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菲心有戚戚地想。
不过假期的努力是有回报的,至少纪北现在做题逐渐顺手起来,有时候还能举一反三,推一下出题人的思路,进步不可谓不神速。
然后每晚还能跟闻泽曦视个频,聊聊天,两个男孩子虽然不会怎么腻歪,但总归会流露出一丝温情,在暗暗地告诉对方,我一直都在想你。
总之,是个充实又神奇的假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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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而很快,新年就要到了。
头一天晚上,纪北还在跟闻泽曦视频。
这天,纪北先是例行跟他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新收获,纪北终于跟电场和解,能心平气和地解出题目了。
“嗯,上次力学的单元测验也不错,两者合起来多练练,物理就没什么问题了。”纪北听见他的声音从极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带着一点失真的电流,光是这样,他就已经开始想念。
“我有机化学也头大。”纪北抱怨,“我看到苯环就想哭。”
“这个简单,有规律的,直接往上套就好,甚至都不用怎么背,”闻泽曦鼓励道,“改天我给你写几个题练练,你再照着书看一看,肯定可以的。”
“小北这么厉害,绝对能学会。”闻泽曦循循善诱,夸奖道。
自从纪北说“再叫哥哥就鲨了你”后,闻泽曦便开始认清自己的年龄,从善如流地改口叫小北,结果叫着叫着,纪北听多了,又别扭起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之前逼着人叫自己哥哥不行,现在人家叫自己小北也不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的到底是什么称呼了。
不过似乎什么称呼都行。
他看着镜头那边的人,试探着问:“闻哥,要过年啦。”
闻泽曦那边有一瞬的停顿,然后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嗯。”
“我和菲菲,大概还是跟以前一样,去许阔家过。”纪北停了一下,问,“你呢?”
“我吗?当然也是在家里过。”闻泽曦没瞒他,实话实说。
当然,一个人过也是过。
这句话他没跟纪北说。
“好!到时候记得看春晚。虽然其实我也不爱看,不过开着热闹。”纪北咧开嘴,笑眯眯地隔着网络向他招手,“我查了一下,A市气温比这边还要低一度,你出门要记得加衣服,啊当然,就算是在家也别掉以轻心,现在感冒挺麻烦的。”
纪北的关心还是像老妈子一样琐碎,就跟之前逼着纪菲穿衣服那样。
闻泽曦的眼里漾出一丝温柔,道:“好,我记住了。”
然后又有些促狭地说道:“毕竟要是感冒了,没有人可以喂我枇杷膏,是吧。”
纪北脸猛的一热,当时的画面又涌进脑海。
甜腻的糖浆,冰冷的墙面,互相交换的灼热呼吸……
纪北简直想翻白眼:“闻哥,你变了。”
闻泽曦只是笑,陪他随便聊着,便把过年的事儿给遮了过去。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等纪菲帮他把浴室的热水烧好了,纪北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而闻泽曦这才收起了笑,合上电脑,偌大的房间没有开灯,霎时一片漆黑。
-
他也数不清,明天即将是他一个人度过的第几个新年了。
父亲总是很忙,忙到他早就以为自己被遗忘。
初中以后闻泽曦就拒绝了各种家庭教师,保姆也只留了一个,还是每天做好了饭菜就走,连打扫卫生都是挑的自己离开的时间。
父子的关系本就像是例行公事,更别说闻泽曦提出要转学来到纪北的学校后,两人愈发冰冷的关系了。
他时常觉得,父亲需要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能安安稳稳接替他事业的完美接班人。
而逝去的母亲,似乎只是他记忆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点。
他那时候实在太小,又太阴郁,家里的一切似乎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他只是一遍一遍地读着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句话,思考它的意义。
母亲死的时候会很痛苦吗?还是说,是一种解脱?
他不知道。
闻泽曦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缺乏感情,在有些时候,甚至是有些冷漠又暴戾的。
自他第一次还手,将欺负自己的人揍到人事不知后,他除了学会用拳头,还试着尝到了烟草的味道。
很呛鼻,很难闻,从肺里换过一次气后,整个腔隙都闷得令他恶心。
但那是另一种体验。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一边敷衍地用优异的成绩堵住父亲的嘴,一边却试探着触碰深渊的滋味。
那时,他靠着窗抖落烟灰时也会想,北北哥哥,一定会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但他应该放心。
没有人可以欺负自己了。
闻泽曦把思绪抽回来,重新把自己陷入浓浓的黑暗里。
新年又要到了啊……
他勾了勾嘴角,不过,这次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沉吟半晌,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那人似乎一直很繁忙,电话也是,直到最后一声才堪堪接通。
对方看到了来电提示,好像知道自己儿子要说什么似的,敷衍着开口:“我今年……”
“爸。”闻泽曦趁他还没说完,抢先着开了口,声音比此时室外的温度还要低上一些,“我有事要说。”
对方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并没放在心上:“你都换了个学校了又要闹什么?我都说了……”
“爸。”闻泽曦再次打断他,“我是换了个学校。”
“还顺便找了个男朋友。”
“当然我知道您肯定也不怎么关心这个,”闻泽曦顿了顿,“我这次回家,也只不过是想告诉您……”
“我不出国了,后面的计划……您爱安排谁就安排谁去吧。”
-
除夕夜,年味正浓时。
纪北带着妹妹买了点年货,先给两人的出租屋贴上了春联和福字,再带着年货来到许阔家里拜年。
许阔的妈妈一如既往地把两人迎了进来,先是照惯例夸了一下两人,然后便回到厨房,张罗着几人的年夜饭。
自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后,城市便冷清了许多,不过过年的气氛到底还是没被冲淡。
薛阿姨说什么都不让纪北进厨房,只让他在客厅待着等上菜,纪北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换着电视,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欢天喜地的祝福声。
总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闻哥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人陪他一起吃年夜饭。
“哎,兄弟,别发呆了,”许阔戳了戳他,“你拿着遥控器愣半天了。”
纪北闻言,把遥控器扔回许阔手上,佯装犯困:“不是,我昨天睡晚了,刚打哈欠呢。”
许阔人也粗心,没观察多仔细便信了,点点头:“我妈他们少说还得好几十分钟,要不实在困得忍不住,你去我房间先睡会儿?”
许阔家吃饭时间一直都比较晚,春晚都开始乌拉乌拉地唱歌了,薛阿姨还在厨房里愉快地煎鱼。
许阔也就这么一说,一般纪北都会讽他房间比自己的窝还乱,不过这次纪北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那行,等会儿吃饭了你叫我。”
许阔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纪北游魂似的溜进了房间。
他指了指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间门,偏头问了一下身旁的纪菲:“……你哥昨晚熬夜打游戏,呸,不是,熬夜学习了?”
纪菲还给许阔一个同样见了鬼的眼神。
她哥明明昨晚很早就关上房间睡觉了好吧?!
灯关得比自己房间还早,她还在怀疑是不是白天学习学累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哥哥,纪菲只摇摇头,没对许阔多做解释。
-
然而不论两人在房间外怎么猜测,纪北刚关上门,就掏出了手机。
刚想拨通闻泽曦的电话,又担心自己太激动,被门外的两个人听了去,纪北又掩饰似的走到窗前。
窗户的位置离房间最远,这样打电话,外面应该就听不见了。
许阔的房间有些冷,纪北哈了口气,发现信号不太好,好像发不了视频。
他想了想,便一个键一个键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每一声等待,都一点一点地落入他的心湖。
等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
“喂?”
纪北在一瞬间思维停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对方也不急,温声道,“小北?”
当纪北听到那两个字时,所有的心事全都落到了实处,像被羽毛轻柔地拂过,留下浅浅的触感。
他一只手抓着窗帘,咬了咬牙。
纪北无意识地伸手,把窗帘“刷”的一声拉开。
他愣住了。
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片片落下,借着温暖的路灯光,显现出一派柔和。
“闻哥。”
纪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
“闻哥,”他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眼睛愣愣地盯着前方,开口道,“下雪了。”
“嗯。”
“我这边也是。”
他听见闻泽曦这么说。
纪北忽然感觉心被填满了,就算相隔太远,两人也凝视着同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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