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灼冰 (控而已)

　　被子里很暖和，就是床太小了。郭瑞阳马上就觉得困意来袭，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闹钟响了以后，夏冰很快就醒了。他第一感觉就是重。他身上怎么这么重？
　　本体觉逐渐恢复，他才感觉出是个什么状态。他觉得有人拿石头压在他胸口了。他睁开眼睛，用手碰了碰胸口那坨东西。
　　夏冰好不容易清醒了，发现是郭瑞阳整个人趴他身上，头还搁在他肩膀上，嘴就贴着他脸在那儿流口水。
　　关键是，他还在呼呼大睡。
　　夏冰抬手把他推一边，坐了起来。郭瑞阳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我床上？”夏冰有一万个疑问。
　　“咦？我也不知道啊。”郭瑞阳迷迷糊糊的。
　　“你跟人睡觉直接把人当床垫吗？”夏冰估计自己再睡下去说不定被他压到窒息了。
　　“没有啊。”郭瑞阳这才想起自己昨晚神使鬼差爬夏冰床的事了，现在天亮了，他是一万个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了。
　　“你是不是梦游了？”夏冰问，“那阻断药有这个副作用吗？”
　　“不知道哦。”郭瑞阳心虚地别开脸。
　　“要不你让程思用试纸测试一下？他如果没啥事你别吃那药了。”夏冰提出医生昨天提的一个建议。
　　“应该不是药的问题。”郭瑞阳挠了挠头，见夏冰一脸关切，倒不好意思再撒谎了，就说：“我昨晚做噩梦了，感觉有点怕……”
　　“所以呢？”
　　“然后又有点冷，我就爬你床上了……”
　　夏冰却是完全回想不起来半夜的事情了。他伤脑筋地说：“床那么小，你都睡我身上了，我感觉都快被你压死了。”
　　郭瑞阳得寸进尺地说：“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反正明天就出外景了，要不去了外景地咱换个大床房？”
　　夏冰一点也弄不懂郭瑞阳的逻辑，他愣是想了很久没明白过来郭瑞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
　　“换个大床房我就不会压你了呀！”
　　“为什么要睡一张床？”夏冰觉得这个逻辑的前提非常荒谬。
　　郭瑞阳说：“天气很冷。”
　　“屋子里暖气是很足的。”
　　“也许外景地酒店没有暖气。”
　　夏冰看傻瓜那样看着郭瑞阳，他摸摸郭瑞阳额头，说：“杰瑞啊，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是不是那药对精神有点影响？”
　　郭瑞阳说：“哥，我好久没跟人睡一张床了，你让我感觉到了母亲般的安全感。”
　　“我记得你说你三岁就不跟你妈一起睡了，你确定你记得母亲的安全感是什么？”
　　“童年我就缺失了母亲的安全感，但是昨晚我找回来了，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孤独的小孩了。”
　　“对，你是能压死人的大人了。”
　　“哥，我最近老觉得好孤独。”
　　“……你要是用不了飞机杯，我给你买个仿真娃娃？”
　　“哥，我觉得我们俩睡一块儿挺环保的。你看是吧？被子可以少盖一点，节约点棉花，棉花要肥料啊，要燃油来纺织啊，这都是能源啊对吧？”
　　“酒店里都是羽绒被。”
　　“对，羽绒被，那分离鸭绒的机器也是要用燃料的啊。”
　　“你这么环保，怎么没见你少打几次的士，少坐几次飞机？”
　　“我就算打飞机也寂寞难耐啊。啊不，我是说，为了环保，咱们应该只睡一张床，以免身体热量白白流失，多么浪费啊。”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流失的热能会变成空气的风能，不会白白流失。”
　　“哥，你文化课很高分的吗？”
　　夏冰陪郭瑞阳说了半天相声，还是弄不明白郭瑞阳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和他睡一张床。他感觉郭瑞阳被程思猥亵未遂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经了。
　　但想到他被猥亵，夏冰又不好过度指责郭瑞阳了，这说不定真是精神创伤后的反应：如果他不被猥亵，他就不会做噩梦，不做噩梦，就不会害怕一个人睡觉，不害怕一个人睡，就不会想着要大床房。
　　夏冰帮郭瑞阳理顺了这个逻辑，觉得他提出这个要求，看似无礼，其实情有可原。
　　不过夏冰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杰瑞，你想找个人一起睡觉，怎么不去谈恋爱？”
　　郭瑞阳愣住了，是啊！他怎么不去谈恋爱？他竟然进组了两个月没泡妞？
　　他竟然两个月来每天就想着和夏冰同进同出千万别忤逆了夏冰被他赶出来？
　　“我看那个谁不错啊，何晓苑，她不是整天都找你聊吗？”夏冰想让郭瑞阳找点感情上的寄托，以免真出毛病了。
　　“哥，我记得你一直劝我别谈恋爱，说要给我飞机杯的。昨晚你还说，不，刚才你还说要给我一个仿真娃娃。”
　　“不是，我是觉得你要是能去谈个恋爱，我也可以省一笔娃娃钱，不便宜的。”
　　“可是我现在不敢谈恋爱了，医生说的特别有道理，我要洗心革面，不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谈恋爱，我真的要谈，就要负责任，就要结婚，婚检了以后再过性生活！”
　　夏冰被郭瑞阳的气势唬住了，禁不住鼓掌道：“哇，真了不起，您打算几岁结婚呢？”
　　“想要事业好，那五十岁前我是不考虑结婚的。”
　　“所以你是说你打算自助到五十岁婚检以后？”
　　“算上阳痿早泄的高发年龄，不一定需要那么久。”
　　二人躺在被窝里相顾无言。夏冰看郭瑞阳年轻帅气，光彩照人，但多看两眼，这都什么傻逼玩意儿？
　　“明人不说暗话，哥，请你从今天起陪我睡吧！”郭瑞阳张开了双臂。
　　夏冰踹了他一脚，把他踹下床，妈的傻逼才陪他说那么久废话：“你他妈快点把内裤穿好了！”




第 20 章
　　明天就要出发去外景地，其实大多数人在放假这天都跑去玩了，还有人赶回去工作。今天本来有一个晚会，邀请过夏冰走红毯，夏冰以没空为由推辞了。
　　他感觉在剧组里的时间是难得的自由时光，虽然与外界隔绝，哪怕拍戏到深夜，都是可以专心沉浸在工作当中，不去理外界的那些复杂人际关系的一段时间。经纪人告诫他不可以经常推掉应酬性质的活动，但夏冰对此有个清醒的认识：他真的红不了多久，他只需要拍好戏，让作为演员的自己有价值就够了。
　　虽然多数人不在，还是有几个人懒得动，就在酒店里补觉或者休息，夏冰和郭瑞阳就属于这一类。夏冰吃过早餐就去健身房，郭瑞阳亦步亦趋——他们拍戏这两个月，愣是没时间去健身房一趟。
　　郭瑞阳美其名曰参观下夏冰怎么健身，实际上从更衣室就黏着夏冰。夏冰进浴室换衣服，郭瑞阳也说换衣服，夏冰出浴室，就看到郭瑞阳换好了衣服站在他浴室门口。
　　夏冰感觉今天的郭瑞阳极其像前女友家养那条哈士奇，但是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郭瑞阳的动机，只能归结于精神创伤后的不正常。
　　夏冰穿着条宽松的短裤，膝盖以下的腿露了出来，稍微坐一下，大腿还露出来了。郭瑞阳看见了久违的完美长腿，人又开始不对劲了。然后他就盯着夏冰上半身看，紧身的短袖T恤下面，胸肌随着身体的动作移动，肱三头肌肱二头肌的线条也极为恰到好处。他伸展之间，背部的斜方肌拉长，肩背宽阔，好像艺术品一般。
　　夏冰见郭瑞阳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运动，眼睛发直，不由提醒他：“杰瑞，你不跑动下吗？”
　　“我有点腿软。”
　　“吃药吃的？”
　　“不知道。”
　　“你先回去休息吧？”
　　郭瑞阳立马去一旁的跑步机跑起来了。夏冰只好觉得这样颠三倒四的行为也是他精神创伤的后遗症。
　　至于郭瑞阳，他也觉得自己的目光总是聚焦一些过去看不到的东西，可能是视觉或者精神异常了，决定还是要找个时间打电话给那位医生，问一下这是不是服药后正常反应。
　　
　　中午吃过饭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夏冰收到了一封邮件——最近很少工作邀约会发送到他邮箱，一般都是发成姐的邮箱，除非是以前合作过的合作方。
　　他打开邮箱，是他们学校导演系的一位师兄给他发的邮件。这位师兄和夏冰不算太熟，只是在同学介绍下曾经互相留过联系方式。开头说夏冰可能换手机号码了，所以联系不上，还好还保留了夏冰的邮箱。接下来师兄说明了来意，也就是他有个很好的电影剧本，是关于边缘人群的，是香港这边的投资方，问夏冰有没有兴趣看看剧本。
　　边缘人群这四个字勾起了夏冰的兴趣，他按师兄留的微信号加了他的微信。郭瑞阳从厕所里出来，见夏冰看手提电脑，又把整个人挂他身后，看他的电脑屏幕。
　　“电影剧本吗？”郭瑞阳问夏冰。
　　“嗯，邹师兄，你听过吧？”
　　郭瑞阳和夏冰其实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毕业的，但他俩去年之前都互相不认识。
　　“邹建芬？”
　　“嗯。”
　　“他的电影很不错啊，我看过。”郭瑞阳来精神了。
　　青年导演极少能出头的，没有投资没有经费，想拍片难如登天。邹师兄也这么挣扎了多年，前一部电影拍了七八年终于完成，在某个电影节获得了最佳影片，国内却还是没办法公映。但也就是这样，这一次终于有人愿意投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