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错落的屋檐上停着鸽子,再远一点能看到裕阳桥的桥顶。早餐铺的吆喝声,穿巷而过清脆的自行车铃,狗吠猫叫,还有收破烂的广播声,交织成了金三角早晨特有的市井气息。
它们融合了各色味道,在纪星的记忆里落成了一副老旧长街的画面,纪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不爽的心情也随着观察这里的人事慢慢散去了。
苏长玉打来电话时,纪星正在拳馆里检查器材。
昨晚下了一场雨,今日天气冷了,纪星便在背心外加了件齐琛的外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衣袖下只露出他修长纤细的手指,衣摆盖在大腿上,看着十分可爱。
他半蹲着,身边放着个维修盒子,腋下夹着副手套,一边用电筒看器材缝隙内的零件,一边费力地滑开手机,放在外放上接听。
“苏少爷,”纪星调侃道,“大清早的您怎么就起床了?这可不像您啊?”
苏长玉声音虚弱,一副肾亏的样子,蔫耷耷道:“我他妈就不能一夜没睡?”
纪星拍了下额头:“我忘了还有这茬。”
苏长玉啧了一声:“说正经的,我去金三角找你玩几天怎么样?”
纪星关了电筒,诧异地看向手机屏幕:“熬了个通宵脑子不清醒了?听话,去好好睡一觉吧。”
苏长玉瘫在椅子里,额头上贴着毛巾冰敷,手边放着加了冰的白水,叹了口气:“昨天疯玩了一天,
被我爸逮着了,我这不是想外出躲躲吗?”
“那你去啊。”纪星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躲我这儿来?”
“得要有个态度啊。”苏长玉压低了声音,“我要是出去吃好的喝好的,我爸能消气吗?顺便也让我妈心疼心疼我。”
“哦……”纪星席地而坐,盘着腿将手机拿起来,关了外放,“你老实说,做什么了?”
苏长玉扭捏半天,道:“昨天喝多了,那什么,跟人赌马赌大了点……”
“还有呢?”纪星知道,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苏长玉躲出去。
“这不之前……”苏长玉叹气,“给老箫过生日那次,在他那儿认识了一个‘少爷’,长得挺不错的……”
纪星挑眉猜测:“带回家了?”
“喝多了,忘了我爸最近住我那儿呢。”苏长玉想起昨晚的修罗地狱,忍不住扶额,只觉得脑袋更痛了,“半夜三更他老人家早就睡了,活活被我吵醒了,卧室门一开——你猜怎么的?”
纪星憋笑:“别告诉我你就在客厅里办事。”
“啊……”苏长玉闭上眼,生无可恋,“我要有心理阴影了,真的,我感觉我短时间内硬不起来了。”
纪星终于忍不住,握着手机笑得差点没滚倒在地上,齐琛刚好从外面进来,见他笑得眉眼灿烂,满面通红,哪里还有半分早晨时一点就炸的模样?
齐琛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小张跟在他后头进门,帮他提着包,嘴里还在念叨:“今晚的比赛没有雇主,你尽可以放开了打。主办方也是这个意思,你连输好几场了,现在大家都会买你输,接下来你得赢,明白吗?”
齐琛嗯了一声,换了衣服出来在跑步机上做热身,故意选了纪星旁边不远的位置,余光里纪星还在笑,肩膀直抖,宽大的衣服裹在他身上,仿佛一个人从背后拥着他——那是自己的衣服,光是这个想法,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纪星完全没注意齐琛来了,他背对齐琛,道:“你要来就来,先说好,我现在很穷,不包吃住。”
“不给你增添负担。”苏长玉道,“让我住你那儿,给你房租,怎么样?”
“住不下。”纪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这人……”苏长玉在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抢人啊?就上回你让我查的那个帅哥……”
纪星忙打断他:“打住!别擅自脑补!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
苏长玉道:“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啊,要我说他比盛傻逼看着顺眼多了,说真的,你就不考虑发展一下试试?落魄少爷和贫困肌肉猛男,以后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苏长玉舔了舔嘴唇,道:“你知道我指得什么回忆。”
纪星翻了个白眼:“滚啊骚鸡。”
苏长玉皮笑肉不笑:“老子是猛1好吗?你出去问问,人称旋风小马达……”
纪星顿时就想翻他的黑料:“当年去泰国谁他妈喝醉了被干……”
苏长玉垂死病中惊坐起:“闭嘴!绝交啊你信不信!”
纪星对着电话比了个中指。
确定了苏长玉过几天要来“避难”,纪星要和小伙伴汇合的亢奋心情占据了上风,挂了电话哼着小曲继续维修,他像个矜矜业业的维修工——虽然工作只是给零件抹油擦灰。
但那欢快的小模样,只看个背影也能轻易影响旁人,心里就像照进了一束日光,暖洋洋的,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齐琛升起履带,改跑为快走,腿部的肌肉拉升到极致,肌肉微微抽动,整个人低沉地喘着气,抬手拿毛巾擦了把汗,一心二用地听着小张絮叨。
小张念着晚上比赛的名单,他余光瞄见纪星
蹦蹦跳跳给机器做检查,心说:这会儿腿又不痛了?换药了吗?
小张说最近的训练有些太单调了,要不要加点别的什么?他余光瞄见纪星又一瘸一拐靠在了墙边,明显是拉到伤口了,心说:这小子是不是傻?
小张说箫小姐最近没消息了,他抱大腿的机会没有了很可惜。他余光瞄见纪星和其他人聊天,那群人在他胳膊上捏来捏去,一捏就是个通红的指印。
齐琛皱眉,停了机器,大步朝不远处走去。
“齐哥!”
“嘿,老齐。”
众人同他打招呼,他略微点头算是回应,不动声色地将纪星拉到一边,低头看了眼他手臂上被捏红的地方,道:“你的工作就是聊天?”
纪星挽着袖子还在跟人比肌肉,他握拳捏着自己细小的胳膊,不满道:“我还擦了窗户抹了灰呢!那是你没看见!”
“工作去。”齐琛推了他一把,“工资有那么好拿吗?走走。”
纪星嘿了一声,一下瞪圆了眼睛,齐琛见他这幅模样,想到他刚才打电话的样子,心里颇为不爽,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道:“给你吃给你住,成天就对着我摆这么张脸?真是旦米养仇人?嗯?”
纪星:“……”
纪星自知有愧,只得闭嘴不吭声了,伸手掐了齐琛的手臂一把,提着小盒子跑了。
齐琛顿时蹙眉:“小心腿!”
纪星忙改跑为走,一瘸一拐,忍不住偷摸笑了起来——说得那么厉害,还不是担心我?嗯哼。
晚上纪星跟着齐琛去看比赛,黑拳赛一如往常的热闹,刘婶也在其中,纪星跑去帮刘婶的忙,被刘婶塞了一盒酸奶。
看着刘婶笑呵呵的样子,纪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法为刘婶做什么,只得将刘婶挎在身前的木盒抢过来自己挎着,让刘婶去休息,自己则帮她四处叫卖。
小张点了根烟,对齐琛道:“你那合租人还挺心软。”
齐琛正跟人核对场次时间,闻言转头看了眼,远远看见纪星笑呵呵地跟人兜售瓜子牛肉干,有人掏钱买他就不吝啬给个灿烂笑容,有人故意撞他想趁机偷东西,他就能抓着人教训半天,挽着袖子一脸凶相,像只磨利了爪子的幼猫。
别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倒好,一张脸上喜怒哀乐一眼就能看透,精彩得很。
齐琛勾了勾嘴角,眼底带着微微亮光,想到今日纪星买了他赢,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意外地取悦了他。他提着包朝后台走去,道:“你去他那儿买点吃的来。”
“啊?”小张懵逼,“比赛前不能吃东西。”
“请别人吃。”齐琛挥挥手,进了更衣室。
第24章 24.表象之下
今日齐琛的比赛时间比较靠后,纪星也不着急坐着等,他帮刘婶卖出去不少东西,在场馆里四处转悠时,还顺带听到了许多关于齐琛的八卦。
有几人围在窗口前拿不定主意,一个说:“买输买赢?”
一个说:“赢!他都输了这么多回了,总不能再输了?”
另一个说:“你们都这样想,那他铁定输定了,不然怎么赚钱?”
“哎,他真的是职业的吗?”一人道,“这都输多少场了?是不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啊?”
“他要真不行,能让主办方这么捧着?傻不傻啊你?”
“我听说他在外面是出了什么事,被赶出来的。”
“我也听说是这样。”
“依我看,他这么强,指不定是被谁给阴了。”一人啧啧道,“挡谁的路了吧?”
纪星转头看了一眼,心说:金三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嘛,总还是有人八卦的。
一个蓄着胡子神情委顿的瘦高男人挤在人群里,手里拿着钱紧紧皱着眉,最后咬牙押了齐琛输,嘴里骂道:“我不管他以前如何,我就管他现在如何!每回我都指着他赢,这回就押他输!”
那人拿了红牌子,瘸着一条腿走了出来,旁边的人都笑话道:“李瘸子,你不先给自己算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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