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娥怒啊,提拳头就上,这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就是那打虎的武二郎,打不死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
老王自知亏心,哪里敢躲,被打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直到——
卫生间的木板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打开,谢临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阴沉意味出现在那里。
“小,小临……”
金玉娥手一松,瞬间自感英姿飒爽转眼成了乌龟王八,缩着脖子尴尬地笑。
趁着这点时间,老王捂着脸,从人缝里钻出去,跑了。
谢临哪里顾得上什么老王,他一进到钱小玲家的棋牌室,就见到钱小玲站在一张麻将桌前,三缺一,那仨儿都眼巴巴看着他。
“玲姨,我妈她人呢?”
谢临脸上堆着笑,仿佛就是有事来找人。
“啊?”钱小玲心里感叹着金玉娥这个儿子长得是真好,眼神又有点没处着落,“她啊,不是在上班吗?没来我这里啊。”
谢临:“……”
他的视线一落,在桌上空出来的那个位子上看到了一个小钱包,他妈平日里拿进拿出的东西,他不会看错。
钱小玲的目光顺着他望过去,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这阿玉也真是的,临走连钱包也能忘记拿。
“这个……”
她还想再解释几句糊弄过去。
谢临几步走过去,将钱包拿了起来。
这钱包拿得久了,金玉娥每天抹的那廉价面霜的浓烈香味都沾在了上面。
更不会错了。
“我妈她人呢?”
谢临捏着钱包,含着笑意看向钱小玲。
只是这笑怎么看都含着点冷意。
钱小玲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才多大一个孩子,也就二十岁,哪里来的什么气势。
不等她再说什么,后边屋里便传来乱七八糟的声响,还有金玉娥骂人的声音。
这一下别说谢临了,就是其他牌友们都停下手里的消遣,探头探脑起来。
谢临转身就走。
钱小玲一看不对,赶紧也跟了上去,剩下那两人见没法打牌了,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一时还有其他人跟上的。
谢临循声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妈正骂人骂得欢,听着似乎还在打人。
深吸了一口气,谢临一把将门拉开。
母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默默。
“哎,这不是老王吗?”
“对啊,躲厕所干什么呢?不是……”
“嘘,别瞎说,喏,还在呢!”这是指了谢临。
谢临背对着其他人,脸上的笑意冻结,正抿着嘴压情绪。
当事人金玉娥女士要说尴尬有,要想撒泼有,但面对着男女老少的围观,被堵在卫生间里,也是十足憋屈,最终只能故作冷静,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小临你来了,是不是忘拿家里钥匙了?”
谢临不想在外面闹起来,见他妈还没有蠢到想在这里解决家庭问题,便顺着她的台阶下。
“嗯,你要回去了吗?”
金玉娥当然是猛点头,连连道:“回了,回了,正好一起回去!”
这出大戏是没唱起来。
围观众人失望而归,重回牌桌。
谢临和金玉娥往外走,见她要走,另外两个牌友顿时不干了,赶紧喊住她。
“阿玉,你怎么走了,这局还没结束呢!”
金玉娥恨啊,这时候给她捣什么乱,没看“抓赌”的来了吗?
“不玩了不玩了,家里还有事呢,没见我要回去给儿子开门。”
见人手指着摞好的牌,伸手就打乱了。
“那不玩了,钱总得结一结吧?”
那人又是个不带脑的。
金玉娥真的要恨死他了,钱什么时候不能算,她家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又想对谢临解释说消闲的东西,几个钱出入,这还要算?
那人却抢到:“这局我手气好,可是赢了八百,你得给了再走。”
金玉娥:“……”
天要亡我!猪队友!
她要是会这一句,肯定就感叹上了。
谢临也没说什么,直接翻了金玉娥的钱包,里面只有五百多。
两天赢钱,赢了的钱也不当钱花,买衣服,买吃的,一半早花完了。
谢临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三百,一起递了过去。
“对吗?”
那人直点头:“对对,谢临你今天不出去玩啊,天这么热待家里开空调,费钱啊。”
谢临没接话,说了句“再见”,就和彻底蔫了的金玉娥回去了。
棋牌室里,钱小玲看着人走远,狠狠跺了一脚。
这金玉娥真是没用,就被儿子这么管死了。
“老板娘,麻将还打不打了?三缺一了。”
原本的牌友一看时间点,可还早着,总不能就坐着看别人玩啊,他手痒。
“打打打,有没有人来凑一桌?没有的话,我打电话叫人了。”
钱小玲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准备找人。
“老板娘,不介意我来凑一局?”
一个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往金玉娥原先的凳子上一坐。
钱小玲一看,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挺高大健壮,身上“混江湖”的气息明显,一看就见过世面,不是好惹的。
就是面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她家棋牌室。
“你是……”
男人道:“平时在海市中心那边工作,这是来这里喝一个朋友的喜酒,这边人都叫他蔡光头,不知道你认识吗?”
一说蔡光头,钱小玲就清楚了,一个混子,人脉还挺多,在这里蛮吃得开,混得不错,开了个小厂,开了辆宝马,平时都没人敢惹他。
“哟,原本是老蔡的朋友啊,来,坐坐,一起玩几局。”
男人笑笑,和钱小玲三人打起麻将来。
他不急不缓,上了牌桌风度还不错,不一会儿,几人就瞎聊起来。
男人就说自己林李叫隆,钱小玲一口一个隆哥,他也不反驳。
几局下来,隆哥似是好奇,问起金玉娥的事。
钱小玲直摇头:“你说阿玉啊,别提了,就被儿子管的命。”
隆哥道:“刚那是她儿子?长得挺好。”
钱小玲点头:“那是,长得是出了名的好看,这一片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人也聪明,还乖,平时上着大学还打工,暑假也是天天打工,就是爱管他妈打牌。”
隆哥:“那是挺出息的。”
钱小玲道:“是啊,以后他们谢家就全靠他了,不过要我说啊,凭他的外貌和性子,娶个有钱人家的姑娘直接能少奋斗三十年。”
同桌的牌友接口:“要这么说,直接嫁个有钱男人不是更快?有钱男人可比有钱女人多,反正法律也允许。”
钱小玲将牌一推:“胡了!今天手气可以……话是没错,但你想金玉娥能同意?她就一个儿子,肯定想着娶儿媳妇当婆婆。”
话题便止了,又说起些别的有的没的。
而隆哥脸上挂着笑,以有所思,不经意抬头望向谢临母子离开的方向,总有些别有意味,和深沉谋划。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隆哥,后面要考的~
☆、鸡丝冷面
谢临和金玉娥一起回了家。
此时这一夏酷热也抵不住各自心底的寒流。
开门,进门。
在这个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房子里,金玉娥立即不知所措起来,甚至憋得发慌。回来的一路上,她的脑子急转,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惜自己都觉得没有一个可用的。
直到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关门,似乎也成了等待宣判她的木锤声。
“小临……”
她讨好地叫他。
谢临径直走到客厅的木头沙发坐下,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之前攒下来的一万八没了,这个月工资领了4500,我又向老板预支了1000块,加上爸私底下攒的一万五——”
金玉娥一听谢秋生竟然还私藏钱,刚一提眉毛要骂人,就被谢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谢临继续算帐。
“还了小叔家2万,还有500块,原来我有500块不到一点的钱,给爸买了药花了385,买菜坐车,今天给你垫300,数吧,还有158块4毛。接下来开学学费和住宿费6000块,哪里来?你给我吗?”
金玉娥两手交握在小腹前,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无措地来回扣着手指头。
难耐的沉默。
金玉娥磕磕巴巴:“我,我去打麻将,还不就是,就是想赢一点给你当学费吗?”
她说得小声,今天冷着脸没有如往常一般发火的谢临,竟叫她不敢像平常一样撒泼。
“赢?”谢临被堵得胸口一窒,再压制也控制不了提了嗓门,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这辈子赢过钱吗?那一万八你赢哪里去了?你看看那些赌博的,有一个赢钱的吗?倾家荡产,人逃外地的你是见不到是吗?”
茶几上还有前一几天喝完没扔的可乐瓶子,被震得乒乓倒地,骨碌碌滚远了。
金玉娥吓得一抖,然后还试图辩驳,道:“那钱小玲……”
谢临直接打断了她:“钱小玲那钱是赢来的吗?她那个棋牌室,她什么都不干,一天就有几百块收入!她老公、公婆、自家爸妈,哪个不在补贴她,还有房租、商铺,这些你有吗?她输个几万块你见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