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简直是最疯狂的梦了!他的女朋友居然变成了别人的僚机,忙着为自己和另一个男人梳理关系......
快点醒,快点醒过来啊!
周雪荣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过来。
“薯条现炸的,等的久了点。”周雪荣把东西拿出来,挨个分好,吧没加冰的可乐给了薛莹莹,又慢条斯理的打开两个汉堡,把其中一个的酸黄瓜放进另一个里。
徐明朗在薛莹莹笑意盈盈的注视下,接过了那个没有酸黄瓜的汉堡,却又实在难以自然的咬下一口,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薯条。
“呃,薯条凉了就不好吃了。”徐明朗抓起几根塞进嘴里,没等周雪荣那句“小心烫”说完,舌头就跟被蛰了一样,火辣辣得疼。
徐明朗猛地睁开了眼,嘴里一股铁锈的腥味,尾椎的位置凉飕飕的还有点痒......
他扭头正看到周雪荣的一张放大版正脸,正支棱个脑袋,侧卧在床上,一只手不老实的在他尾椎处摸来摸去。
“我去!你丫有病吧!”徐明朗刚说一句话,舌尖就疼得一哆嗦,说话也跟大舌头似的。“现债给点啊?(现在几点啊)”
周雪荣看着心情很好,他也不忙着起床,一双蜷着的腿相互摩擦着,颇有点赖床的意思。
徐明朗一面挣扎着起来,舌头在口腔里滑动一圈,试图找到哪里疼,而舌头稍稍侧过一下,那熟悉的疼痛又回来了。原来是舌尖连同左侧舌面长了口腔溃疡,从这个面积来估摸,大概是两三个溃疡长得太近,连成了一片。
都怪最近压力大,睡眠也不足,更关键的是没摄入足够的维生素,长溃疡也正常......
徐明朗猛地想起舌尖触碰到那滚烫薯条的感觉......
他一下子清醒了,看着身边的周雪荣,越看越古怪,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那梦境太过逼真,仿佛他一合眼,就能闻到汉堡包和薯条的香气,就能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还有......还有周雪荣光着膀子给他做饭的样子。
徐明朗坐了起来,开始闷头穿鞋。
“哥去哪儿?外面很冷。”周雪荣掀开被也要起来。
“我尿尿。”
周雪荣又坐了回去,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目光露出了一丝缱绻。
走廊里,面汤的香味混杂着潮湿,让徐明朗产生了不真实的幻觉。他站在厕所外,看到里面屋子里歪七扭八的躺着人,身上盖着大衣,小太阳的暖气向外洋溢,他拉了下把手,发现门打不开。
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在里面,还得等会儿,便秘老毛病了。”
徐明朗本来就不是很想上厕所,只是想透口气,眼前短暂的安全感反而令他更加不安,尤其在刚才,他做了个前所未有的逼真梦境之后,竟一时有点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实,哪个才是梦境了。
徐明朗拨弄下发油的发根,往屋外面走,搬了个凳子放在门口,正对着窗外飘落的白雪。
窗外一片墨色,却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很难判断时间,他回头瞅了眼柜台上方的圆盘表,显示此时正是晚上七点半。
徐明朗嗤之以鼻的笑了。毕竟对现在来说,时间已经不能够成为判断真实与否的标准......
醍醐灌顶。
徐明朗突然呆滞了,他看了看四周,又伸手摸了摸玻璃。玻璃是冷冰冰的。
如此真实的触感,和他刚才做梦的感觉别无二致。他甚至记得那个亮堂堂的屋子里,有股新装修的味儿,所有细节就好像用拓片拓在了他的脑内。
古时有云“庄周梦蝶”,说的是庄子一日做梦,梦中的他是一只蝴蝶,醒来后才记得自己是庄子,而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庄子梦中变作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作了庄子。
原本徐明朗并不是关心哲学的人,但在他大二下学期那年,回北京去看莹莹的那次,莹莹为了奖学金请不出假,所以他只好和莹莹一块上课。
他还记得那是他唯一一次听哲学课,教课的老师是个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很好的老头,老头当时的课题就是从“庄周梦蝶”引申出来的,意为“人是否能确切分清真实与梦幻”。
谁能料到,当时觉得是无稽之言的话题,现在却成了徐明朗最想了解的。
因为他的心里隐隐有着担心,也正是这种焦躁让他坐立难安,他虽然不想承认,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他能告诉自己,刚才的梦也好还是眼前四月飘雪的世界也好,统统都是假的,是虚幻的,可他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呢?那个他与薛莹莹相知相恋了十多年,尝尽人生冷暖的世界呢?
也是假的吗?
徐明朗死死压着太阳穴,告诉自己别再多想。
他多么希望,没有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雪,更没有那么多光怪陆离的经历,他只是一个下了班,着急回家的年轻人,和这个都市里的所有人一样,白天被繁忙的工作占去全部,只有在夜晚才能躲回低价租来的壳里,找回残缺的自己。
可现在,就连这份平凡的幸福都成了奢求。
柜台边,刚睡醒的于浩怀在抽屉里扒拉着,终于摸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走到窗边吸了起来。
“其他人都醒了吗?”徐明朗走上前问。
“没,都累坏了。”
“嗯。”
于浩怀陶醉的吸了一大口,看着窗外说:“你说,这雪什么时候停?”
“谁知道呢。”徐明朗掸了掸烟雾,“咱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不知道,也没问。就冲之前的经历,出去就跟赴死没什么两样,我估计他们都巴不得多待会儿。”
徐明朗没接话。
于浩怀三两口吸完手头的烟,连烟屁股都吸了个干净,烟的质量不怎么样,最后一口直呛嗓子。他咳嗽两声,把剩下的烟和打火机揣进兜里收好,问:“你相信吗?周雪荣那些蹩脚的解释。”
徐明朗无意挑起事端,只好敷衍的笑笑。
谁知于浩怀还说上劲了:“我早晚会证明给你们看,周雪荣就是在逃的‘魔方杀手’。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觉得我刁难周雪荣,但我还是那句话,他太可疑了。我所有收集到的证据都不见了,然后就收到邀请函,一来到基地就碰见他了,谁是幕后黑手还不明显吗?你再想想他一路的表现,谁会没事带着把斧子到处晃悠?”
“他是做雕塑的。”
于浩怀盯了徐明朗一会儿,继而发出感叹般的笑声。
“你这就有点自欺欺人了啊,徐明朗。他那个眼神别说是我,你也能看出来吧,那哪是正常人的眼神啊?”于浩怀换了个姿势,“我干这行快十年了,你知道有这样眼神的人都在哪儿吗?”
徐明朗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却没兴趣接话。
“在监狱里。”
“以貌取人,不靠谱。”
“靠不靠谱你自己知道,徐明朗,有时候做人得机灵点。”于浩怀拍了拍徐明朗肩膀,嘟囔句“太冷了”,转身回屋。
徐明朗沾了满身寒气,也跟着转身回屋。
周雪荣坐在床头,看见徐明朗时就跟金毛看见主人回家似的,眼珠子都亮了,赶紧坐到里面去。
徐明朗什么都没说,坐下来开始脱鞋,想进被窝暖和暖和。
“刚才谢谢你。”
徐明朗躺下说:“你都听到了。”
“嗯。”
“别多想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两人挤在一张单床上,各怀心事,又有些尴尬,这时一声洪亮的叫喊从对面爆发出来。
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从床上弹了起来。
“救命!!!这厕所有鬼啊!!!”
第51章 折叠
徐明朗距离厕所最近,他几乎是在听到呼救的瞬间冲了出去,正好撞上连裤子都没穿好的赵东祥。
赵东祥满头大汗,神情也呆滞,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徐明朗松了口气,却不敢贸然打开门。
赵东祥嘴里念叨着“邪门邪门了”,一句话的功夫,周雪荣和于浩怀都挤在走廊里,两人眼神交汇不到半秒,周雪荣就把徐明朗拨在了身后,也不管对方的阻拦,一口气打开了厕所门。
门后竟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厕所呢?!刚才还在这儿的。”
赵东祥喘着粗气,直摆手:“你们听我说,刚才我就蹲在这儿,突然感觉身后抵了个东西,冰凉凉的不说,还慢慢把我往前推,我回头一看,整面墙都往前移了一大块,给我吓得......”
“你为什么不直接开门出来,一定要等到现在?”于浩怀狐疑的问。
赵东祥一拍大腿:“我倒想啊,谁知道那门锁锈住了,怎么都打不开,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被压死了。”
“这又在搞什么名堂!”于浩怀显然对眼下的突**况很不满,这个神秘消失的厕所,意味着这里也并非安全屋。
“这是在提醒我们,时间到了,该出发了。”周雪荣说。
于浩怀问:“我们休息一晚也要管?”
周雪荣点头:“从一开始,我们的行动路线就是被安排好的,要进入哪里,在哪休息,能不能得到物资,全部都在对方的安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