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听后低头笑骂了句“操”,见办公室也没其他人,在于泽昊身后继续坏笑着调侃道:“别真看上人家,再徇私枉法犯错误!”
就见那个风度翩翩的背影,边头也不回的向他竖起中指,边不做停留的向走廊尽头迈去。
……
坐在了审讯室的桌子后,于泽昊把笔录本子往桌子上一拍:“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初犯吧,开公司好像也不缺钱,为什么绑架人?”
见血渍还没有擦干净的男人就那么眼神涣散的盯着地面,于泽昊又低头看看卷宗并念了出来,“周瑾玉,27岁,铂朗公司老板,主要运营私人飞机定制及信贷业务,年营业额十亿以上,无负债无抵押等欠款……”于泽昊边念边低声笑了笑:“绑架不是为钱吧,寻仇吗?”
周瑾玉眼神始终空洞,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说什么,说因为他看不惯一个不在乎易骁真心的人把他爱了十年的男人抢走了,所以才想要报复。可笑,太可笑了,尤其是易骁从没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交往的人,尤其是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只换来一句,我们兄弟完了。
周瑾玉想到跟在这人身后这么久,但今后可能再也无法追随了,他就只想离开,索性走得远远的,见不到就再也不回来了。
于泽昊不免从审讯的笔录上抬头看了眼这个叫周瑾玉的男人,因为他还没见过一个男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哭泣,倒也不是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只是坐在那里无声的流泪,直至眼泪从蛮有棱角的下巴滑落,才用手掌将它们统统抹去,一遍一遍的……于泽昊其实挺看不惯男人哭的,但那一刻他却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爱。
正当他还想追问什么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一个人侧身通过门缝与他对视了一下,于泽昊看到后立马站起身走了出去。
“队长,您怎么还没回去呢?”从抓到人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也已经后半夜三点了,局里又没什么大案子,按理说队长应该早就走了。
邢队往审讯室门口方向看了看,只和于泽昊说了一句:“人不用审了,签个字放了吧。”
“什么?!”于泽昊不解,“虽然被绑架的人已经找到了,但绑架怎么说也是刑事案件,怎么就这么放了?”
于泽昊从警校毕业就是直接被邢队挑来的,一直当自己的嫡系来培养,因此邢队也没藏着的说:“上面已经有人放话了,赶紧放人,所以别问了,再说家属也已经销案了,简单签个字就了了吧。”
听队长这么说,于泽昊也就点点头不再追问,京城的圈子什么事不是见惯不怪,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不再像初出茅庐时那么冲动了。
邢队看了看于泽昊已然明了的表情,也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其实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岂是于泽昊这个警员层面就能知道的……
凌晨他已经入睡了,忽然接到所局长电话,让他火速亲自处理一起案件,等顺着线索抓捕到嫌疑人并收到家属销案的电话后,本以为这事也算是办妥了。谁知道他刚整理完情况给所局长汇报完毕,另一边就有人闹了起来。
具体他们这次抓捕回来的人是哪个线上的关系他不清楚,但整个市局上层已经炸开了锅,一方要求严办,一方要求立马放人,而就在刚刚,区里王局长居然亲自来了,由于所里李局正在外地办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因此王局直接把他提溜进办公室,说已经和他们李局打过招呼了,要他马上放了这个叫周瑾玉的嫌疑人,而那时,旁边有个脸色铁青的四十岁左右男人一直红着眼扫视着他。
邢队是刑侦组的,这些年什么恶人没见过,虽然当时他也冷眼怼了回去,但那个男人零下几百度的目光,确实还是让他记住了。
“所以别纠结了,连六十岁的王局都亲自来了,快放了吧,也让咱们消停消停,一大晚上的竟陪着这些富家子弟浪费警力,真他妈的。”邢队被折腾一晚上火气也不小,没忍住抱怨了句。
看出了老大的无奈,说了声“知道了”后,于泽昊就返回到审讯室里,直接走到周瑾玉面前,俯视着这个人说:“走吧,有人来接你了。”
当看着这个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里,生怕被别人伤到一分一毫的弟弟被一个小警察带出来,当周瑾怡看到弟弟帅气的脸上已满是淤青后,周瑾怡低头深呼了一口气,咬着后牙槽狠笑了下,紧接着让人猝不及防的一幕发生了,周瑾怡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用足了力气一拳挥在了于泽昊脸上,并大喝道:“你们他妈的居然敢逼供!”
于泽昊并没有料想,在堂堂警局里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拳,因此身体完全没有开启预警机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而就在他没站稳时,周瑾怡居然又追着一拳打了过来。在迅速调整好平衡后,于泽昊反手一档把挥来的手臂压制住,而后右臂快速上前想要擒住这人,谁知却被这人像是熟知擒拿路数的给巧妙躲开了。于泽昊快速调整了格斗技巧,侧身半步以退为进的将这人手臂往前一带,顺势用有力的手掌掐住因为失去平衡而往前探身的脖颈,就在于泽昊抬起手肘打算向下回击时,一声“住手!”喝止住了他。
于泽昊看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区局长和邢队后,只能松开了已经被他钳制住的人,淡定说了句:“王局长,是他先动手的。”
因为是后半夜又在偏僻审讯室门口的原因,周围现在没几个人,但三两个旁观的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作证,实际上这些人中只有于泽昊最为淡定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会有人在警局出手袭警的。
王局快速走上前来,有些严厉的对着始作俑者说:“周瑾怡!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周瑾怡顾不上酸疼的脖颈,气急败坏的走到周瑾玉旁边,指着弟弟的脸给王局看,“你看看你局里的人干的好事儿,把小玉打成这样!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紧接着转过头心疼的看着弟弟说:“周瑾玉,你跟哥说实话,刚才是不是他们逼供把你弄成这样的,这儿没人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他们谁碰了你一根汗毛,我要他们好看!”
“周瑾怡!”看着这兄弟俩长大,知道这个老首长的大儿子打小就把弟弟护得跟个宝贝似的,但即便这样王局也有些受不了了,“你当这是哪里?!现在法制社会,还刑讯逼供!你闹够了没有!”
“哥……”一晚上没有说话的人此时终于开口了,大概因为刚刚一直流泪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头说:“不是他们弄得。”
“那是谁!你说!我们报警……”大概被气急了,周瑾怡说出话就有些后悔。
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值班的女警员听到这被强行掐断的半句话后,都在心里骂了句“你大爷的”。
邢队憋了一晚上的火也有些压不住了,但碍于王局在,也只能尽量抑制着愤怒的故意讥讽道:“现在想起来警察了?你刚才是袭警,要抓也应该先抓你。”
不想让局面再混乱下去,王局拍了拍邢队的肩膀,而后上前走到于泽昊面前安抚问道:“小于,怎么样?”
用拇指把嘴角的血渍轻轻擦掉,于泽昊看了看周瑾玉始终略显忧伤的眼神,摇头淡然说:“不碍事,蹭了一下而已。”
王局点了点头,心里赞赏了一下这个识大体的,去年还由他亲自颁过奖的优秀警员后,才走到周瑾怡旁边说:“还不带他去看看?还站在这儿等着我们派车送你回去么?”心里不由骂了句,四十岁的人了,平时都精明冷静的很,怎么一碰到跟弟弟相关的事儿就变成智障了呢!
周瑾怡又看了看这个颇具威严的人后,才愤愤的带着人走了。
觉得一晚上的闹剧该收场了,王局看了看旁边几个人说:“好了,该值班值班该干嘛干嘛吧,晚上的事情我会和你们李局说清楚的。”又看看邢队和于泽昊后,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邢队也是部队下来的,自然知道很多人情关系身不由己,纵使为下属打抱不平也只能对于泽昊说:“这一晚上闹得……”有些不忍的看了看于泽昊嘴角的淤青说:“这家伙拳头怎么这么硬,他妈的难不成还练过?”
“看来是,刚才那两下就感觉出来了,八成是练过的。”
“妈的,这一晚上瞎折腾的,以后最好八辈子也别见到这些人。”又骂了句后,邢队拍了拍于泽昊的肩膀就忙着上里屋给所局长汇报去了。
可于泽昊却站在那里,眼神始终朝向门口两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移开,脸上没有表情,一些感觉却在心里蔓延开来,心说,今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
从周瑾玉那边出来给陈以筱报过平安,易骁就把安华送回了家,一路上安华头晕仍没全好,怕吵到人休息易骁就把手机静了音。而等回到家安顿好安华睡下后,他才发现晚上通过话的几个叔伯陆续打过来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当叔伯们问他处理意见时,他说,把人放了吧。
易骁看着因药物作用熟睡的安华的脸,他用手轻轻抚上安华柔软的头发和温热的额头,慢慢的嘴唇也靠了上去,怕惊扰了安华,短暂的接触后就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