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简子星缩回手，咬着牙道：“你是手还是液压钳？怎么不碾死我？”
“我没用劲，你太弱了。”仲辰在底下说。
简子星挑挑眉，道：“是吗？”
片刻后，他又把手垂下去，底下床板一响，一阵风忽一下靠近，他嗖地把手缩了回来。
缩回来的一瞬间，某人的爪子闯入视野一秒，扑了个空。
简子星乐出声，在单薄的床板上使劲跺了两下脚。
“简子星，你去上幼儿园小班得了。”仲辰在底下咬牙切齿道。
简子星乐，“预备班的闭嘴。”
车厢里安静下来，简子星勾着唇角闭上眼。上铺有点压抑，但他却觉得心情撒了欢似地好。
过一会，他又忍不住把手垂了下去。
“操。”仲辰在底下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床板，“我就没见过比你欠的，比赛赢了心情特别好是不是啊。”
“是啊。”简子星闭着眼晃了晃手，“不敢玩了么。”
仲辰没动。
“辰辰大帅哥真输不起。”简子星叹气，把手又往下放了放。
底下一直没动静，简直让人怀疑某人真的不跟他玩了。简子星想睁开眼探头下去瞅瞅，但不知是不是今天太累，紧绷的弦一松下来，眼睛闭上就有点睁不开。
火车有规律地晃晃悠悠，特别催眠。
正昏昏欲睡着，整个车厢忽然一阵剧烈地晃动，闭着眼睛在逼仄的小空间里竟也产生了眩晕，甚至有种这一面床连着墙都被一股劲往旁边拽了一下似的。
简子星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一股力使劲往里头搡了一把，胯骨撞在墙上一声闷响，他痛得睁开眼，某人已经把着栏杆跳到他床上面对面挤着躺下了。
“你特么。”简子星抬脚就踹，“哪凉快哪呆着去！”
“就这凉快！”仲辰一手撑着床板身子往上闪，躲开他踢出去的脚，又猛地压下来把他腿压在身下。
简子星立刻伸手去抓他肩膀，他嘶了一声，反手摁着简子星肩窝把人怼到墙上。
后脑勺撞墙，闷闷地咚一声。
“干！”简子星屈起另一条腿使狠劲要把人从床上踹下去，仲辰直接抬腿跟他绞在一起，死劲压着他，仗着十几斤的体重优势直接压上来，摁着他的头，凑过来直接把人亲了。
先是用力啃了一口，过一会才轻轻吻着嘴唇。
“再打。”仲辰低眸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鼻梁，含糊地咕哝道：“啃死你信不信。”
简子星也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眸，一字一字道：“你找死。”
话音刚落，仲辰一只手直接把他掖在牛仔裤里的背心揪了起来，其实真的什么也没干但晋江要求删了这句还要把字数补全。简子星被掐的这一把吓了一大跳，那股没轻没重的疼劲退去后瞬间又像充血了似地发烫。
某校霸掐完人自己脸红到脖子根，松开嘴呼哧呼哧地喘，却不忘嚣张挑眉，“服不服。”
“服你大爷。”简子星也不顾他的爪子还在，低头照着他后脖颈就是一口，咬在那道陈年狰狞的伤疤上。
狠狠咬一口后，又忍不住轻轻用嘴唇碰了碰附近的疤。
仲辰猛一吸气 ，顿了好久，低声哑着嗓子道：“学霸，收敛点儿，别过火。”
简子星在他耳边哼，“怂了？”
“放屁。”仲辰瞪着他，“你特么就是欠的，非要早上学，复读一年了还不成年你丢不丢人？”
简子星愣了好一会，两人四目相对，听着对方的喘气声，过好一会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嘴角勾了又勾，没忍住终于乐出声。
“哎。”简子星把人往外头踹了一脚，“你纯属嫉妒我年轻，我还有二三四五个月十八，你嫉妒。”
“嫉妒屁。”仲辰瞪着眼，“二三四五个月，你最好一天天等着，到那天你就完蛋了！”
“我等着。”简子星挑眉。
咣！咣！咣！！
身边的墙壁忽然被一通狂擂，俩人一哆嗦，简子星差点就真把仲辰从上铺蹬下去。
咣！咣！咣！！
隔壁车厢中年男气急败坏的骂声响起来，“狗日的小崽子！要打架回你们妈家打去！给老子他妈的消停点！”
简子星：“……”
仲辰：“……”
静谧片刻后，车厢门又被敲响，这一次礼貌克制很多。
俩人默默不出声，一起直勾勾盯着门。
“326乘客睡了吗？”列车员不带感情地说道：“开门换票。”
第89章 远方
十一点之后车厢统一熄了灯，隔着一层并不隔音的门板，能听见一整条车厢里人来人往和说话的动静。
隔壁有两个老哥在喝午夜小酒，坐在卧铺厢外头靠窗的小桌板旁边，仲辰侧身躺在床上听，小口小口嘬，喝的是白酒。还有像剥瓜子一样但又不那么脆的声音，大概是之前车上叫卖的散花生。
住在下铺，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十分清晰。躺一会后他翻了个身，把手机前置摄像头打开，伸手往上举，举到最高，对着简子星的方向拍了个照。
拿下来看，黑咕隆咚，就见床上黑乎乎一坨，也看不出是人还是什么。
本应睡熟了的简子星忽然在上面平静道：“看啊，有人又开始行为艺术了。”
仲辰一下子没忍住乐出了声，踢了一脚头顶的床板，“没睡啊你。”
“被你搞醒了，我在外头睡眠很浅。”简子星说着翻了个身，又低声问，“辰哥，你睡不着吗？”
声音低低软软，没有平时那种带着嫌弃和冷漠的劲儿，一听就是睡迷糊中刚醒来。
仲辰弯起嘴角，又用脚轻轻一下一下踢着床板，“当然能睡着，我就是有点想你，接着睡吧。”
简子星咕哝了几句，没一会就又睡了过去，听呼哧呼哧的声音就能感觉出来。
昨晚来的火车上简子星没怎么睡好，半夜下床去了好几次厕所，仲辰心里大概有数。
就算是传说级人物，重要比赛前也是会紧张的，这会胜负已定，某人终于困了。
仲辰无声地叹口气，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继续刷机器人贴吧。
赞美简子星的帖子已经堆到爆炸。虽然当事人在上头昏睡如猪，但机器人圈子里已经炸了个天翻地覆。有人把小蟹倒挂反杀和简子星现场操作的录像剪在一起，一帧一帧分析大佬操作和临场意识，推测简子星到底是应变能力强还是故意被陷阱顶起来。
一帖吵翻天，另一帖的楼主则截了无人机特写下小蟹的液压钳，一群技术疯狂分析，各种模型草图轮番轰炸。
这种吹简子星的贴，仲辰能刷二十四小时。
他正给歌颂贴点赞，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仲勇军：小子睡了没？
-拽：没，有事？
-仲勇军：我在家看了一个央视的机器人节目直播，你那个好朋友参赛了啊。
仲辰愣了几秒，而后瞬间咧开嘴。
-拽：你就说帅不帅吧。
-仲勇军：很帅，我还跟你妈说这就是儿子那个学习好的小朋友呢。
是学习好的男朋友还差不多。
仲辰感觉自己乐得两个腮帮子痛，他做了两下扩腮运动，继续打字：那我妈怎么说？
-仲勇军：你妈说一看就是好孩子，跟你混一起太令人痛心了。
-仲勇军：对了，他填报志愿出什么事故啊？
仲辰看着那行小字，笑容逐渐敛起。手机光亮把那行字映在黑亮的瞳仁上，他沉默片刻后发了一句“睡了88”，而后迅速关机塞进枕头底下，翻身枕着手掌心，对着头顶的床板发呆。
小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家庭最惨的孩子，但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不是。莫说仲勇军同志回家了，哪怕没回来，他也是从头到尾被父母爱着的。
而简子星三个爹妈，没有一个从始至终真的对他好。
“佩奇。”他抬脚用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头顶的床板，轻声道：“可怜的猪猪，心疼。”
头顶简子星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迷糊地咕哝道：“想你想你，赶紧睡吧哥。”
“……”
……
隔天火车到站已经快中午，简子星在出站口没走两步就说饿了。
“你还想吃火锅吗？”他扭头问仲辰。
仲辰把没吃完的炸鸡从他手里拎过来放在拉杆箱上，“你想吃咱就吃，等我叫个车。”
“坐公交吧。”简子星往前面指了一下，“那个口出去直接排队上车了。”
“不坐。”仲辰嘟囔道：“公交绕来绕去又俩小时，赶紧吃完饭你晚自习前回宿舍睡一会。”
简子星闻言笑，“我晚自习睡也一样。”
仲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他。
简子星说，“我觉得那个机械院的院长会喜欢我，他用和老马胡秀杰他们一样的眼神看我，我一眼就知道了。”
“操。”仲辰气坏了，走两步又忍不住乐出声，“不喜欢你你也能考上，你就是一膨胀猪。”
“这是事实。本来今年就会从选手池里捞优秀的直接给橄榄枝。”简子星淡淡地笑着，“我可不像某些人还要考自招当双保险，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