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水听着,让小行云问:“他与薛家有何牵连?”
“无可奉告。”小木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行云。
“问得太大了吗,算了。”谢流水蹲在小行云椅子旁,“你问问,这家伙武功是什么路数的?我们知己知彼,好百战不殆。”
小木人继续发声,像两个榆木疙瘩在互相刮蹭:“内功九阴,极难对付,鞭法高深,尚无人攻破,轻功,不详。”
谢流水啧了一声,又道:“搜搜这人的病史。”
“发烧、晕倒、重伤、与蛊虫共生失败一次,心脏跳停、胃痛、发烧、晕倒、与蛊虫共生失败两次,咳血、晕倒、发烧、风寒、晕倒……”
“等等,有没有发病时间的记录。”
小木人转了一圈,答:“没有。”
谢流水想了想,又问:“那找一找这家伙与蛊虫共生成功之后的病史。”
小木人机械地答道:“晕倒、晕倒、晕倒……”
谢流水皱了皱眉:“怎么全是晕倒?有记录病因吗?”
小木人又转了一圈:“正在搜寻……”
谢流水盯着那小人转圈圈,眼前金丝晃动,小木人跟转上瘾了似的,转个没完,小行云在一旁看着不顺眼,抬手抽了它一下,抽得小木人飞速旋转,眼冒金星,啪地一声,跌在祭台上,爬起来道:“别打我别打我!快找到了!”
小行云骄傲地冲谢流水摆摆手:“看吧,不抽它几下就不老实。”
“我们木头人最老实了!”小木人忿忿地捂住自己,“为你找到一次有病因的记录!发病在春天,病因,花粉过敏。”
顾晏廷,花粉过敏……
谢流水怔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
第三十五回 傀儡戏1
第三十五回 傀儡戏
点物成精四弦杀,
千冰雨花黄泉葬。
谢流水:“他对什么花过敏?”
小木人不说话。
小行云上前一把握住小木人:“不说就拧掉你脑袋咯!”
针扎小木人咯咯笑起来,其声似骨骼打颤,有些渗人,它两只小木手搭在小行云虎口上,道:“我倒是敢说,就怕你不敢听!”
小行云:“一个花粉过敏,有什么不敢听的?”
谢流水握住小行云的手腕,示意他先松开小人,小木人跳上血玉祭台:“这个消息很重要,你要听,得画押,祭台下面有印泥……”
谢流水:“别听它逼逼,小云,来,打它。”
小行云刚把手抬起来,小木人立刻抱头哇哇叫:“我说我说我说!哼,你等着,像你这种家伙,知道的越多小心被人……啊啊啊我马上说马上说不要再打我了!”
小行云看着外强中干的小木人,嗤之以鼻,只见它抱着木脑袋趴住,兢兢战战道:“顾晏廷,对石楠花过敏,病情严重,闻之则全身发红,咳嗽哮喘,晕倒昏迷。”
谢流水噗地笑出声,石楠,春开朵朵小白花,紧抱成团,花气袭人,味似……精`液。
路过一丛石楠,只感觉,臭,奇臭无比,仿佛是一箱泡在精`液里的烂鱼,又在潮热的夏天里发酵,猛地一开箱,那腥臭味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直生生灌进鼻子里,劲霸无比,叫人毕生难忘。
在一旁的小云好奇,问:“流水君,什么是石楠花啊?”
谢流水微笑着拍拍他:“乖,小孩子就不要懂那么多啦。快,我们时间不多,把这个小人塞回木偶嘴里,我们召下一个巫术小人。”
“哼,你们还想问下一个?知道了这么多,还不快跑……呜!”小木人被小行云粗暴地塞回木偶嘴里,谢流水握住小云的手,又用血在黄毛纸上写了三个字:
楚行云。
红烛晃晃,血玉映人,屋内四角的根雕灵兽静默地注视着古老的仪式,小行云又开始觉得有一点不舒服,他拽了拽谢流水的头发:
“流水君,这些都是巫术吗?”
谢流水把自己的秀发拽回来,理理顺,答:“差不多吧,据说是已失传的上古巫术,谁知道呢,茶楼老板拿这个与现在的机关术结合,才造出这些木偶,每一只小木人都是呕心沥血练出来的,要是磕了碰了,就拿命抵吧。”
很快,他们就如法炮制地召出了另一个小人,小行云扯过金丝,将这个小木人从大木偶口中提出来,握到手上来瞧,这小人背上也扎了好几根针,钉着一块红布,上书:楚行云。
小行云虽不识字,但他认得图样,这小人背上的字样和流水君写的那纸条一模一样,他愤恨地抓住小木人,叫道:“他们竟然给我扎小人!”
“只要你在局里有名有姓,茶楼就有办法把你的事情汇集,然后扎一个你的小人,把你的消息卖给别人。”谢流水微微蹲下身,近观小偶人,只见楚行云的小人伸出火柴棍似的手臂,努力推拒小行云的手指,愤恨地大喊大叫:
“你是谁?你放开我!”
小木人想掰扯开人掌桎梏,奈何蜉蝣撼树,无济于事,气得它在那不停挣动双腿。
谢流水转头看看小行云,又看看小木人,最后看笑了:“哎,你瞧,这样子实在像你。”
小行云呸了一声:“我哪里是这蠢样!”
“好好好,你是冰雪聪明的模样。”谢流水飘上血玉祭台,绕着大木偶飘了一圈,他把脑袋融进木偶肚子里以窥一二,过了一会儿又融出来,叹道:
“居然扎了这么多人的小人,哎,还是无名无姓的好,像你在这问‘谢流水’,肯定查无此人。”
好奇云宝宝问:“为什么?”
人作孩子时,最爱说的就是这三个字,谢流水答:“什么为什么,我从不用真名做事,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名的家伙,就算以后茶楼扎出了我的小人,抓来一问,估计也是:谢流水,男,年岁不详,籍贯不详,武功不详,主要经历,跟楚行云不清不楚。”
若是楚侠客在,谢小魂估计此时就被削了,可小行云有些听不明白,他抓住谢流水,问:“流水君,什么叫作跟我不清不楚?”
“……”耍流氓的小谢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道:“算了算了,没事,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好学的小云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算了?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当成没说过?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到一半又不跟我解释清楚,你说说,什么叫作跟我不清不楚?怎么样才算不清不楚?”
“……你饶了我吧。”谢流水半哄半求,小行云才不再追究,转而跟小木人斗嘴,谢流水趁此飘进屋中墙,游转了一圈,最后从祭台上冒出个头,催促道:“快快快,机关阵启动了,待会要被请去看傀儡戏!”
小行云一皱眉:“又是什么玩意儿?”
谢流水从祭台里飘出来:“茶楼扎小人卖消息,可若是被扎的主儿想保护自己的信息,就会定时给茶楼交小人费,谁要是问了小木人某些关键问题,并且知道了答案,茶楼就会请那人看一场傀儡戏,顾晏廷的花粉过敏就是受保护的问题,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小行云:“傀儡戏?”
“简单来说,就是给你咔嚓了,叫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谢流水边说,边握住小行云的手,不断施力,死死捏住那只小木人。
“啊!痛!”楚行云的小木人扭来扭去拼命挣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谢流水一手捏住它,一手拎起小云的左手,又快又狠地把小木人背后的针全拔了,瞬间,小木人像失活了一样,四肢霎时硬化,成了块真正的木头,谢流水一把将它扔进烛火里,连同写有楚行云名字的纸片一块儿烧成灰烬。
“……流水君,你……”
付之一炬的刹那,谢流水也有些后悔,应该逮着这小木人问问楚行云的情史,看看都是哪些坏家伙,不过烧了也就烧了。“这样暂时就没人知道你的事。”谢流水道,“走吧,快走,我们时间不多。”
小行云:“你不是说这小木人很珍贵吗?磕了碰了就要拿命……”
“反正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花粉过敏,茶楼铁定要给我们看傀儡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猪不怕开水烫,来,赶紧的,跑路啊!”
谢流水拽着小行云跑出房间,一路飞下楼梯。店小二果然已经退下,二楼空空荡荡,小行云还要跑,谢流水拉住他:“你别慌慌张张的,别人看了反而生疑。”
谢流水怕小行云脸上绷不住淡然模样,帮他整了整面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他,小行云在谢老师的教导下,脚步是急急如律令,仪态是闲云野鹤姿,一人一魂正要蹿到一楼,忽听一声:
“哎呀!黑三哥!您可算是出来了!我一直在这等您……”
谢流水催促小行云:“碍事,别理他,快走!”
小行云低着头,埋头只走。
唐九跟上来,边跑边道:“黑三哥,您看在我等您这么久的份上,跟我说点什么吧,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绝没有想要探听什么,您就当讲故事一样跟我讲讲这经历,我好开开眼呐!”