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趁他睡觉的时候多看了一会儿,无端想道:“家庭环境这么好,硬件设施也不差,明明能一路开绿灯似的长大,怎么偏偏就要这样折腾自己呢?上次保送也耍脾气不去了,果然还是没长醒的小屁孩。”
“老师有事?”没长醒的小屁孩感受到了视线,突然睁开眼睛。
班主任偷瞄学生被当场抓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啊,没……不,有事儿,有件事儿老师要给你说。”
钟从余:“……”
但他还是自己站了起来,给班主任让出位置:“坐,你说。”
班主任上了20年的课,一路直奔研究生毕业,又教了十几年的书,头一次被男生礼貌地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想到竟然是才被自己暗骂了小屁孩的人!
她卡鸡毛似的咳了两声,便道:“就……那个,你还记不记得你才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就高二上学期,报名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数学竞赛,虽然通知得有点晚,但结果很不错,妥妥的一等奖没跑了,主任让我叫你去申请Q大的加分,这样一来,就算在高考上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以你的能力,肯定能上。”
在问之前,班主任就提前想了想钟从余的回答,最好的是直接点头,最坏的,也就是又闹脾气说不需要。
但这一次,钟从余居然顿了顿,问道:“只能填Q大?”
“当然不是针对学校。”班主任有些傻眼地解释道,“这个分要是争取来了,是算进你总分里的,然后才是填志愿,被学校录取……”
班主任猛地反应过来:“等等,难道你不想考Q大?”
“嗯。”钟从余说,“我打算考A大,Q大……太远了。”
“为什么!你疯了吗?”班主任突然火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小孩今年才中考,但全家人已经开始轰轰烈烈地为他的高考做准备了,严禁得不敢出一丝差错。
“远什么远?有什么好远的?又不是古代出个门十年不能回家,你们这些小孩就知道根据心情办事,你有想过以后吗?有考虑过大人的想法吗?A大虽然也是好学校,但赶Q大可差远了,你有这个能力不去,你到底想干嘛?!”
班主任气得有些发抖,恨不得找人把这大小伙压进去。
钟从余被最后那句话问住了。
想要干嘛?
——他当然是不想离顾迟太远,他怕远了,一切都淡了,老师的话固然没错,可他觉得后者更可怕。
很幼稚吗?
当然很幼稚。
好半天,钟从余都没吭声,等这一股火气过去了,他才低声道:“谢谢老师,要准备什么资料?我回去弄。”
钟从余像是一个在超市里抓住了自己心仪零食的小孩,可怜巴巴地等着“这位大人”点头同意。
班主任被他一句谢谢给灭了大半的火:“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两次,你拒绝两次了,别人巴不得倒贴上去了,Q大校长是你家世代仇人吗?”
钟从余难得地笑了一下,好看的眉目间仿佛压抑着千言万语,又被自己强行堵在喉咙口,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着玩笑话说道:“这倒不是。”
然后又闭嘴了。
班主任:“……”
她今天算是知道了,傻子和学霸这两类极端,其实可以长在一个人身上,并且毫无违和感。
最后,她斟酌着词语,轻声道:“你天资很好,家里,也能给你提供一切条件,机会自然也比一般人多很多,现在你不懂,没关系,消耗得起,等长大了,就别再这样当儿戏浪费了。明白吗?”
钟从余点点头:“明白。”
但明白有什么用呢?
许多道理大家都明白,就算是不明白,也总归是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到过,甚至听别人说到过,可就算是这样,能摒开杂念,往目的地直奔而去的又有几个人呢?
这条路上有太多的意外了,客观的主观的,难以预计。
知道和做到,本来就是两码事。
班主任抱着一位成年女人的心态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软乎乎的,心道:“是个要苦命的。”
钟从余原本下意识地想躲,结果在被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又些怀念上了这来自掌心的温度。
小时候,他妈妈曾经也这样摸过他。
估计是老天爷都看他不顺眼,当天晚上,钟从余身边没有哪一件事情是安宁的。
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十点钟下晚自习,钟从余又给自己额外添加了四十分钟的自习时间,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本该是洗漱休息,临睡之前听一听英语,可偏偏顾老太在这时候找上门了。
所谓“狼来了效应”,钟从余听见她响动的第一刻,就认为这老东西又要发病折腾,甚至想装死不理人。
但拍门声几乎是一声盖过一声,整栋楼都给折腾地动山摇的,等他皱着眉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顾老太背着她的小孙女,气喘吁吁,近乎是有些哭鼻子地问道:“小伙子,你们这里有药吗?”
近乎是软弱,哀求。
许艳艳小朋友壮烈地在这大晚上地发高烧了,周围还没有任何一家诊所开着门。
顾老太年纪大了,自己都没什么力气,实在没法单独照顾生病的小女孩,她又是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唯一能称得上关系的两个人,一个不在场,另一个已经摆明了“滚开我视线范围”的态度。
那一刻,她决定:“老脸可以不要了,但孙女必须救!”
这才有了敲门的事。
骂归骂,讨厌归讨厌,但钟从余还是能掌握分寸,这本就自带高原红的小女孩如今烧得跟个煤炭似的,甚至连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要是拖下去,就算是不闹出人命,非得傻了不可。
钟从余:“进来!”
说完他就开始一边给顾迟打电话,一边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药。
他记得自己在春节的时候也发过烧,那次顾迟给自己的药效果相当不错,吃下去一觉醒来还能活蹦乱跳的。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打了好几通电话顾迟都没接,钟从余也忘了那药叫什么名字。
光看说明书是不行的,那上面十种有七种都说可以用于退烧,但究竟效果好不好,小孩能不能吃,有没有什么用药禁忌,他都不敢保证。
许艳艳可能是难受得厉害,开始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挠人心的烦躁。
顾老太感觉自己的半边天都垮塌了,砸得让人喘不过气,她入定一般地站在原地,既不敢上前打扰,又觉得自己总该干点什么,汗水打湿了鬓角稀少花白的头发,掌心的汗水蹭在了衣服上,把上一辈劳动妇女们粗糙黝黑的手毫无保留的显露了出来。
“怎么办呐!找到要了没啊?”她不断地问道。
“我哪儿知道该吃什么!”钟从余被她问得心烦,用眼神狠狠地刮了这老东西一眼,“问什么问,给你孙女换衣服,出门!”
顾老太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完全没了之前的那些泼辣,又冷不丁地听到了后面一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出门干什么?”
“废话,去医院啊!”钟从余每和她交流一次就要吐一升血,身上的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便转身进屋带着顾迟留下的钱,然后指挥大局:“你带好她的身份信息,我背她去医院。”
顾老太:“啊?现在啊?”
钟从余:“明早就死了。”
“好好好!”顾老太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这个不比顾迟好到哪里去的钟从余会亲自背小孙女,在大半夜里,完全靠跑步去坐出租都要十几分钟外的区医院。
“可惜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想,“如果是自己的,我同样会帮你厚着脸皮拼出一番基业来,但现在,艳艳才是放在首位的,凡是阻碍艳艳的,都会被她当做障碍扫除。”
后半夜下起了暴风雨,仿佛预示着还未到来的坎坷,狼狈不堪的三个人被迫在医院住了一晚,老太婆被折腾的一晚上没吃饭,现在饿得胃疼。
钟从余听不得她哼哼唧唧地咬牙声,只得又无奈起身去食堂给她买了一碗黑米粥。
顾老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次性塑料碗,接过勺子,有些过意不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钟从余,头一次发现着小伙子长得太俊了,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俊的人。
她接下来的这一句话竟然带着歉意:“谢谢啦。”
这一宿的变革似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顾迟其实在电话响的第一声就听到了,他当时正好坐在宾馆的沙发上,刚洗完澡,全身都瘫着,整整一天的拍摄累得连脊椎骨都立不起来,还把脚给歪出个大包。
不同于其他来电的铃声响起的时候,顾迟连沙发都没坐热,便急着调整嗓子准备逗一逗他的小余儿。
可当他猛地站起来时候,就觉得一股血气抽上了脑袋,紧接着听见了一声闷响,这声音居然让顾迟联想到了之前在楼道里听见的那通一老一小的女人吵架。
头晕乎乎的,没有力气,坐在一边的王大串脸色骤然巨变,甩着肥膘跑了过来。
跑什么跑,比跑去投胎还要快,你又没有女朋友可以给带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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