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灼冰 (控而已)

　　夏冰回想昨晚的对戏事故，问郭瑞阳：“哪里不会？”
　　“这里。”郭瑞阳指了指自己的剧本。
　　那是一出西施和夫差出去打猎，夫差教西施射兔子的戏。
　　“这很难吗？”夏冰不可思议，“而且这是外景戏啊，还早得很。”
　　“但是这个我想不通啊，这个气氛怎么做得旖旎甜蜜？”郭瑞阳死缠烂打，非要夏冰演给他看。
　　“不行。你先看明天的戏，外景戏那会儿你可能就行了，我没空演给你看。”夏冰觉得郭瑞阳真是难以理解，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明天郭瑞阳其实没什么戏，倒是夏冰的戏不少。他也不好再骚扰夏冰了。
　　今天在片场没人提昨天那热搜的事了。这些事稀松平常的紧，几乎哪个明星都遭遇过，对于这种明显得假料，他们也不当回事。就是程思跟郭瑞阳说了句话：“那个视频肯定不是夏冰，夏冰的身材比那视频里的好多了。”
　　郭瑞阳听了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哥身材好？你见过？”
　　“我隔着衣服都知道男人身材什么样的，还用见吗？”程思盯着郭瑞阳说：“好像你，你的胸肌和腹肌都比夏冰差点，但是大腿的肌肉更重，对吧？”
　　郭瑞阳自己也没怎么注意过夏冰大腿的肌肉，今天经程思提醒，回来以后，在夏冰拒绝了他对戏后他就一直想看夏冰的腿，无奈腿藏在浴袍下面。夏冰被他瞄了半天，觉得有点奇怪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
　　“哥，你能不能把大腿给我看一下？”
　　“你今晚是不是找死？你能不能好好专心地背背台词？”
　　“可是明天我就一场戏，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那你也别吵我。看什么大腿？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我就想我都没仔细看过你大腿啊！”
　　“你为什么要仔细看我大腿？”
　　“可是程思说你大腿肌肉没我多，我觉得差不多。”郭瑞阳说着说着就把浴袍一掀，“你看看嘛。”
　　“你他妈快点穿内裤！”夏冰气得就差没把剧本丢郭瑞阳脸上了。
　　郭瑞阳委屈地看着夏冰，夏冰看他那无辜的样子，一时心软，说：“你爱干嘛干嘛去，玩手机睡觉都行，你放过我的大腿吧，下次我穿紧身裤去健身房的时候你自己看就好了好吧？”
　　“那我还要摸一下，我觉得是差不多的肌肉量的。”郭瑞阳得寸进尺。
　　夏冰懒得理他，他又挂到夏冰背后去了。
　　“好嘛，哥，我就看一下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又不是富婆，给我摸一下没什么损失。”郭瑞阳说着就把手顺着夏冰的腰往下摸。
　　夏冰把他手抓住了，反手锁住，把他整个人扔到床上去了。
　　“再闹你就自己住去！”夏冰指着郭瑞阳说，“待那儿别过来！”
　　郭瑞阳本事也是不小的，夏冰那么个情绪镇定的人都能被他气到炸毛。郭瑞阳被扔得还有点懵，心想夏冰真不得了啊，自己那么大块头，他急起来说扔就扔。
　　也不能怪郭瑞阳好奇夏冰的大腿肌肉，都怪夏冰这个人太有分寸了，他从以前开始，洗澡的时候从来不像郭瑞阳那样衣服扒光了进浴室，他是穿得整整齐齐进去，把脏衣服叠好了再拿出来，出来的时候也是穿得整整齐齐的。换衣服也从来不会在卧室里换，一定得拿到卫生间去换。
　　这么说来，难道如果郭瑞阳不住进来，他就会在卧室里换衣服？
　　“哥，你要是一个人住一间房间，是在哪里换衣服？”
　　“啊？”夏冰又被郭瑞阳打断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没住进来之前，如果你出门要换衣服，是在哪里换？”
　　“房间里啊。你又怎么了？”
　　“你现在都进浴室换哦，不觉得浴室里没有房间里方便吗？”
　　夏冰台词也背得差不多了，他感觉有必要和郭瑞阳详谈一下，这孩子又欠教育了。
　　夏冰坐到郭瑞阳床边，对郭瑞阳说：“杰瑞，人和人之间是有社交距离的你知道吧？”
　　郭瑞阳坐起来，点点头。
　　“不同的关系之间，社交距离不一样。好像我一样，我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换衣服，除非我跟那个人上过床，否则这都是不合适的。”
　　“同性好朋友不行吗？我就可以在你面前换衣服啊。”郭瑞阳说，“以前我们大学宿舍，我也经常穿条内裤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的，谁也没觉得不对劲。”
　　夏冰说：“我在大学宿舍，也不会穿条内裤走来走去。你想一想，你们宿舍的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这倒不是，有一个人就跟你似的，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我说的就是这个，我们对社交距离的定义不一样，我的社交距离比你的要严格很多。我很难在他人面前展现自我，因为我会经常考虑别人的看法。如果我在宿舍里赤身裸体，我会考虑的是，宿舍里万一有人的性取向是同性怎么办？他看到这种情况是不是会尴尬？最主要的是，我自己不习惯这样做。”
　　郭瑞阳说：“我不是啊。你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了。”
　　夏冰每次教育郭瑞阳都会收获一定程度的挫败感，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教育——这孩子对社交上的处理还比较幼稚的阶段，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让这家伙不能长大的。
　　“杰瑞，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觉得你是怎么样，别人就可以怎么样。好比你喜欢女孩子，我现在要你立刻改了，去喜欢男孩子，可以吗？”
　　郭瑞阳在夏冰这个问话之后竟然考虑了几秒钟，没有立刻回答。
　　夏冰暗叫不妙。他这个比喻错了吗？
　　郭瑞阳说：“哥，你这个问题，我前段时间也问过程思，我说让他喜欢女孩子试试看。我现在反而觉得有点不太确定了。难道喜欢女孩子的男孩就不会因为很喜欢一个男孩破例？或者喜欢同性的就不会因为很喜欢一个异性破例？”
　　议题逐渐离题，夏冰有点想把议题引回来，郭瑞阳却开始来精神了，滔滔不绝起来：“哥，你说啊，程思说没有他掰不弯的直男，也就是说性取向这个东西未必这么固定，就连性取向这种东西都能改变，何况生活上的小事呢？哥，你要不试一试在房间里换衣服？不要把我当外人嘛。你跟我见外，我会因为打扰到你而愧疚的嘛。”
　　夏冰扶额，说：“杰瑞，好，你要让我在房间换衣服，你就每天进浴室换衣服，把衣服叠好出来。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郭瑞阳瞪大眼。
　　“成年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自己？暂时改变总是权宜之计，长久来说还是做自己最痛快，你说对不对？所以人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或者为了一段关系去强迫自己改变自己？自己过得舒舒服服不好吗？”夏冰说，“你喜欢谈恋爱，喜欢漂亮女孩，我喜欢飞机杯，这不都挺好的？我让你喜欢飞机杯不追妹子，你行吗？”
　　郭瑞阳没正面回答，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最后严肃地问夏冰：“哥，如果有个男人要掰弯你，你会不会弯？”
　　“我只想一个人过，男的女的都无所谓，我不会回应。”夏冰说：“我也问你，要你放弃漂亮女孩不追，一个人过，你行不行？”
　　郭瑞阳说：“我可以。”
　　夏冰有点意外。
　　“哥，我比你想象的容易改变。要不今天开始我就进浴室换衣服，如果我能坚持半个月，你就试着在房间换衣服，好不好？”
　　“有意义吗？”夏冰实在不想做这么无聊的事。两个成年人竟然为了在哪换衣服讨论了一个晚上。
　　“有，你可以发现，为别人改变有时候会让自己过得更开心。也许你改变的那部分就是你一直想要变却变不掉的，也许变了以后你才是自己。”郭瑞阳说得气势磅礴。
　　郭瑞阳竟然说得出这种不符合他画风的话。有逻辑，乍一听还有点道理——然而夏冰一下子戳穿了他：“你跟我理论了一晚上，是不是就是想看我大腿？”
　　郭瑞阳的气势瞬间没了。
　　夏冰丢给郭瑞阳一把量衣尺子，说：“你看仔细了，量好了腿围，最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面，每天拿来复习一下。不用委屈自己去厕所换衣服半个月了。”
　　夏冰撩开浴袍下摆，把大腿伸直放在郭瑞阳面前，催促道：“快量啊！”



第 17 章
　　本来，如果在一般情况下，比如健身房、篮球场，郭瑞阳就算看见男人的腿，也就是腿罢了，又不是美女的腿，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当他好奇一晚上的夏冰就这么把大腿露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忸怩。没错，是忸怩，是忸怩这种从来没出现在郭瑞阳表情包里的情绪。
　　何况夏冰还一直在催他：“量啊！量了好比较啊！量了数据才真实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
　　你看，当你把正常人逼疯以后，就是这样的。
　　郭瑞阳犹犹豫豫拿起了尺子。摆在他面前的腿，常年不晒太阳，所以很白；经常健身，所以肌肉结实；大腿上有些细毛，小腿上有些粗毛——正常，男人的腿毛不都这样吗？就是这腿为什么这么直？这么长？比例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