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初时记起来了,当时和他接吻的,是个男孩子。对方高他一级,是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学长。对方不动声色地靠近,有意无意地和他开些无伤大雅,却充满暧昧的玩笑。而青春期躁动,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学长向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门缝,林初时对此感到好奇。他脾气温和,但本性并不温顺,他有种探险的本能,于是答应和学长试试。
那段恋情说来并不长久,学长举止待他温柔,同样也很直白,很快想把他往床上带。林初时正值青春,对性一字,其实也很好奇,只是心里同对方仍有距离,甚至觉得学长裸-露出来的性-器不够美观漂亮,让他看了就想皱眉头,完全产生不了兴趣。几次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人惨淡分手。
分手的时候,学长甚至觉得自己受了骗,说他根本不弯,是在玩自己。
高大威猛的学长哭起来却是梨花带雨,林初时无言以对的同时,也对对方产生了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觉得自己没有成功弯掉,是辜负了对方。
但出现在他梦里的,却并不是学长,反而是那个露出震惊和厌恶神色的同班少年,常常突兀地显示着存在感。
自从撞破他和男生接吻之后,聂寒对他就更加冷淡了,甚至到了看见他就沉下脸,掉头就走的地步。尤其过分的是,在一次生物课上,需要分组做实验,他们俩被分到一组,于是两人被迫待在了一起,结果取仪器的时候,林初时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指,聂寒就跟被病毒传染了似的,迅速缩回手,还夸张地往后退了半步,眉毛皱得死紧,仿佛是很反感他的靠近。
林初时实在忍不住了,任是个泥人也要被对方这种态度搓出了火气,何况他又不是没脾气。
他对聂寒说:“你放心。我就算是同性恋,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你不用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怕聂寒不信,说完他直接举手,申请换组。
那次他是真的生了气,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和失望——他本来是很认真想要和对方交朋友的。
他和聂寒关系明显变得恶劣起来,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林初时从梦里醒过来,还是有些没回过神,他喘了几口气,下床倒水喝。
少年时代的记忆已经远去,却在梦里梦到,让人觉得好像是看了一部发旧的老电影。
他回想起记忆里那个冷漠,高傲,对他避之不及的少年。
那句“我喜欢你”,像是刚刚那杯灌下肚的冰水,并不解渴,也不熨贴,反而让他觉得有种冰冷的沉坠感。
他当然没有把聂寒的话当真,他还不至于那么自作多情。
这么多年过去,连当年那个不屑与人来往的冷漠少年,都能够在商场上游刃有余,斩获颇丰了,那么会说些鬼都不信的场面话,也就并不值得稀奇了。
甚至可以说,因为聂寒这样坦荡的捉弄,他反而把那个原本就不太可能的推测,彻底推翻了。
本来多年不见,还曾经关系恶劣的昔日同学,却突然对你说其实他喜欢你,这不是发生在三流狗血言情小说里,就是脑子不太好。
林初时自觉脑子还没有坏掉。p>
第8章
不过诚如聂寒所言,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林初时其实没有别的选择。
几天之后,两人又在酒庄见面了。
这次没有谁再做无谓的客套,两人对面坐着,在他们上首坐着律师。
摆在两人面前是厚厚的几叠合同,林初时大致翻了翻,很多名词根本看不懂,而且这么厚厚一沓,无外乎都是关于他的卖身契,他更不想看了。
律师作势要宣读合同,林初时直接打断了他,问:“关于合同期限的条款在哪里?”
律师一顿,看了聂寒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得到首肯,律师将那一页摊开了给林初时看。
林初时将那一页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合同有效期为五年,五年之后,林初时若是偿清所欠债务,就能解除合同。
这是林初时凭借自己那点微薄的法律知识,以没有任何合同能够没有有效期限为由,向聂寒提出了唯一的一个条件,这也是他最后松口,答应这种关系的根本原因。否则即便是为了公司,为了家人,他恐怕也牺牲不到这种地步,去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好歹设定一个具体的期限之后,还能等来结束的那一天。
当然林初时也很清楚,即便经过讨价还价,这种关系本质还是一桩交易,这仍然令他觉得耻辱,但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五年不长不短,到那时他也不过三十出头,即便有五年错位,他仍然来得及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去。
聂寒同意的时候,林初时甚至是松了口气的。
最重要的一项关切得到保障后,林初时也没再多磨蹭,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好几份,页数又多,光是签名就签了十几个,其中涉及到好些产权方面。
林初时料想是聂寒如今身家昂贵,资产众多,要提前和他将财产分割清楚,也能理解,并没有太花心思注意。
合同签署完毕之后,两人交换文本,又照原样签了一遍,然后林初时也没有再看,将合同直接装进了自己的文件包里。
聂寒向他伸出手,脸上竟露出微微松口气的模样,仿佛是完成了一项大型项目:“合作愉快。”
……还真是甲乙双方啊。
又听到聂寒自然地说出了下半句:“聂太太。”
林初时被呛得咳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看向对方。
男人神色自若,理所当然:“我想合同已经生效了。”
林初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也憋得慌,但男人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他也只好伸出手,快速地和对方握了握。
聂寒看起来心情不错,问他:“时间正好,要一起吃个晚饭吗?”
林初时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心情和对方吃饭,说:“不了,我还要去医院一趟。”
顺便想想怎么把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告诉他们。
林初时一想到要和他爸妈,尤其是他哥,去解释这堆事情,就觉得头都大了。
聂寒看他一眼,刚才那一闪而过,仿佛笑的神色已经不见了,他脸上又恢复了如常的沉默:“你自己回去?”
林初时点头。
聂寒问:“你哥今天没来给你保驾护航?”
林初时一愣,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上次他哥送他过来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对方提起他哥的时候,语气里好像总是含着一点微妙的讽刺。
但是没等他捕捉住,聂寒又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说:“正好顺路,一起吧。”
不给林初时反应的时间,聂寒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了。
他们走出正厅,车子已经停到面前,司机在车外安静地等候,神情严肃恭谨,穿一身规整的三件套,头油抹得发亮,手上还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
两人走过去,司机还朝他们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为他们拉开车门。
林初时上车之后,心里还在啧啧称奇:若非他和聂寒曾经是同学,知道彼此的底细,他都要以为聂寒是什么年头传下来的贵族了。
自己现在也不是踩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土地上,而是什么欧洲皇室贵族的私人庄园。
聂寒和林初时一起坐在后座,车内空间宽敞,大概是因为车身加长了的缘故,面前是个小吧台,还有一个可升降的影音格屏,将后座和驾驶位隔断开。
林初时家也有辆房车,不过年头有些老了,当时他爸买来也是为了一家人方便出去玩,偏向家庭设计,在性能和设备上远不如这辆,想来价格也要昂贵许多。
他实在是很好奇,不知道这么短短几年,聂寒是如何从领国家助学金的贫困生,一举发家,一跃到现在地步的。
他心里想着,实在难以忍耐,不自觉地已经问了出来。
聂寒看他一眼,神情有些似笑非笑地,说:“放心,本人知法守法,没做违法的事,更不会牵连到你。”
林初时一愣,反应过来对方误会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聂寒看起来却也不太在意他的态度,简短说了几句:“大一的时候,爷爷的老房拆迁,我们分到了两套房和一间门面。之后爷爷去世,我把房子和店铺都卖了,开始做生意和投资,运气不错,赚了点钱,快毕业的时候又和朋友合伙开了公司,一直到现在。”
他寥寥几句,说得很轻松,但林初时还是听得心惊。先别说当时还在念书的聂寒,怎么会有胆子把即便不动也能生钱的不动产卖了,光是他说从大学起就在做生意做投资,就让林初时心惊胆战,林初时身边有不少富二代,拿家里的钱说是去投资,结果别提赚钱了,成本收得回来都算好的,至于那些把家底儿都败光的,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林初时就是很有自知之明,自觉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干脆一点儿也不插手,他玩玩艺术,虽然也烧钱,但也比那些把钱扔水里,还激不起水花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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