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不错,我跟你说,你之前神隐的太久了。今天你进电视台之前,下车以后必须给我慢慢走!我已经联络了好几家娱乐记者,祖宗你稍微配合人家一点点,跟人说说话,让人拍拍照,好吗?”
谢辞声看到宴灯眼中的惊艳,就觉得自己这两个多小时的造型没白做。心情好了,对于方盛的要求自然也愿意满足一下,“哦,我记住了。”
方盛过去给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下,让他们一定要把话题往演技上面带,使劲吹骆方泽的演技有多好多炸裂,那个角色简直非他莫属。然后再带节奏,踩宴灯如果拼演技的话绝对拼不过骆方泽,把其他乱七八糟的爆料和黑水全部压下去,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演技和抢角色上面来。
“行了,走吧,我先送你出门。”
宴灯冲着谢辞声招了招小手,“谢哥加油!我在家等你回来吃年夜饭。”
目送两人出门以后,宴灯溜溜达达跑上楼,拿出自己之前改装好的电脑,点开了角落里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小猫。
小猫:“主人,你回来了。这里是阿喵收集的数据,之前把话题往谢辞声身上拉扯,想要说他和你有不正当关系的,有一千八百七十二条。阿喵已经黑了对方工作室的所有电脑以及存档,通过反溯,阿喵查到这个工作室是听命于这个账号的安排,账号的主人经过阿喵辗转排查,有92.4736%的可能性属于这个名叫周沐的人。”
宴灯冷笑着屈起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周沐么,那背后的人肯定是周沛了!
之前,他还想着把证据一样一样往上面送,让周家感受一下钝刀子割肉的痛苦。可是,周沛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了谢哥身上去,那就让他们直接去死好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儿命犯周家了,明明重生回来以后,都想着反正该报复的上辈子已经报过了,这辈子不要理会这群人渣,过好自己的一辈子。
可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的线上踩,照着他的爆点使劲戳,那就别怪他再送他去死一次了。
宴灯:“把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绕开标记点,直接传送到目的地。”
小猫:“好的,主人,阿喵立刻去做。”说完,小猫就一溜烟消失在了屏幕的角落里。
方盛送走谢辞声回来,一上楼就看到宴灯半眯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意,好似一柄染血的利刃。搞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
听到咳嗽声,宴灯转过头来,笑道:“方哥,你还行不行了,爬个二楼,就把你累成这样?怪不得导演小|姐姐要跟你分手,啧啧啧……”
气息温和,笑意戏谑,语气欠揍。
还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宴灯,仿佛刚刚只是他眼花。
方盛揉了揉胸口,觉得自己可能是大半夜被叫起来处理这事,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
“行了,你打算怎么拍?还是拍骆方泽一样的那个试镜片段?要不要我去给你借点戏服来?哦,正好造型师也在,让他给你拾掇拾掇。”
“不用,我要教教骆方泽什么叫做穿着牛仔裤也能演出古代大侠的演技。”
宴灯带着方盛来到隔壁,这里是谢辞声自己的拍摄间,里面各种器材应有尽有。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台摄像机,说:“方哥,你就站那儿,帮我按开关就行。”
“没了?”方盛没想到自己就是个按开关的。
“啊,没了。”宴灯疑惑地看了回去,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就一经纪人,能认识摄影机的开关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你知道机位,推镜,位移什么的吗?快别扯淡了。
“要不是谢哥今天还要早早去央视彩排,我就让他给我拍了。啧,说实话啊,我看过谢哥拍的短片,那手法,以后就算不当演员了,转行当导演,也绝对是没问题的。”
对于宴灯日常吹捧谢辞声,方盛早就习惯了。他冷漠地站到摄影机后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开始键位。
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方盛还有点小兴奋,非常想要一张高高的导演椅,最好再有个小场记来帮他喊a。奈何工作人员都忙着控评带节奏呢,他只好自己身兼双职。
“a!”
杜若活了七十多年,按岁数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但时光在他身上停住了,让他永远凝固在十六岁。
他心爱的女人,说好要跟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在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因为两人一起上街时,有人对她说了一句:“哎呀,大嫂子你孙子长的真俊,这孩子婚配了否?”
爱人回来郁郁寡欢几个月,疯了一样去找什么容颜常驻的法门。明明他说过,绝对不会计较她开始变老的容貌,可还是没能阻止心爱的女人为此抓狂,她于某天深夜失踪了。
为了找到失踪的爱人,杜若再入江湖,找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因为看不惯很多不平事,时不时出手,莫名其妙就背上了正道魁首的名头,成了武林中人追随的标杆。他收了一个徒弟,当成儿子一样悉心教导,甚至想着等找到爱人以后,一定要让她看看,这是他们的徒弟,跟儿子没有任何区别的徒弟。
却没有想到,徒弟根本不是什么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流落江湖的小可怜,他是当朝皇帝的幼子,是奉了皇命来铲除武林这群不受律法管束的江湖人的。
而当他终于找到爱人的时候,却发现引起朝廷终于想要对武林下狠手,想要铲除武林人士的根源,就是他失踪多年的爱人。
年近七十的爱人一半面容如同娇嫩美貌的少女,一半面容如同垂垂老朽的老妪。
她练了邪功,以童男童女的血液和心脏炼蛊,再服用蛊虫以恢复年轻貌美的外表。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掳掠过的一个孩童就是朝廷最受皇帝宠爱的弟弟的幼子,为了这个幼子,王爷上书泣血恳求皇帝铲除这些仗着武功高强就恣意害人,不受律法约束四处惹祸的武林人士。
而韩幼清,他的徒弟,这个根本不受宠的小皇子,就是皇家派出来摸清武林底细,为铲除武林做准备的前哨。
杜若半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早已被他一掌打死的爱人,温柔地替她整理着衣襟发饰,轻声道:“师姐,你别走太快,黄泉路上,等等我。你啊,一辈子争强好胜,老了老了,还犯下如此杀孽,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清算的时候,肯定要狠狠的罚你。你莫怕,走慢点,等等我,我去替你受罚,你好生去投个胎,下辈子莫要再遇见我啦。”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提着染血的剑,手背青筋暴起哆嗦个不停的韩幼清。
明明笑的温柔又释然,可他的眼中却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悲怆。他抬起手,仿佛想要像从前那样,在徒弟犯错惹他生气的时候那样,去摸摸徒弟的额头,再告诉他莫怕,师父在,犯了错改就是了。
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他歪着头,侧耳细听半晌,轻声道:“幼清啊,你们的人,已经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吧?你身不由己,师父不怪你。但是,你能不能看在师父悉心教导你十多年的份上,跟皇上求求情,那些犯了事儿的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那些没有犯事儿的,废了功夫,放了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去过日子,行吗?”
见韩幼清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地上,砸起小小的烟尘,杜若叹了口气。
就算他当上武林盟主这十多年来,一直想尽办法去约束武林人士不要惹是生非,但终究是效果不大。这群人,大恶没有,小恶肯定是做过不少的。
茶馆里一言不合就掀桌打架,也不给人老板赔偿。
遇见所谓的不平之事也不问前因后果,就拔剑而起,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最后也不知道助到没有。
没钱了,随便找几家有钱人家,进去打家劫舍一番,美名其曰劫富济贫。
这些虽然不伤人命,却也实实在在触犯了多条律法。
侠以武犯禁,这群人自恃武艺高强,到处惹事,着实是给朝廷管理带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麻烦。就算没有这次邪魔掳掠幼童挖心掏肺的事儿,朝廷怕也是容不下武林的存在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见徒弟哭的浑身都在抖,杜若笑了,明明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模样,这笑容却沧桑又慈爱,怪异又温柔。
“好了,师父不怪你。刚刚是我故意往你剑上撞的,不是你要刺我的,别哭了,好不好?”
韩幼清咽了咽喉咙,想要像以前每次受了委屈那样,扑进师父怀里大哭一场,可脚却像是生根了一眼,扎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他想说,师父我没办法,皇上拿我母妃为质,要我来当探子。我虽然身为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皇上有三十多个儿子,我在他的眼里,根本无法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相比较。
他想说,师父,我会拼尽全力去保那些人,可我怕自己势单力薄做不到。您以前教过我,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百分百做到的事情,绝对不要轻易给人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