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洪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有思路了。”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张熟悉的脸探进来——是最近正在向演技派转型的焦煜廷。这厮那天满面笑意地试戏出来,还由辛洪亲自相送,搞得陈束差点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却原来是被承诺了出演男三——被许南竹迷得晕头转向的行动队一队长裴觉。
焦煜廷脸上长了两个笑窝,唇角一翘就十足的亲切可爱。
“陈哥,你在忙吗?”他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助理,看见辛洪也在,连忙问好。
辛洪和焦煜廷也很熟,打趣他:“马上要开机了,这时候过来干嘛,求放过吗?”
焦煜廷是第一次演戏,加上心情紧张,很容易被陈束这样的经验演员压戏。
“知道今天有和陈哥的对手戏,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就怕表现不好ng,连累陈哥,”焦煜廷诚恳道,“我想先和陈哥对一下戏,您看现在方便吗?”
这就把姿态放得很低了,三个月前一起录综艺,焦煜廷还没有这么伏低做小。
辛洪挑眉。
陈束有点不适应:“其实不用敬语的,我们是同龄人……”
焦煜廷摆手:“不不不,在演艺界,您就是我的大前辈!这次合作也请您多多指教!”
陈束:“不至于……”
焦煜廷:“要的要的!”
得,车轱辘话滚回来了。
陈束扯着嘴角抽了抽:“好、好吧,我们还是先来对下戏。”
“按照剧本,您是要用眼神征服我,我到时候就盯着您的眼睛看?被催眠是什么感受,要不要表现得比较恍惚?”焦煜廷虚心请教。
“这个……”陈束有点拿不准,“要不,你其实可以考虑表现一种困惑的情绪。”
焦煜廷不明白。
“对,就是这样,”陈束一扬下巴示意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其实你也不懂许南竹在说什么,很明显他是从张博斯的办公室里出来的,却告诉你他是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你不应该感到困惑吗?”
焦煜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懂了,情绪的递进对吧!谢谢陈哥,我这就回去准备!”
焦煜廷飞一般地跑开了。助理给他们带上休息室房门。
“哎!”陈束叫不住焦煜廷,无处着落的目光只好看向辛洪,欲言又止。
辛洪很上道:“你还想说什么?”
陈束维持着沉思:“我怎么感觉他根本没懂我的意思?”
归零,十场三镜一次。
许南竹轻手轻脚阖上办公室门,转身正要离开,前方拐角处却出现一道人影,投射在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走廊是单向的,向后是死路。
许南竹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脸颊上鼓起不明显的咬肌。
裴觉从拐角处走出来,和许南竹撞了个对脸。
一队长一身皮衣高筒靴,视觉效果上比许南竹高出半个头,许南竹在他面前就是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裴觉看见许南竹,有点困惑:“许南竹?你怎么从张处办……”
陈束该在这里打断自己,然后使用眼神催眠,给自己洗脑。焦煜廷做好准备了,只等陈束给一个眼神,他就能进入恍恍惚惚、记忆混乱的状态。
然而陈束没有接话,他等焦煜廷说完整。
焦煜廷心里一咯噔:“……公室出来?”
许南竹柔软黑亮的瞳孔这才映出裴觉的正脸,黑沉沉得仿佛有着深不见底的漩涡,白日灯光嵌入内壁绕周旋转,藏着某种深意:“你看清楚了吗?你才转过弯,墙壁挡住了视线,你怎么看到我从张处办公室出来?”
台词怎么完全不一样?焦煜廷真实地愣住了,但陈束的眼睛仿佛磁石,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
“你连走廊都看不见,又怎么看见张处办公室的门?裴队长,你到底在想什么?”许南竹上前一步,明明比裴觉矮半个头,却用俯视的姿态逼问裴觉。
“我……”焦煜廷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卡!”
导演从监视器后冒出脑袋:“陈束你过来!”
陈束从许南竹的状态里退出来,抬手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个悻悻的笑,小跑过去。
小助理抱着羽绒服快步过来给焦煜廷裹上,拧开保温水杯递上热水:“廷廷你刚刚演得好自然啊!工作人员都在夸你呢!”
焦煜廷却盯着正和导演交流的陈束,眉心压出一道褶:“他刚刚的台词是不是即兴发挥?”
小助理:“?”
焦煜廷像是魔怔了,低声喃喃:“我还找他对过戏,为什么那时不和我说,等着开机打我个措手不及,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小助理顺着焦煜廷的视线看过去,导演正愉快地拍着陈束肩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陈束笑得很不好意思。
“你是说陈……”小助理一下噤声了——焦煜廷在她身后,神情阴鸷。
导演和编剧凑在一起看录制效果,辛洪捧着暖手的热茶杯在旁边打酱油,工作人员在周围走来走去。
导演看过后评价道:“台词改的不错。这是你早就想好的,还是临时发挥?”
陈束挠头:“算临时发挥吧,不过之前和辛老师讨论过。”
辛洪捧着茶杯,隔着氤氲的雾气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做,都是他自己想的。还是黄导你叫他去上的集训课发挥了作用。那位老师教了不少。”
黄导也很认同:“那是啊,项教授的学生,心理专业研究生,学术水平不错的。”
改词的事说完了,陈束准备告辞回休息室暖和一会儿,辛洪和他一起走。
归零的拍摄场地不远处,还有另一个民国戏,两个剧组共用一个休息区,人多嘈杂。
辛洪走在外侧,隐隐有帮陈束挡开人群的意思:“你助理呢?”
陈束也疑惑,翻开微信看见小彭给他留言——哥,阑阑姐不见了,我去帮她助理找人,马上就回来。
丁阑正是隔壁民国戏的女主,因为最近状态不好,当初听说陈束进了归零剧组,和她在一个地方拍戏,激动得仿佛见了亲人般涕泪横流。陈束也吩咐了小彭常和丁阑助理联系,有什么情况都照应着。
“我叫了他去办点事情。”陈束一边回答辛洪,一边低头回微信——人找到了吗?
【彭帅】:还没呢,电话也没人接!
陈束皱眉。
走道里来往的人群传来一股推力,陈束被挤得向墙边一靠,撑住一扇房门,谁知那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开,陈束撑了个空差点摔下去,被辛洪一把拉住:“小心!”
门里的人看向他们。
丁阑穿着直襟格纹旗袍,脚上一双不便行走的细高跟,被一个男人死死抵在放道具的桌边,右胸的盘扣被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当陈束找到她时,丁阑已经恐慌得泪流满面。
☆、第 9 章
心理学者们认为,人的梦境是黑白的
周叙盘腿坐在沙发与茶几中间,慢条斯理地剥砂糖桔。午后明亮的光线被阳台的遮光布阻拦,眼角一片模糊的橙红。
但我却总能梦见小时候母亲沐浴在一片橙红光影中的背影,周叙想,还有米白色的窗纱,和窗纱上被小孩的画笔弄脏又洗不掉的五颜六色。
梦里的视角矮小又遥远,来自一个坐在客厅玩具堆不肯挪窝的小孩,手里握着太空人,满屋子寻找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影子。
影子出现在阳台上,被米白色的窗纱模糊了轮廓,微风撩动纱帘,光晕飘忽,映在幼子稚嫩的眼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飞去。
“妈妈!”
“妈妈!”
“哇呜呜呜呜呜!!”
风止帘静,阳台上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稳定。
“妈妈!妈妈!!”
一只手撩起窗纱,黄沉沉的肤色,手背上几道烫疤。
周叙猛地闭上眼睛。
茶几上完整成堆的桔皮被扫进不锈钢托盘,周叙端着托盘撩开窗帘,把桔皮放在光照充足的晒板上。再回到客厅,他把两幅遮光帘的扎带栓到一起。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周叙的社交活动很少,平时闲得没事给他打电话的人更少,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都备注了姓名。
擦干净手上沾的果汁才接通电话。另一边是一个周叙最近很熟悉的声音,音色清亮——“周老师你好,我是陈束”。
是那个小明星,白白净净的看着像个大学生,有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睛,心思却灵得很,擅长表演与揣摩情绪。露出失望的神情,无助得像朵小白花,其实知道你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假装一无所知,表现出真切的茫然,其实对你的弦外之音一清二楚。
胆子也很大,撞见别人家私事的时候,就不装眼瞎了,还要上赶着明言试探。
“你好,有什么事吗?”
陈束的语速有点快:“在你们咨询中心接受治疗的丁阑现在状态不太好,可以请你过来一趟看看她吗,刚给曹医生打电话没打通。”
丁阑是谁?
周叙回忆两秒,有点想不起来。听上去像是师兄的客户,不知道陈束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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