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身形瘦小精悍,面容普通的小个子青年,青年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傅曦,退到角落里去了。
等到经理把二楼的客人全部带走,谢辞声才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之前在角落里坐着喝茶像客人一样的三个男人也起身,跟小个子青年站到了一处。
“你就是傅曦吧?”
谢辞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占据了宴灯一切长达十八年的冒牌货,心中不由感叹,傅家夫妻俩到底是多眼瞎,才能养了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没有多少地方跟他们相像的儿子十八年,还不起疑的?
“是你想要打断宴灯的手脚,然后把他干出B市,对吗?”
傅曦觉得谢辞声虽然表情很平静,可对方的眼神让他浑身都很不舒服。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那种眼神让年轻气盛的傅曦更加火大了。
你是谢家二少,老子还是傅家二少呢,谁又比谁地位高贵?
他梗着脖子,抬高了声音,仿佛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似的:“对!我不但要打断那个小杂种的手脚,我还要废了他,让他那一身脏血再也传不下去。”
他的语速飙的极快:“哦,你这是来替他仗腰子,找场子来了?呵呵,你说说你,好好的谢家二少爷放着不当,跑去当下九流的戏子也就算了,还要替另一个戏子撑场面?听说娱乐圈很脏啊,你不会是个二椅子,保养了宴灯那个小杂种,才舔的这么尽心尽力的吧?”
听到这话,谢辞声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冲着小个子青年招了招手,“十个巴掌,给他醒醒神,漱漱口。”
“你敢!”
“谢辞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对我动粗,我爸爸,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别过来!”
“谢二少,谢二少,傅二少小孩子不懂事,嘴里胡咧咧,您骂两句出出气就好,这不能动手啊!”
“谢辞声,你他吗的,敢……哎呦,啊!”
面对混乱的场面,谢辞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傅曦杀猪般的叫声中,他冲着另一个铁塔似的保镖招了招手,吩咐道:“给傅曜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人赔罪。”
………………
谢辞声这些日子不好过,宴灯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谓跟同学相处融洽,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忙得不可开交分外,大学生活分外充实,那都是假象。
来到大学之后,他才发现,分离所带来的难过比他曾经想象的还要猛烈的多。
当让肉|体极度疲乏脑子被迫放空的军训过去之后,恢复了轻松的求学生涯,他对谢辞声的思念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会下意识地走神,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要奔着那个让他留恋想念的人去。
克制这种思念,简直比让戒掉烟瘾更艰难,更痛苦。
每次接到谢辞声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都要咬一咬舌尖,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在彻底消化掉这段无望的感情带来的奢望和欲念之前,他必须要跟谢哥保持距离。
否则,一时的松懈和软弱,只会让自己变得贪得无厌,然后再因为这种贪婪无法满足,最后疯狂到拉着谢哥一起沉|沦。
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去社交,去参与各种同学们的邀请。
做出一副大学生活快乐忙碌充实到乐不思蜀的样子来,这样,就能有理有据且不生硬地拒绝掉回家这件事了。
不过,思念这种东西,你越压制,它越来劲。
宴灯甚至不需要任何计算,他都能准确报出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谢辞声了。
上次见面还是赵导要带着谢辞声去西北隔壁那边拍戏,谢辞声临走之前专门带着一大堆零食,跑来跟他见了一面。那时,宴灯明明心里激动兴奋极了,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打扮收拾的手,临出宿舍之前还各种摆弄头发换衣服,搞得室友们都以为他要去泡妹子了。
这一分别,就是六十四天。
从他认识谢哥,俩人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久到他每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热油锅里煎熬,久到让他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于谢辞声的喜欢,已经到了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直到今天,他吃完午饭在后湖溜达的时候,听到一个同班女生在软哒哒地跟另外一个女孩说:“学校现在也不禁止咱们大一就出去接戏了,再有两个多月就放寒假了,咱们是不是提前做点准备,去影视城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谢辞声就在B市的影视城里拍戏,说不定还能偶遇一下下我男神!”
“嗨,你不是跟宴灯同班?你直接跟他打好关系,让他带你去见见你男神不就得了?”
“不好吧,万一人家误会了,觉得我别有用心,是想抱大|腿的怎么办?那可太丢人了,算了吧。”
“哈哈哈哈,你不是生平志愿就是睡谢辞声,最好嫁谢辞声吗?你看,谢辞声跟宴灯的感情绝对够铁,正主儿盖章的铁,兄弟情义真实着呢。你已经近水楼台跟未来的小叔子当同班同学了,这样的好机会,你居然不赶紧抓住?”
宴灯听的一脑门冷汗,自己什么时候都成了人家准小叔了?
不对!
说话的这个姑娘他记得,是班里长的最漂亮的那个,会说话会做人,演技天赋也不错,据说还跟谢哥当初的老师,裴老先生有亲戚关系。
亲上加亲?
这……这位要是进了娱乐圈,奔着谢哥去了,那机会比一般人可大太多了!
听着女同学已经在畅想自己要怎么跟谢辞声偶遇,又要怎么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宴灯哪里还记得要克制,要远离,要独自消化,他一拍巴掌,冲回宿舍,开始倒腾换衣服。
他,他这可不是吃醋啊!
就是自己的同学要是成了嫂子,那简直太尴尬了!
对,就是这样!
等到宴灯收拾停当,出门坐上车以后,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
就是见一面嘛,正常的朋友两个月没见,去见一面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对吧?
甄蓁通过后视镜,就看到宴灯的脸跟通上电的霓虹灯似的,红黄蓝绿地来回变换。她笑了笑,道:“怎么,第一次给人探班,紧张?”
“……”
宴灯揉了揉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姐姐,你这开的也太慢了吧,等到影视城那边天都黑透了。”也错过晚饭时间了,我还想跟谢哥一起吃顿饭呢,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甄蓁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从前一直这么开车的,当时你跟谢哥坐后排腻歪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嫌弃过我开车慢?哦,现在要去见老公了,心急如焚了,看不上姐姐这种安全驾驶的方式了呗?
“你探班,咱们去前面买束花儿带上?给工作人员分发的吃的喝的我带了,给谢哥的花还是你亲自去挑吧?”
甄蓁想了想,虽然人家两人关系好,带不带东西都无所谓。但是,总有那么些喜欢胡编乱造的超市小报,脑洞大破天,有些感情甚笃的两口子就是逛街的时候没有牵手,他们都能传出刃甲即将婚变或者已经婚变的消息,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洗脑功夫一流。
宴灯要是这么空着手去给谢辞声探班,让那群狗仔拍到了,还不定制造出多膈应人的消息来呢。
“花?”
宴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呢,那天打电话听到谢哥因为他说要参加篮球赛周末不回家,声音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呢。
嗯,就当做谢哥也很想念我,我不回去他心里有点受伤好了。
既然都决定去探班见面了,那肯定得借机给谢哥送点礼物,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伤口,治愈一下嘛。
送个什么花儿比较好呢?
虽然私心里恨不能送一卡车皮的红玫瑰过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送一束黄玫瑰好了。”
甄蓁惊了一跳,明明这俩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上次看俩人还是处于暧|昧阶段,怎么一眨眼,就已经捅破窗户纸了?
黄玫瑰,为爱道歉……
怪不得宴灯从前那么黏谢哥,上了大学这两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表示要去给谢辞声探班。
感情是小两口吵架了?
“……黄色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是再合适不过送给友人的鲜花了。”宴灯拿着手机,把自己搜到的东西念了一遍,询问甄蓁,“没问题吧?”
“……”
吗的,白高兴一场。
她抽了抽嘴角,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花店门口,示意宴灯下车:“没问题,很合适,完美。去吧!”
宴灯古怪地看了一眼甄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觉得这位在心里骂他呢?
“赶紧去吧,你不是说再晚点天都黑透了吗?”
“哦。”
宴灯刚打开车门,才探出去一只脚,就觉得车子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他差点一脑袋撞车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