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目光下,林初时那种不适感更明显了,几乎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避开了男人的目光,说:“……我来这里,是听说,你愿意注资给我们。”
“哦,是的。”聂寒好像才想起来这回事,点一点头,说,“毕竟是同学一场,既然知道了,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林初时不管他话里几分真假,听到有希望,便顾不上别的,有些急切地说:“那你要怎么,才肯帮助我们呢?”
聂寒挑一挑眉,看向他,目中晦暗难辨,林初时硬着头皮,与之对视。
聂寒眉头突然一松,说:“何必着急,你来了这里,还没仔细逛过吧。”
林初时点点头,略微有些茫然。
谁知接下来,聂寒真的带着他,在酒庄里闲逛起来。
林初时也不是没有去过别的酒庄,有时自己花钱,有时也会受朋友邀请,只是感觉都和这次不太一样。
全程只有他和聂寒两个人,一个多年未见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的老同学。
而酒庄负责人在介绍的时候,又过于卖力和详尽,仿佛他不是作为客人来随便看看,而是来视察工作的。
除此之外,两人一路走来,随口闲聊,林初时也被迫了解了一些关于聂寒的其他情况。
他隐隐地感觉到,聂寒仿佛是在不动声色地向他彰显着自己如今的财势,是一种并不费心掩藏的,能明显察觉得到的夸耀。
逛了一圈,最后他们又回到品酒室。
这次桌上已经摆了五个酒杯,旁边分别站着一名侍女和一名男侍者。
聂寒问他:“刚刚你也去过酒窖了,有没有什么想尝尝的?”
林初时逛了半天,一直没说到正事,心里有些着急:“不用了,我……”
聂寒仿佛没听见,说:“把去年产的那款长相思拿出来,我看你刚刚好像比较有兴趣。”
后半句是对着林初时说的。
林初时确实是注意到了这款,刚刚也多看了两眼,但是他不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
他没想到聂寒居然注意到了。
澄净的浅黄液体倒入杯中,林初时拿起酒杯,清冽的酒香夹杂着微甜的果味,闻了两口,中肯地评价:“很好闻。”
聂寒做了个手势,意思让他尝尝看。
林初时微抿一口,顺滑的酒液在舌尖滑动一圈,引起轻微的颤栗感,青葡萄的感觉很浓,混着一点百香果的酸甜,味道清新,带一点刺激。
有些出乎意料的口感,林初时咽下去,还咂了咂嘴,有些回味:“很不错的白葡萄酒。”
聂寒点点头,神色看起来也有两分满意,说:“我猜你会喜欢。”
林初时口味偏淡一些,白葡确实是他的偏好。
林初时顿了顿,从刚才起他一直有种模糊的感觉,说不上来,但隐约觉得男人的态度似乎是有些暧昧。
但是他又几次把想法按下去,觉得这未免有些没来由,毕竟从他出国算起,两人已经是有八年未见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三的毕业聚会上,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记忆分明已经淡却了,林初时却还记得当时不愉快的感觉,那种感觉横亘到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是历久弥新,心里头好像堵塞着什么,憋得心里很难受。
林初时又尝了两种红葡萄酒,但是心里不安稳,不愿再耗费时间下去了。
“谢谢,我不用再喝了,”他对旁边的侍女说完,又转过来,以一种严肃的神情,正视着聂寒,说,“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看来你很着急,”聂寒挥挥手,那侍女便退了下去,他仿佛是有些遗憾,“本来还有两款不错的酒,想让你尝尝的……这么担心他们吗?”
林初时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只勉强沉住气,说:“他们是我家人。”
“唔,的确是很亲密的关系。”聂寒点头,表示认同,说,“所以为了他们,你什么都肯答应吗?”
“……什么意思?”
“我们也算是久别重逢,”聂寒看着他,缓缓地说,“本来想多给你一点时间适应,喝点酒,再一起吃个饭,叙叙旧,这样氛围不是会好很多吗?”
林初时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对他话里的意思也惊疑不定,但面上仍然是有些淡淡的,说:“我以为我们没有旧可以叙。”
过去了很多年的事情,到现在其实已经记不清当年究竟为什么会闹成那个样子,又到底谁是谁非,林初时也没兴趣去重新捡起来。
聂寒瞳孔微微一缩,眼里一瞬间掠过阴沉的暗色,不过转瞬即逝,他脸上仍然是毫无破绽的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说:“也是。”
“既然如此,那就省掉不必要的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知道你们现在陷入困难,急需资金投入,我的确可以帮你们这次。但我不是做慈善的,这点希望你能明白。”聂寒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微微绷直了脊背,他说,“我有一个条件。”
林初时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勉强稳住声音:“……什么条件?”
第5章
林初时两腿飘忽,神色麻木地从酒庄里出来,林朔秋从车里看到他,连忙下来迎他:“怎么样?”
林初时一副神思不属,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
林朔秋一看就皱起眉,先把人带上车,等车驶离酒庄,开了一段之后,终于忍不住地问:“那人和你说什么了,你被为难了?”
林朔秋脸色难看,眉间一股戾气,一副想要回头找人算账的样子。
林初时知道他哥的脾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勉强从刚才那种三观都被震碎了的震惊情绪里回过神来,神色复杂,话到嘴边了,却又咽回去。
他摇了摇头:“没有。”
林朔秋继续追问:“那是怎么回事,他的条件太过分了?还是根本就在耍我们玩?”
林初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哥说刚才酒庄里的事情,他现在还觉得非常匪夷所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聂寒提出的条件,居然会是——
“我需要你和我结婚。”
林初时记得很清楚,当时聂寒就是这么说的,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神色淡漠,好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在说再平淡不过的一件事情。
他说:“我到了现在的年纪和地位,很迫切地需要一名伴侣。”
“这个人需要谨慎挑选,”男人上下打量林初时一番,然后轻点了点头,矜持地点评说,“而你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林初时:“……”
天呐。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bot现场投稿啊?
为什么要让他过来听到这种东西??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林初时现在的心情,他简直是当头被三道雷劈中,已经灵魂出窍了。
他两眼呆滞地说:“……我是男的。”
聂寒点头,说:“没有人怀疑这点。”
林初时慢慢找回了自己的魂魄,说:“……我记得你并不是同性恋。”
并且曾经一度很讨厌。
聂寒略微皱眉:“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林初时:“……”
所以当年你只是单纯地讨厌我吗?
林初时:“……为什么?”
聂寒:“我说了,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林初时觉得自己今天的震惊值已经超出限度了。
见他实在接受不来的样子,聂寒贴心地为他做出解释:“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这两年虽然发展很快,但是很多场合,我是没有资格进入的。说白了,他们不欢迎我这种暴发户的加入。所以我需要一个跳板,为我打开更高一个阶层的大门,让我能够进入那个世界。”
林初时听懂了,他就是聂寒看中的那个跳板。
他爸从商几十年,是市里的商会成员,大树根深,即便这几年开始走下坡路了,仍然有很大的能量,正好他们家此时暴露出了弱点,聂寒选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实在可以说是眼光毒辣,精于计算。
“何况我们合作,对你们也没有坏处。”聂寒说,“你的父亲在高处待得太久,恐怕已经不太了解现在的社会和市场是怎么运行了,至于你的哥哥——”
他扯扯嘴唇,莫名冷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起来,说:“我想你的父亲会乐于有我这样一个女婿的。”
林初时看着对面自信地昂着下巴,侃侃而谈,仿佛胜券在握的男人,一时觉得非常陌生。
他不知道漫长的时间,竟能让一个人的变化大到这样的地步。
林初时无言以对,甚至无法反驳。
他沉默很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记得,”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曾经很讨厌我。”
这个问题,聂寒保持了沉默,没有回答。
林初时就明白了。
的确,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点讨厌并不算什么,至少不是不能够忍受。
毕竟即便是现在这个同性恋早就合法了的社会里,同性结婚仍然是极少部分,而要找一个门第家世符合要求的,更加不容易。
这或许也是男人在短短几年里,就能获得如此巨大成功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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