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子狠狠掷回汤里,飞溅起来的汤汁全洒在桌面,对面坐的徐健行没能幸免于难,衣服上被溅上了好一些。
“徐怀砚你干什么!!!”
徐健行一声爆喝站起来,指着惹完祸径直上楼的徐怀砚大吼:“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你本来就不是。”徐怀砚回头远远看他一眼,眼中极尽嘲讽:“我早就不认你了。”
“你这个畜生!逆子!!”
噗通。
房间门被狠狠甩上,将他的所有怒火与大吼都隔绝在门外。
看他被气得气儿都不顺了,安月婉赶紧拉着他坐下:“冷静些,别生气,你忘记医生说的话的么?”
“你看看这个畜生!这都说的什么话,干得什么事?!这种逆子让他自己去外面自生自灭,以后也别叫他回来了!”
安月婉叹了口气,没接他的话,只是低声安慰他,让他再吃一些。
徐怀安看了眼汤里飘飘荡荡的生姜,叫住正准备端了进去重新换汤的佣人:“不是说了不要放生姜,为什么还会有?”
佣人为难地看了眼徐健行,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下午厨房正在做饭时,徐健行过来倒水,正好看见她们准备将已经切好的生姜扔掉,顺口就问他们扔了做什么,要他们都加进菜里。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
“我让她们放的,怎么了?”徐健行还在气头上,对徐怀安说话时语气也有些差。
徐怀安放下汤勺:“爸,怀砚不吃生姜。”
“从小就不。”
第14章 尾巴
“……”
徐健行愣了一瞬,脸上飞快闪过一抹难堪,转瞬即逝。
“不吃就不吃!为他一个人的口味,难道还要我们所有人都将就他?!”
徐健行一生都处在上位者阶级,极强的自尊心让他从来没有向谁低头的习惯,就算对方是他的亲儿子也没道理破这个规矩。
深知徐健行秉性的安月婉冲徐怀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
很快厨房换了汤上来,没了徐怀砚的晚餐总算是安稳吃到最后,难得默契得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徐怀砚回房间刷了快有半个小时的牙还是觉得满嘴一股生姜味,烦得不行,摔了牙刷随便拿了件衣服准备先个澡冷静一下。
正冲着满身泡沫,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何谓祸不单行,今天生活就对他好好上了一课。
徐怀砚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探手去拿手机,结果一不小心脚底下踩滑,心凉凉的感觉升起的同时,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
hello?他最近是水逆吗请问?
眼圈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眼泪一下就涌出来流了一脸,像是擦也擦不完。
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徐怀砚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咬牙切齿地拿过手机,一条银行办卡的短信大摇大摆出现在屏幕中央。
他居然为了查看一条办卡短信摔了个屁股开花?
真是够了。
他真是吃饱了撑着才回放着大周末不出去四处浪荡跑回来受这个气。
忍着屁股痛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坚强地洗完澡换好衣服,拎上钥匙和手机,跟谁也懒得打招呼,一瘸一拐离开了别墅。
回来时是徐怀安让人接的他,他自己没有开车,只能选择打车回去。
等车的空挡,徐怀砚揉着屁股给兰乐拨了个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对方音乐震天响。
“你在哪玩儿啊?这么嗨?”
兰乐说:“市中心那家酒吧呗,最近重新装修过了,环境一级棒,哦对了,我刚刚还认识一位倍儿漂亮的妹子,很有戏,我们本来想叫你来着,又想起这周末你回家了,就没叫,怎么,你是不是在家无聊了?要不要偷偷出来蹦两下?”
“算了,我现在更想睡觉,再!见!”
徐怀砚颓废地挂掉电话,脑袋一昂靠在椅背上装尸体。
兰乐不在家,不能过去找他,想干脆掉头回自己房子算了,不知怎么,又觉得这会儿一个人捂着屁股孤孤单单地回那栋空荡荡的大房子有点儿难以接受。
更何况他晚饭都没吃几口,现在还饿着。
思来想去,犹豫了好一会儿,徐怀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顺便偏过脸对出租车司机道:“算了师傅,不西街了,去Q大,南边儿那道门。”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学校毕竟是夜猫子的聚集地,校门口还有好些进进出出的学生,而且许多人在看见徐怀砚居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点出现在学校都觉得很稀罕,目光有意无意总往这边儿看。
众目睽睽下,徐怀砚强忍着痛苦努力做出一副正常走路的样子龟速前进。
从最近的南门走到宿舍也要十多分钟时间,换成现在尾椎骨手上的残疾徐,大概还得乘以二。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是饿昏了头才会想到跑回学校。
从北面沿着湖边那条小路人少些,徐怀砚穿过大路,毫不犹豫往那边换了道,再不休息一下,他屁股都快痛麻了。
学校最近正准备将湖边的绿化重新修整一下,以前乱七八糟的桂花树和低矮的灌木丛都没拔了个精光,重新种上的树还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长出来,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条路开阔的许多,以前被遮挡的形态各异的路灯都露出来,把一条石子路照得透亮。
徐怀砚终于可以不顾形象地捂住屁股弯腰驼背往前走,还没舒服几步,远远就看见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最亮的一盏路灯下,抽条开的身姿欣长,跟他正好成反比。前后两盏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甚至徐怀砚只要再往前走上两步,就可以顺利踩到他的影子头。
好面子的小徐瞬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起腰,尾椎骨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受到了二度伤害,似乎听到咔嚓一声响,痛得他差点儿没蹦起来。
那道人影在看见他之后快步走过来,一直到走近了徐怀砚才认出来原来来的是他室友,刚刚憋住的一口气泻了个精光,捂着可怜的尾椎骨嘶嘶直抽气。
谢疏远远就看见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想问问他怎么了,对方没等他开口,直接就一个投怀送抱撞进他怀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的亏是谢疏,要是换成别人,被个一米八的大男生这么虎头虎脑地一撞,不翻车摔成一团就不错了,更别说稳稳接住他。
谢疏一伸手穿过他的腰际轻轻松松就把人搂进怀里:“怎么了?”
徐怀砚整颗脑袋不客气地压在他肩膀上:“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先让我缓口气,累死我了。”
从门口到这里一共才几步路?
谢疏不是很懂他在累什么,不过意外得到一个拥抱,手底下是他一个臂弯就能轻松环住的腰身,听着他伏在他肩膀上呼呼直喘气,甚至隔着单薄的衣料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温吞的热气……
他想,也许他还可以再累一点。
徐怀砚这回闻清楚了,谢疏身上的味道真的是柠檬味,淡淡的,闻着特别舒服。
我以后也要用他的洗衣液,徐怀砚想。
等到终于觉得尾椎上一股劲儿缓过来没那么痛,徐怀砚撑着谢疏的手臂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问他:“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在宿舍,你居然还这么热心肠的跑出来接我,谢老板,这有点不符合你高冷的人设啊。”
谢疏道:“我只是出来买瓶水,你想太多了。”
徐怀砚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的那瓶水,呵呵笑起来:“我就说嘛,地裂山崩,谢老板的人设也不会崩。记住,一定要保持好你高岭之花,无欲无求,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在神坛上坐稳了可千万别跌下来,不然我一定会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个!”
“是么?”谢疏不以为然:“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徐怀砚昂着脖子特别傲娇:“别以为我赏脸跟你说几句话,咱俩的关系就变好了,其实你这人在我这里的标签还是个讨厌鬼,关于这一点,希望你自己心里能有点逼数。”
谢疏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目光在扫过他泛着红肿的眼眶时,眉心一皱:“你哭什么?”
依旧是生硬的语气,偷偷掺杂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关切和心疼。
徐怀砚都忘了这茬了,飞快低下头躲开他探究的目光:“靠,说什么呢,大男人谁会哭啊,走了走了,老子尾椎骨好痛,现在需要卧床静养。”
于是谢疏又抓住了一个奇怪的重点:“尾椎骨?为什么?”
“是的。”徐怀砚肯定地点点头:“跟你说个秘密,我觉得我可能快要长出尾巴了,尾椎骨天天痛,哎你说现在有没有安全无痛去尾巴的技术?我得早点物色起来……”
他说话都不安分,好点了就忘了自己还“身负重伤”,一脚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颠了下,脚不痛,就是屁股不太美好。
“嗷!!!靠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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