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没走几步,又有人一个雪球直击余温的脖子,余温接着抖了抖脖子,没有理会。
这雪来的不早不晚,偏偏事杨帆离开的时候下,早下一天,还可以和杨帆打雪仗,晚下一天,也不必在全校欢声笑语中送杨帆离开,这六角形的雪花真是不长眼,不挑个好日子落下。一起打雪仗的人都不在了,雪下个什么劲头。
奚阳站在班级门口,看到余温走过来,喊道:“杨帆呢?”
“我怎么知道?”
“你和他一起出去的,怎么不知道?”
“知道你个头。”余温手插口袋里,脖子上的雪化成水往背上淌,心里一股气没地方撒,瞥了一眼奚阳,走回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就不知道,怎么还骂人呢。”
奚阳在门口拦住余温,余温一弯腰闪过去,接着朝座位上走,脸上写满了别惹我,奚阳刚要说话,就被同桌拉出去玩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可爱们提意见哦
我的微博是:热闹rn
欢迎大家关注
☆、31
雪下的越来越大,气象局发布道路结冰预警,全市的学校停课一天,住校的学生在宿舍呆着,哪里都不允许去。余温说是待在宿舍里,接着上厕所的空档就溜到了墙边,想着爬墙出去。
夜间的雪都被风吹的黏在了墙上,又经过冷空气的加工,滑的根本下不去手,怎么爬也爬不出去。想出去总是有办法的,实在不行,还有浑身的力气。
翻出墙头到校外时,余温浑身发热,因为用力冒出的汗水从黏在背上,风从脖子灌进去吹得余温不停的缩脖子,双手冻得通红,指甲因为扣墙扣得用力,说不清是疼还是冷。
余温踩在墙角还没有融化的雪上,吱吱的声音挠的心痒痒,疾步往网吧走去,去到网吧时,余温傻了眼,好多熟悉的人,还有一些在宿舍打过照面,但不认识,好家伙,全校的男生几乎都逃出来上网了,就只有自己是傻了吧唧的翻墙出来的。
认识余温的同学喊住他,说一起打游戏,余温摆摆手,往最里面走。
没有杨帆的信,余温算了算,可能现在他刚下车,还没有找到地方,自然没有时间写信报平安。
余温不开心,关上电脑走回宿舍睡觉,路上的雪被踩的融化成一摊子脏水,甩的裤腿都是,走在马路边差点摔倒。
余温推开宿舍的门,一阵寒风吹来,舍友都去打游戏了,余温躺在床上睡觉,两床被子都压不住风,余温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他有点担心杨帆,不知道他在远方怎么样了。
周末,全校大休,宿舍楼也锁了门,余温放学没有地方去,只好跑到网吧躺在沙发上睡一觉。余温打开邮箱,杨帆终于来信了。
信:
我的天呢,这里有零下三十度,过几天更冷,但是这里的冷和我们那里的冷不一样,我们的冷是带着寒风,冻得浑身打哆嗦,但这里不会,只是单纯的冷而已,空气一点也不潮湿,也没有风吹来,哪怕冻得鼻尖发红,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冷。
这里的雪和我们的雪一点也不一样,松松软软的,人躺上去也不会粘在身上,抖一抖就掉,而且这里的雪不会化,道路一点也不脏,到处都是白色,漂亮的很。
这里室外是冷的,但室内是热的,热的要命,穿一个薄薄的衣服就行,地板也是暖的。还有,这里的人很好玩,他们洗完头喜欢跑到室外去,头发一甩就冻得成冰条,我头发太短了,甩不起来。
等你过年时,来找我玩吧,他们剧组没有找好人员,导演不满意这个女生,说要重新找,所有人都和导演吵架,他也不管,一直在找满意的女生。
也没啥事,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余温看到信,这几日悬着的心瞬间落下来,终于安全到东北了,看杨帆的信,看来东北也不是很冷的样子,拿的那些衣服应该够用。余温很开心,跑到打印店把杨帆的信打印出来,夹在日记本里。
杨帆没有说错,东北的雪很漂亮,冷也是干干爽爽的冷,但杨帆没有在信里说,东北人的衣服到底有多厚,腿上除了棉裤,还有二棉裤,还有外面带毛的裤子,杨帆第一次穿,一点都不适应,臃肿的走不动路。
韩余每天都抱着摄像机去雪地里取景,和编导改故事。杨帆对着一群人,无所适从,脸上除了拘谨就是不适,完全没有导演想要的效果,但这是韩余从北方带来的人,总不能挥挥手让他回去。
韩余坚信,他没有看走眼,这个男生身上有他想要的内容,那双惶恐的眼睛一定能演好他的故事,他不停的和杨帆讲戏,亲身示范,到最后,直接让杨帆搬到自己的酒店,和他彻夜长谈,只为了更好的让杨帆了解他笔下的故事。
杨帆的演技日益精进,但杨帆的话更加少了,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角落里思索剧本中的男生形象。日复一日,杨帆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痛苦中,无处排解。
杨帆晚上没事的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听歌,默默地唱歌,但大多数只是在心里唱,片场太乱了,杨帆喜欢隐藏在人群里,没戏的时候谁也找不到。
余温经常在夜间下晚自习时混在出校的人群里到网吧去,但绝大多数时候,余温都看不到一个跳动的提醒标志,提醒自己有邮件未读。
周末小休时,余温像往常一样到网吧去,熟练的在键盘上输入账号密码,他迟迟不敢按下回车键,双手祈祷,对于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最纠结的问题就是在祈祷时相信谁的问题,余温双手合十,心里想着:杨帆,一定要写信啊。
有个跳动的未读提示。
信:
好久没写信了,我在一个山里,这里是个农村,没有电脑,我今天到镇上的澡堂洗澡,才能给你写信。
这里的澡堂很奇怪,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洗,泡在一个大缸里,水热的简直可以煮汤,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都赤裸着,什么也不穿,还互相打招呼搓背。
我进去的时候,好害怕,澡堂里都是白条条的身体,我闭着眼睛,走进最里面的淋浴器里,不停的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想回家洗澡,一人一个单间洗,想怎么洗怎么洗。
我根本不会拍戏,就是想着挣钱才来的,一群人扛着机子让我哭,我哭不出来;他们让我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吵架,在雪地里打架。可这里已经开拍了,我不能回去,导演天天和我讲戏,他说他坚信我天生就是演戏的人,他说的时候都哭了,我不敢让他失望。
还有一两个星期就放假了,你来找我吧,我们住在一起,我住在一个酒店里,平常在山里也可以住在一个叔叔家里,你来吧。
余温看到信,心里忍不住乱想,想到东北澡堂的事情,一群人怎么可以赤条条的光着来回走动呢。刚看信时,还觉得好笑,可是看着看着,看到杨帆拍戏那种力不从心,有无处可藏的痛苦,脸色也阴沉下来,仿佛是自己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责能力不行,不适合拍戏。
人有一项特异功能,那就是感同身受的去设想他人的处境,如果设想时,你又不凑巧的喜欢他,那只会想象出加倍的痛苦。余温不知道人还有这项功能,但已经提前感受这功能所带来的痛苦。
总是,在余温眼里,杨帆正在东北受苦,需要余温去陪伴他一起面对这些痛苦。
期末考试来了,余温的心思并不在考试上面,但还是考的很好,相反,以第一名考入的奚阳,和余温考了差不多的成绩,在全年级跌入了三十多名。
余温里三层外三层穿着自己所有的衣服坐上火车到东北去,是东北的一个小镇,一个在地理课本上没有听过的地址,在中国地图上根本找不出来,余温不敢睡觉,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生怕坐过站没有钱回去。
余温从火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寒冷的空气就往鼻子里蹿,身上穿的衣服根本就是摆设,但都没有关系,余温是开心的,站在火车站出站口路上,余温终于体会到书中说的那种欣喜,那种再往前迈几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的欢喜,余温除了想笑,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帆站在站台外,这是他到这个小镇后最开心的一天,他已经打听好了,火车站后面的小巷了有一家铁锅炖鸡,所有人都夸好吃,他问韩余借了钱,要带余温去吃。
杨帆哈着气,跺着脚,拍完戏就打着车往车站赶,没带帽子,没带耳罩,冻得牙颤,杨帆看站在街上的人,他们有些和自己一样,什么御寒装备都没有,怎么还能呵呵的聊天,一点也不冷呢。
虽说两人都十分开心,从见面的那一刻一直笑,但也没有实质性的问候,就像放学回家的人一样,肩并肩的往站台外走,他们羡慕女生之间的手拉手,但也就是羡慕而已,他们不敢。
余温和杨帆住在一起,也就是让剧组多备一份盒饭的事而已,一起工作的人打趣道:“这还没火,先用上经纪人了。” 余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蹲在一旁看杨帆拍戏,一个个黑色的机器围着杨帆,一个人拿着白色的大纸板追着杨帆跑,杨帆渐渐习惯了身边的人,慢慢放下戒备,不在觉得不自在,开始全身心投入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