，丢了咋办。”

楚扬：“……”

你脑子才不好使！你脑子里都是屎！

这家篮球馆收费不算低，除了打球之外还有专门开party的场地，普通家庭的人都不会选择这里，只是打个篮球而已，广场上的篮球场也可以打，就算是室内篮球也有性价比更高的去处，不用非得来这儿，一般来这里的都是有钱爱玩又不想被打扰的人。

闻禹带着楚扬出了他们包的场子，还没走两步就就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闻禹！”

他们俩下意识的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女孩，现在这种天气还穿紧身露肚脐装的人太少了。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妆容精致，很符合她的五官，皮相和唐倩妍有得一拼。

楚扬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预料到了什么，侧目瞥了闻禹一眼，心里直打鼓。

闻禹皱着眉，表情有些不耐烦，转过头去，搂着楚扬的肩就想往外走。

“闻禹！”那个女孩又叫了一声。

闻禹一点反应都没有，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那个女的是他以前的其中一任女友，叫王青青，家庭条件不差，之前他是看中了她开放这一个特点才会去撩她的，没想到王青青会这么缠人，连跑到教室送糖果这种纯情的事都做得出来，时不时还会用新号码加他微信说想他了，爱的一直是他什么的。

闻禹最讨厌前任纠缠不休，尤其是这种没脸没皮上赶着受羞辱犯贱的。

人没有骨气还能叫做人吗？

“你他妈就为了他！？”王青青不顾旁边路过的人怒喊道：“你他妈就为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接下来的话楚扬没能听清，他被闻禹快速拉到外面去了，但‘男不男女不女’这几个字还是像砖头一样砸在了他的心上，闷闷的，很难受。

楚扬突然委屈得想哭。

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

男不男……女不女……

为什么是男不男女不女，在学校把他形容成狐狸精就算了，那些女孩子生闻禹的气，迁怒到他，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说他男不男女不女？

他不是娘娘腔。

他不是。

他没有兰花指没有浓妆艳抹没有走路扭腰扭屁股，凭什么说他男不男女不女……

闻禹给服务员说完他们上饮料和零食的问题后，转头看到楚扬这副要哭要哭的表情，立刻慌了，心里跟被人揪了一把似的，他赶紧把楚扬抱住，摸了摸他的脸，说：“怎么了宝宝？怎么了？哭什么？”

楚扬在闻禹的质问下更加难受了，咬着一边嘴角不肯说话，泪珠控制不住的从眼眶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好了不哭了乖，这么多人呢，不哭哈宝贝。”闻禹刚才走在楚扬前面，没听到王青青说的话，不过他能猜到楚扬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哭出来。

“是不是那女的说你了？”闻禹揉着楚扬的脑袋，安慰性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道：“她就是个傻逼，别听就好了，行吗宝贝？当她在放屁好不好？”

楚扬把脸埋在闻禹的衣服上，无声抽噎了几下，最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看着闻禹说：“……我不是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