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之交 (墨黑花)

第18章
　　翌日，何斯明在闹钟的响声里醒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他昨晚送谭亦莫回去，自己到家之后冲了一个澡就躺下。
　　一夜好眠。
　　醒来发现微信里有谭亦莫发给他的一个晚安，不过那时他已经睡下了，现在醒来顺手就回:早上好~
　　他以为谭亦莫这个点没醒，还在睡觉，毕竟他不用上白班，谁知很快就收到他的回应:早，昨晚睡得好吗？
　　何斯明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浴室，一边拿着手机给谭亦莫发信息:不错，尽管晚睡，今天的精神倒不错，你呢？
　　谭亦莫没几秒回过来说:嗯，我睡得很好，你要起床准备上班了吗？
　　何斯明:是啊，你晚上要上班，熬的时间长，再睡一会吧，别回我了。
　　接着手机放一边，迅速刷牙，洗脸，洗漱好，他拿着手机走向衣帽间，发现手机提示灯在闪，打开一看是谭亦莫回:没关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斯明:？
　　谭亦莫:我们酒吧增加了白班，两点上到七点，如果需要拍照告知一声，我可以调整为白班。
　　这么说以后能配合他们的拍摄时间，何斯明又诧异又惊喜，立即发语音问:白班不是客人不多，开了收益好吗？
　　谭亦莫:夏天的关系，酒水生意比冬天好，白天会做咖啡接待客人，其次主要目的是收货，我要过去帮忙。
　　看来他们老板不放心，才会多安排一个人到仓库，就像他以前在GC收货时，即便业务能力好，还是会跟着几个人监管，他对谭亦莫说:如果可以这两天来工作室，试一下改的T恤。
　　谭亦莫:没问题。
　　与他谈妥之后，何斯明心情颇好，感觉今天也是顺利的一天，他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开车回鉴定中心。
　　“早，先生。”方助理见他来了，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并将文件放到他的桌前，说:“这是今天要来的客户。”
　　何斯明翻开文件，里面有客户的基本信息跟要鉴定的品名，待他喝完咖啡，第一位客人也进来了。
　　男人身材矮胖，国字脸，四十来岁，穿着黑色西装，佩戴过时的链子领带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有点憨厚，不像会买奢侈品的人，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块高级腕表。
　　仿品。
　　鉴定结果出来男人就失控了。
　　“鉴定师先生，你说这块表假的？怎么确定的，你看，这是我的发票，我的交易记录，这些证据都足以证明是真品，你现在告诉我是假的，我觉得是哪里出问题了。”男人像在质疑何斯明出的鉴定结果，眯着眼紧盯着他。
　　不等何斯明回答，男人又心急火燎地说:“你在这行干了多久？能不能行啊，这是我花上百万买的，你只看十来分钟就说假的，你在看玩笑吗？”
　　何斯明平静道:“先生，我没有开玩笑，你的交易记录跟发票有问题，这些是通过网络伪造的，我想最近受骗的消费者不止你一个。关于手表的鉴定结果，我可以给您出具证明。”
　　男人依旧很生气，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证明？你别以为能糊弄我，我觉得你能力有问题，你们这还有其他人吗？我要换一个人鉴定。”
　　外面的方助理听到办公室的吼声，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看到男人凶神恶煞的脸，心里一惊。
　　男人掏出钱夹，从里面拿出单据，粗鲁地甩在何斯明面前说:“我告诉你，我付过钱的，冲着这笔不小的鉴定费，你就应该好好鉴定，认真一点。”
　　何斯明从椅子上站起来，个头不小，又很有肌肉，男人以为他要对自己动粗，立即往后退一步，一脸警戒。
　　“李荣富先生。”
　　“什么、事？”
　　“我们中心出具的鉴定具有法律效率，这一点请放心，同时我做出的鉴定是以专业人员的角度判断。”何斯明笔直地站着说，“如果您对我的鉴定结果存有质疑，没关系，我们中心有优秀的鉴定师，可以给您换一位。”
　　李荣富瞪着何斯明，煞有其事地问:“重新鉴定不需要再出钱吧？”
　　“不用。”
　　之后将他安排给另一位鉴定师。
　　方助理说:“这人明摆的找茬，先生已经鉴定过一次，就因为他的质疑要重新鉴定，还得换鉴定师给他。”他们中心原则上是不允许换鉴定师的。
　　何斯明淡定:“他不相信我出的结果，即便我再鉴定一遍，他还是会挑三拣四，到时依旧得给他换鉴定师。”
　　“即便如此，也太顺从他了，如果经常遇到这种提出无理要求又满足他的客人，我们中心要变成调解机构。”
　　“有一位作家说，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同一个海洋，有的即便受过高等教育还是野蛮部落的思想。我们能做的是应对而不是反抗。当然，如果来的客人理智，又有礼貌，我们的工作就容易，但这是每个行业的理想状。”
　　何斯明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平和，脸上没有一丝不耐，方助理觉得这显然是他过往经历总结的经验。所以，即便面对这么蛮不讲理的客人，张口喷他鉴定结果假，也没有一直辩解，他一定足够自信才会那么从容，沉稳。
　　何斯明在接待完两位客户就下班了，在别人眼里他的工作轻松，他做得也英姿飒爽。但在方助理眼里难啊，中心的鉴定师里他下班最早，其他鉴定师的工作效率没他高，那位李荣富先生的手表，给了别的鉴定师重新鉴定，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出结果……
　　“我先下班了。”
　　“好的，先生慢走。”
　　每天下班是何斯明最开心的时候，这意味着他能去做喜欢的事，他拎着包离开中心，开车去接谭亦莫。
　　大概是开了白天场的关系，Elements club的菜单新增了套饭，咖啡，品类不多，但在酒吧能吃到饭也不错。
　　何斯明坐在角落，点了一份套饭。
　　时间早的关系，客人不多，但也比往常去的酒吧人多，有的像何斯明一样点餐吃，有的跟朋友喝酒聊天，有的在吧台搭讪调酒师，有的捧场男歌手。男歌手长得清秀，穿着很嘻哈，抱着吉他深情弹唱的样子满有魅力，有喝高的拿钱给服务生让其点歌……


第19章
　　何斯明扫视一圈，发现每次来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谭亦莫，明明酒吧的服务生不少，他却总能在人群里找到他的身影。
　　谭亦莫送来他点的汉堡肉套饭，他还没有动手，谭亦莫已经绅士地伸手，帮他将餐巾铺好，一边装作跟客人谈话一般，微弯身躯，说:“我大概半小时之后能走，你先吃晚饭。”
　　“你吃过吗？”何斯明抬头问。
　　谭亦莫淡笑:“我们四点吃过。”
　　“今天忙吗？”
　　“还行。”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有客人冲谭亦莫所在的方向喊:“服务生点餐。”
　　谭亦莫说:“失陪一下。”
　　“去吧，你先忙。”何斯明知道他目前是上班时间，也没做挽留。
　　酒吧里气氛轻松，舞台上的男歌手嗓音沙哑，唱着客人点的一首英文歌。
　　何斯明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饭，觉得味道很一般，酒吧只有酒好，其他麻麻的，不过看在谭亦莫的服务上，他觉得挺好，于是享受着一人晚餐。
　　“我说了酒都不要，全部退了，你没懂我说什么吗？”一道愤怒的吼声突然在酒吧响起，何斯明抬头望去，是一个看上去像黑社会的混混，身材魁梧，喝高了正站着骂服务生。
　　年轻的服务生规矩地说:“先生，酒已经打开了，我不能帮你退。”
　　“这些酒是你开的，怎么不能退！”
　　“我在先生的同意里，才这么做。”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混混气得推了他的胸膛一下，“我可没说要开这么多！怎么，现在要赖我身上吗？”
　　服务生的脸瞬间僵了，注意到酒吧里的不少客人都看过来，就忍住骂他的冲动，说:“先生，我们酒吧有规定，开封过的酒不能退，请体谅一下。”
　　混混越发不快，他的几个朋友也在嚷嚷:“怎么你自己开的酒赖我们身上，我们可没打算付这两沓酒的钱。”
　　“对呀。”
　　“说来说去是你的问题。”
　　“走吧，今天就到这，真让人扫兴。”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要走，服务生着急地走上前去拦，又被一把推开。
　　何斯明看着就觉得生气，感觉混混就是来酒吧闹事又不想付账的，这种事在酒吧很常见，只是他来了几次感觉氛围不错，以为没有恣意闹事的。
　　结果……
　　他起身要走过去。
　　一抹熟悉的身影率先冲上前，拦住要走的混混，一脸客气道:“陈先生稍等，我刚才在仓库忙，不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不就你们的服务生……”见是谭亦莫，混混板着的脸缓和下来，开始叨叨叨告状，他的朋友也在旁附和。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骂来骂去，谭亦莫还能礼貌地听完，自动过滤掉骂服务生的话提取有价值的信息，“嗯，这件事我清楚了，是我们的疏忽……”
　　谭亦莫的声音夹在大嗓门里也不容忽视，他绝对稳的性格，斯文的姿态，看着有一种贵公子的感觉，但只看他锐利的眼神就知道是不好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