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初被她逗笑,稍稍睁开眼,“你还反过来安慰我。”他小声念叨着,“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信了他的话。”
从一开始,洪副导带的路便是错的,他从头都是不安好心。夏黎初在雨中淋了那么久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了他。
夏黎初的清醒只是偶尔的,更多的时候他像是被梦魇住,苍白的嘴唇开合着,眉头紧皱,又不安又惶恐,似乎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真的太想徐卓晏了。
这样的冰冷让他想起了那段如同噩梦般的回忆。也是这样一个深秋,他浑浑噩噩地去了一个南方小城,那儿的人谁也不认识他,他租了一个小房子,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天气越发严寒,他终日都坐在那扇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落雨与飞雪。
没有徐卓晏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更要艰难。
凌晨四点半,终于传来好消息。徐卓晏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样的感觉,他是狂奔朝着那处跑去,山路崎岖,他跌了好几跤,什么体面风度都没有了。
徐卓晏只知道他的初初等不了,他的初初一定害怕坏了。
徐卓晏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在看见夏黎初的那一刻,徐卓晏浑身都失了力气,脑中轰鸣声一阵阵响起,他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惊恐地跑到了夏黎初身边,小心地抱住了那具满是伤痕的身体。
“初初。”
徐卓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仔细地抚摸着怀中人的脖颈,是温热的、跳动着的,一下一下都让徐卓晏的心从新回落到原处。
夏黎初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怀抱,他想要睁开眼看看,可是失血过多和高烧已经让他完全没有了力气,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他终于等到徐卓晏了。
所有的回忆都冲破了束缚,夏黎初隔着许多年终于放出那些委屈与痛苦,他凭着最后一点力气虚虚握住徐卓晏的衣服,委屈又娇气地小声喊道:“哥哥,我好疼。”
有许多事情都被徐卓晏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只满心惶恐,他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像是曾经许多次一样,给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回应,“我在,初初不怕。”
一夜的风雨终于停了,夏黎初和晴晴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救治,晴晴只是单纯的风寒,夏黎初的情况则要复杂许多。徐卓晏听着主治医生说的一堆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夏黎初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差了?
即便夏黎初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病房中,徐卓晏却始终有种不安心的感觉,他毫无睡意,坐在床边,手紧握着夏黎初,一夜都未曾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来啦~
第28章
夏黎初醒来时正是傍晚,他慢慢睁开眼睛,微风带起了轻薄的纱帘,空气里弥漫着茉莉的微香,一切都让人感到安心。
病房中只有夏黎初一人,他怔怔地望着上空,梳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在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到了徐卓晏的声音,会是幻觉吗?
为了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夏黎初循着声音望去,身高腿长的男人和两位医生走了进来。
徐卓晏见夏黎初已经醒来,立即走上前去,握住了对方空着的那只手,问:“有哪里难受吗?”
夏黎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之余,他温顺地把手放在徐卓晏手掌中,然后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医生听着他的描述做一些记录,又做了几项基础检查。
等医生离开,病房中就只剩下两人。
经历这样的事情,夏黎初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不自觉地就更想依赖徐卓晏。他没力气,浑身酸痛,躺着才能舒服些,他侧着脸望着徐卓晏,弯弯嘴角,确认一件事,“你上山了?”
徐卓晏愣了愣,然后轻点着头,只说了一个字,“嗯。”
所以不是幻觉,夏黎初嘴角的笑容更甚。徐卓晏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霎时有些不自在起,他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徐卓晏一开口就又没能控制住语气,只是这怒气并不是冲着夏黎初去的,“你怎么那么傻,连下山的路也能走错。”
闻言,夏黎初挠了挠徐卓晏的手掌,讨饶道:“是,我是傻。”夏黎初有点犹豫是否要把洪副导的事情告诉徐卓晏,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他打算跟乔真商量。
徐卓晏最受不了夏黎初跟他撒娇,见他如此,一句数落的话都说不出了。
晚上是梁语送来的大补餐,徐卓晏亲自盯着他吃完了大半。
夏黎初伤得不重,但感冒发烧严重,连说话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鼻音,晚上睡前又起了高烧。
医生给他注射了一支退烧的针剂。大抵是烧着就容易犯困,夏黎初没多久就睡着了。
病房中还有一张床,徐卓晏思索片刻还是选择和夏黎初睡在一起。
夏黎初本能的寻找热源,几个打滚就把自己埋在了徐卓晏怀中,像个超大的挂件。
徐卓晏看他睡得舒服就由着他去了。
乔真是第二天下午才来看的夏黎初,她带了一束鲜花,面容有点憔悴,两人说话时,她欲言又止。
夏黎初还记得要跟乔真说那件事,“乔姐,那天的路是洪副导指的,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带错了路。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他确实不识路。”
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多余的,若洪副导真不识路,他就不会为夏黎初去指路。
乔真脸色又难看一点,“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确认这件事,晴晴昨天就告诉我了。”
这种事情不能乱说,晴晴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声张而是选择把事情告诉乔真。
夏黎初觉得洪副导的行为挺莫名其妙的,“我跟他都没有什么交集,他没有理由害我……”说到这里,夏黎初便停了下来,当初陆瑶使手段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然而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他有理由。”乔真压低声音,两条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上次威压事件对摄像机动手脚的就是洪副导。那之后乔真就一直找人盯着他,一段时间里对方都没动静,乔真便放松了警惕。
听完乔真所说,夏黎初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他把威压事件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夏黎初问。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都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让他想法子去报复对方,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乔真笑了一下,温柔道:“当然是让他们身败名裂,最好进牢里呆两年。”她拍了拍夏黎初的手背,又说:“你好好养病,这事交给公司处理。”
醒来到现在,夏黎初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除了徐卓晏身边的人,他现在只接触到乔真一人。
乔真神情瞬间变得怪异起来,“有很多人想要探望你,但都被徐先生的人挡了回去。我猜你应该还没有迈出过这个房门吧,这间病房外面有两排整整齐齐的保镖。”
说到这里,乔真就能立即想起刚刚被一群高壮的男人齐刷刷盯着时的情景。
夏黎初选择告诉乔真的本意是不给徐卓晏添麻烦,结果晚上他就被某个人堵在了床上。
乔真下午一离开就联系了徐卓晏,她手中虽有些权利,但还是比不得徐卓晏出手的速度。
明白了乔真的意思后,徐卓晏派了周秘书和梁语去处理这件事。
徐卓晏心中难免气恼,夏黎初选择告诉一个外人却不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卓晏把人圈入自己的范围,皱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怕给你添麻烦。”夏黎初答道,然后缩了缩脖子,徐卓晏和他离得太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知道告诉乔真绕一圈还是要徐卓晏去解决这件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对方。
徐卓晏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符合夏黎初的性格。
鬼使神差一般,他抬手捏住了夏黎初的一边脸颊,有些烫,手感绵软,亲下去感觉一定会更好。
他眼神暗了暗,垂眸道:“你给我添的麻烦不少了,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大概是觉得这话说得还是太过亲昵,他又加了一句话来撇清两人的关系,“你现在是我的人,被人欺负了丢的也是我的脸。”
夏黎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徐卓晏挑了挑眉,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夏黎初乖巧答道:“没有,徐先生说的都对。”
然后夏黎初就躺下,背着徐卓晏把被子盖过头,只留下了一个发旋露在外头。
像是一只散发着失落与难过气息的大粽子。
徐卓晏就是很奇怪,分明在乎夏黎初在乎得不行,却偏偏在人跟前要摆出一副冷漠模样。
徐先生只能重操旧业,业务极其熟练地开始哄人,先摸摸柔软的发丝,又放低声音说了几句好话。
可另一人不配合,把头埋得更深,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已经很晚了,徐先生早点休息,房间里还有另一张床,今天就不委屈徐先生跟我睡同一张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