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豪门又怎么样,就那副乱劲儿,宴灯简直都要替当年的小谢辞声委屈了。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几次,一扭头,身边全是对他一点也不友好的兄弟姐妹们。他用宫斗来形容,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那正好,今年咱们一起过年,我一定让你过个好年!”宴灯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不是我吹,就我的手艺,绝对比你说的那个百味楼好多了,我做的菜绝对能香的让你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等你演完节目,咱们就回家吃年夜饭,吃完了咱们一起去放烟花,我记得你喜欢烟花。唔,B市是不是不许放烟花啊?”
刚刚说起家事的那一点伤感,就马上被宴灯充满烟火气的描述给冲散了。
谢辞声歪着头,想了想,说:“五环以内禁,我在五环到六环之间有套别墅,我们可以去那儿过年,那里能放烟花。”
说起烟花,就想起昨晚的仙女棒,还有在仙女棒里俩人跳舞。谢辞声心想,到时候要买好多好多漂亮的烟花,然后在烟花下,清醒地,重新跟宴灯再跳一次舞。
宴灯从谢辞声怀里钻了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勾了勾手,说:“谢哥,我看那边还有室内游泳池,怎么样,咱们比一比?”
怀抱空了,有点失落。
“好,走吧。”
俩人折腾了好半天,洗完澡躺在床上,有说不完的话。聊明天要拍的戏,聊考B影的准备,聊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谢辞声的作息那是相当良好,如果不赶通告,不拍熬夜戏的时候,必定要在10点半躺床上,11点准时入睡。
明明他还想多跟宴灯说一会儿话,奈何,眼皮子实在不争气,一个劲地往下耷拉。
宴灯好笑地看谢辞声已经困到开始说胡话,还强撑着,连打哈欠都不敢动作大了,硬是憋的泪眼汪汪,看着可怜极了。
他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说:“谢哥,困了就赶紧睡吧,别着急,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
小夜灯的光线太昏暗,宴灯的声音太温柔,此刻的气氛太温暖,那个关于未来的许诺太美好。谢辞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撒娇似的拽了拽宴灯的袖口,含混道:“明天见。”
“嗯,晚安,明天见。”
宴灯对谢辞声有多温柔,对孙晖就有多冷酷,他关好房门,看一眼时间,孙晖这种夜猫子肯定还没睡,果断拨了电话过去。
“孙导,哎,我是宴灯啊。哦,没睡呢,睡不着心里有事儿。就是,那个我不是在冲刺班里嘛,我们老师比较严格,你懂吧?哦哦,是呢,我的班主任是冯建国,哎呀,真巧,当初他也是你班主任?那太好了,那明天早上能不能请您陪我一起,去跟冯老师请假?我一个人不敢去面对冯老师啊,孙导你可是我嫡亲的师兄,由你陪我去说,肯定就稳了。嗯嗯,谢谢孙师兄,晚安。”
挂掉电话,宴灯笑的浑身乱抖,歪歪扭扭扑上|床,秒睡。
电话那头,孙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贱,叫你被捧两句就膨胀的不行,胡吹大气!别说你就是个死扑街,哪怕你是国内第一大导,在冯老师面前,你就是个骂挨的太少的不学无术的二流子!
你忘了回来拍戏那天,冯老师是怎么把你训的跟孙子似的了?
你现在还要拐带人家心爱的学生跑去拍戏,你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老冯如今是怎么个老当益壮法的?
话已经说出去的孙导摸了摸发凉的头皮,再次失眠了。
第 11 章
老冯看了一眼冲他点头哈腰的孙晖,再看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宴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都出现幻听了。
“你……刚刚说啥?”
“……”
孙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偷看了一眼老冯茫然的脸,咬咬牙重新说了一遍:“是这样的,老师。我现在不是在拍戏嘛,之前的男二号的扮演者呢突然毁约走了,我麻爪了啊,到处跑着找补位的人,正好宴灯就出现了。老师您是不知道,宴灯太有灵气了,那演的忒好,典型的祖师爷赏饭吃。我这不是舍不得良才美玉被埋没,就,就找他来演男二号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帮他跟您请个假,你放心,我绝对优先集中拍他的戏份,争取在十天之内全部拍完!”
老冯端起茶水杯喝了一口,冷静了半晌,才开口:“你说他要请假,去拍戏?”
“哎,哎,是。”
“是你个头啊!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处于多么紧要的关头?!”
“知,知道啊。”
“知道你还勾|引他跑去拍戏?!”
“我,我这不是舍不得良才美玉被埋没嘛。”
“他良才美玉你就得拐带他去拍戏?你这是在害他!就,就你拍的那个戏能给他什么?你知不知道,只要宴灯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成绩,明年高考的时候,省状元必定是他的?!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带一个未来的高考状元去拍戏,还让我准假?孙晖啊孙晖,我看你是被娱乐圈的浮华迷了眼蒙了心!你还管我叫老师,你要真拿我当老师,就干不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宴灯他不像你,家底殷实可以随便胡闹,高考决定了他未来生活的幸福与否,你……”
老冯气的脸色铁青,说一句在桌子上狠狠拍一巴掌。
一掌接一掌都好像拍在孙晖和宴灯的心头,孙晖是心虚,宴灯是心疼。
他心疼这个总是板着脸好像下一句就要骂人,实则内心特别温柔,关爱学生如同关爱自己孩子一样的老头。如果不曾体验过演戏的魅力,他可能就妥协了,像冯老师所期待的那样,安安分分待学校里学习那些他早就学过很多遍的知识。
今天来之前,宴灯就知道老冯肯定会特别生气,所以才拉着孙晖一起,想要分担火力。
没想到,老冯却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反而所有的火气都撒到孙晖头上去了。不小心坑了人一把,宴灯有点内疚。
看着老冯说着说着都咳嗽起来了,宴灯赶忙上前将老头儿扶着坐了下来,一手使劲在对方身上的穴位上敲击拍打着,一手轻轻地顺着背。
他轻轻地开口道:“老师,去拍戏,是我自己的决定,孙师兄只是做了个引子。您要是实在生气,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刚刚对着孙晖能喷的天女散花的老冯,听了宴灯的话,反而闭了嘴。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宴灯,你还小,别人给了你一块裹着毒|药的蛋糕,你看不出来,就乐滋滋地吃下去了。”
孙晖忍了又忍,才没敢顶嘴。
宴灯端着老冯的保温杯,跑去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塞进老冯的手里,“冯老师,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所有学习都是充满功利性的,就为了能考高分。仗着脑子不错,把要考的那些学会了,能考高分了,绝对不会再去多学一点点。要不然,为什么我考了那么多次年纪第一,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也再三拒绝了进入竞赛班?因为我不喜欢,就没有动力去钻研的更深,学的更好。”
说起上辈子的自己,宴灯有些唏嘘。
那时候,因为父亲瘫了好多年,家庭贫困的原因,一个没有见识没有眼界的少年,哪怕再不喜欢学习,也得拼了命去学。只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考上最好的大学,出来才能干着体面的工作赚到能让父亲和他生活富足的钱。
并不是说这样是错的,想要依靠高考来改变自身命运,这是很好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心态了,经历了太多,阅历足够,眼界见识更是没得说,那么,高考就不再是他必须且唯一的选择了。
“老师,我说这个不是托词。我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对演戏的喜欢,那是一种我从刷错题集做卷子考年级第一都从来感受不到的喜欢和开心。老师,你可能觉得,我成绩这么好,只要稳住清北都没问题,然后进入最高学府,未来的路会很宽很平坦。可是,我爸妈|的离世让我明白了,人生挺短暂,我想要在自己想要的东西来临时,抓住它。”
少年的眼神温柔而澄澈,这让老冯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但他还是很不赞同。
“宴灯啊,你要知道娱乐圈,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一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竞争还要激烈的地方,高考的竞争起码是纯洁的,可那个地方的竞争是血淋淋的,是杀人不见血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去试试,就连高考,我也打算去考B影。”宴灯看老冯态度软化了,紧跟着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然后扔出杀手锏,“老师,你放心,就算我去拍戏,去艺考,我也不会落下学习的,保证不让别的学校拿走明年的高考省状元!”
还,还要考B影?
老冯看宴灯已经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行了,假我批了,你去吧,把那个不省心的也带走。”他得花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高考省状元,考进B影,这事儿听着就让他憋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