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灯,我知道你肯定在屏幕面前,我想对你说: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存在,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亲人。”
谢哥,我听到了呢,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宴灯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却舍不得抬手去擦一擦,他怕自己擦眼睛的功夫,就会少看这个人一秒钟。
他想,就算谢哥这次真的遇到了真命天女,要开始谈恋爱甚至步入婚姻,那也没什么了。他得到了这么好听的一段话,有这一段致辞,他就可以抱着这段充满温暖和爱护的话语,快活地过一辈子。
乐栩赶忙扯了一张纸巾,塞宴灯手里没塞进去,只好自己上手替人擦眼泪。他心想,之前,圈子里盛传说宴灯之所以到现在还赖在谢辞声的家里不走,就是为了抱大|腿,不过这个抱大|腿的姿势很新颖也很有用啊。
他早先听到这个说辞的时候,也是认同的。
可是,今天晚上看到宴灯对谢辞声的那份诚挚的感情,这是做不了假的。
想想也是,宴灯真的很可怜,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以后,无父母无亲眷,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人是真的拿谢辞声当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就像他一口一个哥,那真的是宴灯的哥哥啊。
只有祝凯奇的眼神明灭不定,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可他到底想说什么,直到乐栩打着哈欠拉着他离开,祝凯奇也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说出口。
宴灯送他们出来,关门的时候,祝凯奇看着对方红通通的眼睛,想了想,把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想,算了,也不急已于一时,今天就先让这个孩子放纵一把。等到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去提醒他一下吧。
送走两人之后,宴灯着实激动的睡不着觉,他又怕谢辞声正在参与媒体访谈,自己打电话过去说不定会打断。忍了又忍,算着谢辞声那边的时间差不多了,实在没忍住,还是拨了过去。
他想着,我让电话响三下,如果三下谢哥没接,那就说明他还在忙。
结果,没想到第一下刚刚响完,那边就接起来了。
“哥!”宴灯兴奋地叫了起来,“恭喜你啊哥,恭喜你拿到了影帝!”
视频里的谢辞声因为所在环境有些昏暗,显得不再那么熠熠生辉。可也正是因为环境的昏暗,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整个人的轮廓也被昏暗的环境给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晕。
“你要睡了吗?”谢辞声看到宴灯是躺在床上的,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
谢辞声压低的气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听的宴灯耳根一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他眯着眼睛笑,摇摇头,“我在等你电话,没有等到,只好打过来了。没有打扰你采访吧?”
说着,他发现哪里不对,谢哥所在的地方,好像是车里?
“咦,哥你在车里?采访已经结束了?你要回酒店了?接下来没有什么晚宴之类的?还是说因为大家今天都太累,挪到明天了?”
按宴灯的想法,《你是第七个》这部电影在英奥除了谢辞声的男主角提名以外,还有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三项提名的。结果现在,只有一个男主角获奖,其余三项提名全部落选,好歹没有颗粒无收,剧组怎么也得开个超大的party去狂欢一下吧?
更别提谢辞声作为首个拿到金面具的在籍华人,这次去的华夏媒体那么多,这群人肯定疯了一样要围追堵截他,直到从他嘴里挖出足够的噱头,那才会罢休的。
怎么,典礼才结束一会儿功夫,谢哥既没有参加媒体的采访,也没有去跟剧组狂欢,就已经坐上车了?
谢辞声仔细地看着视频里的少年,心里软成一片,他想说,这些我都推掉了,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睡一觉,明天吃午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我了。
他想说,我要去见你,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
可是,想一想,好像对着一个手机说这些话,太轻浮,也无法干脆彻底地表达出自己内心十二万分真挚的感情。
而且,给宴灯一个惊喜,好像更好的样子?
谢辞声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也笑弯了眼睛,对宴灯说:“太吵太累,明天再说吧,我先回酒店休息。”
说完,他把手机转向屏幕外面,对宴灯说:“你看,今年的冬天来的好早,这里已经开始下雪了。”
宴灯本来想说,我没心情看下雪,我想多看看你。
可是,当屏幕上显示簌簌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恣意地飞舞着,配合着谢辞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
宴灯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我不是给你看雪花飘落的样子,我只是,想把自己看到雪花飘落这一瞬的心情,分享给你。
“很漂亮。”宴灯本来还想问谢辞声在获奖致辞上说的话,现在他不想问了,“谢哥,我困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好。”
谢辞声示意司机把车开慢一点稳一点,然后,拉下挡板,让镜头一直对着窗外越下越大的冬雪,谢辞声调出上次哄宴灯睡觉时念到一半的《小王子》。
“……狐狸说:‘驯养的意思是建立关系。’”
“……现在对于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儿,跟成千上万别的男孩儿没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只狐狸,跟成千上万别的狐狸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你要是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你对于我来说,就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宴灯在这样的声音里,眼皮越来越沉,他想,谢哥如果是小王子的话,那我可能就是那只狐狸了。谢哥终究会去喜欢娇嫩的柔软的需要呵护的玫瑰花,到那个时候,希望我也能像小狐狸一样,那么豁达从容地接受谢哥的离开吧。
“……哥,晚安。”宴灯含混地吐出几个字,而后便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谢辞声停止了念书的声音,他轻轻地抚摸着屏幕开裂的手机,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真希望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有一扇能够任意穿梭世界各地的门,这样,无论他们分隔多远,只要他想,下一秒就可以去到宴灯的身边。
………………
“a!”
路攀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神涣散,看什么都是带着重影的。
他想抬手揉一揉刺痛的眉心,可手好像不听大脑使唤,抬起来之后好半天都没有精准地落在他的眉心上。
“啊……疼……”
“你醒了?”
一旁给他调整输液管的中年护士听到动静,弯下腰来翻开路攀的眼皮子,用小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球照了两下,担忧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情况有多危险!结果你那手机上的人,电话一个都打不通,真是……”
路晓晓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腿都软了。
“病人家属?”
护士调整好输液管,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孩,她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翻着眼皮子训她:“现在知道后怕了?你弟弟受这么严重的伤,昨晚被送过来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你的手机,第一个号就是你的,我们打了多少次电话,你就是不接!”
路晓晓眼睛红了,她张了张嘴,昨晚,昨晚她参与了对江远的布防和监控,这样的情况下,私人手机是绝对不允许带的。
“伤者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没有一个能做主的家属过来,要不是现在规定越来越人性化,放在几十年前,不缴费没有家属签字,拖延过来拖延过去,他能救下吗?”
护士撇了撇嘴,吩咐路晓晓:“他现在麻药还没有彻底过去,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待会儿如果麻药彻底退了,他身上伤口疼的厉害的话,你记得按铃,我再过来给他调整止疼泵。”
路晓晓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路攀的意识虽然还凌乱着,可当他看到扶着门框的路晓晓,眼睛里瞬间泛起亮亮的光芒。
“晓晓,你吃早饭了吗?”
他有点着急地挥了挥手,口齿混乱地嘟囔道:“我今天好像起晚了,天都亮了,来不及给你做早饭了,午饭做的丰盛一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路晓晓好气又好笑,这个臭包子,怎么每次犯了错都像是有预感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道歉再撒娇。
听到这话,再看看路攀因为麻药而显得雾蒙蒙水汪汪的狗狗眼,就算路晓晓因为路攀没有照顾好自己而有些迁怒,这会儿也迁怒不起来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慢吞吞地走到病床旁边,下意识想要像以前那样,伸出拳头给这包子一拳头。
拳头都快触到路攀的肩膀了,看着对方病号服脖子那儿露出来的纱布,握紧的拳头松开了,轻轻地摸了路攀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