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来看看——”
楚行云打开那本武林秘籍:
龙、阳、十、八、式
“谢、流、水!你哪来的这个!”
“你别撕别撕!夫君,你怎么能这样?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偷懒不肯练功,不练功也就算了,竟然还撕书?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做妻子的实在不能看你这样一步步堕落,好在你妻子过目不忘,这本秘籍已全数记下,现在只好以身传教。走!小云,我们去练、功——”
“我不练!这天刚黑,你就开始……”
谢流水不由分说,把他抱走了,十分严格地,督促楚行云练、功。
两人过了好几天性福快乐的生活,赛过活神仙。
一日清晨,楚行云难得起了床,他走出来,便看见小谢端着水壶,在院落里给花木浇水,他倾着身,袖子微微挽起来,青黄的晨光落在他露出来的手腕上,又跳跃在流泄的水珠中,似辉萤闪烁。楚行云隐蔽气息,悄悄挪过去,站到谢流水的背后,一下子抱住他。
“云云,你今天下得来床了?”
“我每一天都下得来,只是懒而已。”
“喔,可不是,我的云云最厉害了!那……今晚再接再厉?”
楚行云不想理他:“你每天脑子里怎么净想着这档子事!”他扭住小谢,劝道:“没有欲求,是病,得治,欲求太大,也是病,得治,今天就抓你去看医生。”
谢欲欲义正言辞反驳他:“我是你妻子,以夫为天,以夫为日,何病之有啊?”
楚行云想了想,辩不过他,就不说话,只是从背后静静地抱住他。
谢流水握住他的手,问:“你今天要去看医生?”
“嗯,准备带我妹妹去查查掌中目。”
楚行云说着,解开左手绑的布条,看了看自己掌心中的眼睛。
谢流水凑过来,看:“这印记淡了一点。”
“我的是这样,可是……”楚行云紧皱眉头,“这么多天了,楚燕的掌中目一点变化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楚行云摇摇头,这掌中目属人蛇之毒,而顾家血虫克人蛇,当日在凉山,他们大闹顾家祭祖,谢流水一箭射死金身圣蛊,照顾雪堂所言,这掌中目之毒就该解了,可为何自己的印记在消褪,妹妹却毫无变化……是顾雪堂使诈?还是妹妹……
楚行云想着就头痛,谢流水问道:“你们准备去找神医决明子?”
“是,我五月初二去找过,医馆小童说神医云游去了,五月初九才回来。”
“决明子这家伙……会愿意看掌中目这病吗?上次你在薛家杏花湖那边救出他和竹青,我们一块儿跑到你的东山据点,你给他看掌中目,他吓得掉头就跑。”
“姑且一试吧,至少他还知道掌中目,又是神医。”
谢流水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吧。你等等,我准备准备……”
不多时,谢流水就往脸上涂了一层鲛银,修脸、描眉、遮疤,梳头,再套了一件小裙装,坐上木轮椅,让楚行云推着“她”走。
楚行云:“我用轻功背你走吧。”
“小傻云,江湖都知道你娶了刘沄刘姑娘,你还不快趁这机会向世人展示一下?最好推着我满大街走,叫别人都来看看,你楚行云确实有一个断腿妻子刘姑娘,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快走吧——”
楚行云推着木轮椅,走了一条静而平的小道,楚燕跟在轮椅后边,看看谢流水又看看哥哥,满脸的疑惑。
谢流水用了个娇滴滴的姑娘音,道:“小姑子,安能辨我是雌雄呀?”
楚燕更加迷惑,直拿眼瞅哥哥,楚行云拍了拍小谢:“别捉弄我妹妹。楚燕,这家伙是男的。”
“好……好厉害,嫂子,你怎么做到的?”
小谢摇头晃脑:“独家秘笈不可泄露——”
楚行云推着他走,在想,如果仅是男扮女装,那还不算太难,但要行站坐卧、神情举止,都有女人态,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姑娘家,而且还须全天候的保持,那实在太难了。须要长久的观察和练习,强制自己摈弃本来的惯有动作,硬生生模仿别人……不知道,谢流水练了多久呢?
如果可以,他希望谢流水永远也不要再练这些东西了。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再也不要假扮谁。
路不远,很快便到了。决明子虽是临水城的神医,但医馆却很小,只在山脚下建了一间小院子。楚行云正要上前敲门——
忽然,院落里冲来两只大鹅,脚蹼奔走,白翅挥舞,凶狠非常,呱呱乱叫,叫声比钳着嗓子的公鸭还要难听,楚行云吓了一大跳,退了几步,两只凶鹅穷追不舍,扑杀而来……
“鹅又叫了!又是男的来了!烦死,天下臭男人怎么这么多!男人生病一律不看,滚——”
两白鹅杀到楚行云面前,瞧见唇红齿白的楚燕,和明眸皓齿的刘姑娘,霎时间,安静无比,曲着脖子,收了翅膀,像两只优雅的白天鹅。
“咦,大鹅安静了?看来是有姑娘来拜访我!哎,门外是哪家姑娘啊?不好意思,有失远迎……”
柴扉开,神医决明子迈出门来,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指路标:楚行云在薛家杏花湖救出决明子和竹青,接着跑到东山据点第二十三回大逃杀1和2
在东山据点,楚行云给决明子看掌中目,决明子掉头就走第三十一回山阴宅1
第五十回 失忘症2
第一眼,决明子就看见了一个大男人——楚行云,立在他眼前。
“神医,久仰久仰,我……”
决明子紧皱眉头,像见了什么污秽,挥手赶他:“一边去一边去,男人别来治病,回家等死。哎!这位姑娘,您好您好,请问姑娘芳名?”
“……楚……楚燕。”
“啊呀,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好名字好名字!这位是——”
谢流水捏着一方鹅黄巾帕,正要开口,却听楚行云抢答:
“这我夫人。”
“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楚姑娘、楚夫人,这边请——楚侠客,往后站,再往后,再远一点!”
楚行云人帅多金武艺高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嫌弃,没办法,求人办事,低人一等,只好乖乖照办。久闻这神医厌男喜女,今日一见,还真名不虚传。
三人进了医馆,漆木桌椅,隐隐浸着药香,墙上挂了一副未解的棋局,屋中悬了一块匾额:妙手回春。
另有小注:讹死男的,治好女的。
楚行云和谢流水:“……”
神医决明子从怀中戴上金丝琉璃镜,看了看楚燕:“我瞧楚姑娘气色不错,为何要上这医馆来?”
楚燕具体不知为何上这,她指了指左手。
决明子:“喔,姑娘手痛?还是……”
楚燕解开左手绑的布条,掌心伸向他——
决明子脸色大变,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正要夺门而出,楚侠客早恭候多时,封喉剑一横,把住大门,笑道:“决明子,我十阳在身,上回让你溜了,这回儿,可不让你那么走运了。”
夫唱妇随,谢流水摇着木轮椅过来,打圆场:“神医,久闻您医术高明,实乃华佗在世。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病,如何?”
决明子连连摆手:“不看,这病我不看。”
楚行云:“敢问神医,如何才能看一看这病?”
“不看就是不看!走走走,你们都走——”
“喔?死,也不看吗?”
楚行云摸着封喉剑,笑问。
“楚侠客,你威胁我?”
“岂敢。只是神医,您想想,您一看到这掌中目就神情大变,这一看,就知道你是知晓内情的人,我们不知者急得半死,您却置身事外,半字不吐,这岂不是火上浇油?您若真不想看这病,一开始时,就该装的什么都不懂,这样一来,我们自然就不会来找您。”
决明子闻言,倒笑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金边琉璃镜:“看来这是我自己疏忽了?”
“不不不,是我们捡漏了。神医若以后都不想看,就像我方才所说,装的什么都不懂好了。不过医者慈悲,这一回,还请神医看看这病吧,就看这一次,下不为例!”
楚行云说着,递给神医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缝隙间,露着金光。
“这不是钱的事。”决明子伸手接过来,掂了掂,缓了一会儿,最后道,“罢罢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且看这么一会,小姑娘,把手再伸出来——”
楚燕乖静地摊着手,决明子仔细打量着掌心那个眼睛,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把了把脉,道:
“楚侠客,借一步说话。”
“令妹,恐怕,不太好。”
楚行云心焦:“怎么回事?”
决明子一叹气,拧眉想了想:“楚侠客既然来找我,那我就权当你信得过我。先开一副药方,吃三天,这三天,我都会去清林居拜访,看看令妹情况,三天之后,我才能再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